吳王宮中。


    從吳王宮正殿出來的孫權,自帶火氣。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到步練師所在的殿宇去。


    “大王駕到!”


    遠遠的,步練師宮門之外,宮女便見到了孫權的儀仗,當即朝著內殿唿喊起來了。


    “大王來了?”


    在王後宮中,正有一美人從梳妝台上緩緩起身。


    她身穿蜀錦華服,華服上繡著金絲鳳凰,其身形雖然豐腴,卻並不顯得過於臃腫,反而散發出一種誘人的韻味。容貌更是絕色,皮膚白皙如玉,眉目如畫,特別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像是含有星辰大海,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她的頭發被精心打理過,如瀑般垂在腰間,上麵插著一支金鳳玉簪,耳畔則掛著兩顆珍珠耳墜,隨著她每一個優雅的動作輕輕搖曳。


    盡管她已經生過小孩不久,但她的身材依然保持著迷人的曲線,臉龐也依然保持著少女的嬌嫩。


    “大王到此,應該是向我問計來了。”


    步練師愣了一下,眼珠一轉,已然是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步家在江東也是頗有影響力的,加之,她有不少間軍司眼線,遍布朝野之中。


    至於為何步練師能有間軍司眼線。


    她本身就是間軍司的暗線之一,不屬間軍司指揮使統管,而直屬劉禪。


    天下間,能知道步練師身份的,或許不到五指之數。


    是故,漢朝使節入建業,麵見吳王,所奏對之事,以及各方可能的反應,她都是已經提前知道,並且推演出來了。


    步練師向前迎接孫權,卻隻見到一個怒氣衝衝的孫仲謀。


    “臣妾拜見我王!”


    孫權陰沉著臉,根本不想多說話,一步上前,將步練師攔腰抱起,然後朝著床榻的方向而去,將她重重的摔在床榻之上。


    撕拉~


    蜀錦所織價值連城的華服,被孫權暴力撕開,露出大片嫩白。


    “大王?”


    步練師驚詫,這種孫權,便是她與之相處多年,也從未見過。


    孫權現在仿佛喪失了說話的能力,變成了一隻隻會發泄**的野獸。


    感受到身上男人的粗魯暴力,莫名的,步練師居然有一種屈辱自心中而生。


    隻是,我為何會覺得其粗魯暴力?


    他是我丈夫,即便是做什麽,不都是應該的嗎?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世界徹底和平了。


    孫權從步練師身上滾下來,大字型的躺在床榻之上,胸口劇烈起伏,似乎是真的累到了。


    那原本獸性的眼神,也是生出了一絲清明之光。


    步練師卻是發現了孫權身上的異常之處。


    他身上太熱了,而且還冒著蒸汽。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步練師問道:“大王是服食了五石散?”


    五石散?


    孫權沒有直接承認,也沒有否認。


    “五石散是個好東西,雖然會弱人心誌,但在煩惱之時,服食之,卻是能夠排解寂寞。”


    步練師將殘破的華服褪下,換了一身新的,她黛眉微皺,看著孫權這幅模樣,勸戒道:“大王,這漢國明明斷絕了商道,卻暗地裏未禁止五石散輸入江東,便可見此物非是良品,實乃毒藥耳!此物萬不可服食之。”


    孫權整理一番衣物,此時已經是坐了起來。


    “尋常寒食散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其中蘊含的雜質太多,會傷人體魄,但孤服食的,都是散中極品,不僅無害,反而能夠調理身體,延年益壽。”


    一如抽煙的人會給自己找抽煙的理由,好處,現在服散的孫權,也是在給自己心理安慰。


    “隻是.”


    “好了。”


    步練師擔憂的話語還沒說完,孫權便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他看著步練師,心中卻隱隱有另外一種情緒滋生。


    這個情緒,莫名的讓他有一種屈辱的感覺。


    “霸兒呢?”


    步練師隻得是收拾情緒,說道:“霸兒已經在乳娘的照顧下,睡下了。”


    睡下了?


    孫權點了點頭,這才將目光定格在自己的王後身上。


    “今日漢朝使者過來,所來之事,便是問罪,其開下的條件,苛刻異常,孤不可能全部答應。”


    不能全部答應,便是可以答應一部分了。


    步練師何其聰明,已經是聽出了孫權的話外之音。


    “夫人向來聰慧,不知道這個時候,可有什麽能夠教孤的?”


    教?


    步練師思索片刻,說道:“臣妾一個婦道人家,若是連滿朝公卿都未有計策,臣妾怎有呢?”


    一想到朝中的那些廢物,孫權方才才通過步練師身體發泄出去的火氣,又滋生起來了。


    “孤的滿朝公卿,不是想著投降,便是想著自己的利益,全然不為吳國著想,非是人臣,皆小人也!”


    孫權對自己的臣子,顯然不滿意。


    “夫人之前曾說過,有辦法說服,那劉公嗣,這次,孤或可派王後為使者.”


    派我為使者?


    步練師雙目圓瞪,看著孫權的表情,一臉的不可置信。


    “隻是臣妾是婦道人家,豈能行此軍國大事?”


    原本隻是想一想的事情,現在居然要成真了?


    步練師覺得莫非自己在做夢?


    袖手微掐自己臀間嫩肉,那細微的疼痛感當即傳導過來。


    沒錯,這不是夢啊!


    但這種離譜的事情,怎會成真?


    “那漢國條件,如今是我大吳萬萬不能接受的,還望夫人為我大吳爭取利益,至少,也要拖延時間。”


    這是


    犧牲我了嗎?


    步練師突然有一種明悟。


    但.


    這怎麽行!


    我隻是想要與那家夥相會一陣,可沒有想丟掉現在的地位。


    去了漢國,豈非如二喬一般了?


    隻是一個花瓶?


    她現在在吳國,起碼還是有權勢,有地位,對那家夥,起碼是有作用的。


    若是去了漢國,她除了一副皮囊,還有什麽?


    “臣妾一介夫人,且為吳國王後,大王如此做,豈非是傷了吳國國體?若是如此,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魏國,如何看待大王?”


    步練師當即走下床榻,到梳妝台邊,秀手拿起一根尖利的簪子,當即將尖利的一頭放在自己潔白的脖頸上。


    “與其辱沒了吳國國體,辱沒了大王的名聲,以及妾身的清白被毀,臣妾還不如死了算了。”


    步練師眼中含淚,聲音卻是非常堅定。


    “若大王執意如此,現在臣妾便死在大王麵前!”


    難道孤想錯了,難道孤誤會了?


    看著步練師剛烈如斯,孫權隻好柔聲說道:“方才不過是孤的一番胡話而已,王後不必放在心上。”


    “若大王以此來辱臣妾,臣妾還不如一死了之了呢!”


    說著,絕美的臉龐上,那豆大的淚滴便開始在臉頰上滑落下來了。


    “今後絕無此事,今後絕無此話!”


    見到孫權如此承諾,步練師這才將攥緊的簪子放了下去。


    “如今之局,王後有何計策,能夠破局?”


    破局?


    步練師整理了一下容裝,將臉頰的淚水擦拭幹淨,思索一番,這才說道:“如今的局勢,不管如何,我吳國都是要有所損傷的,就是看這損傷的是麵子,還是裏子了。”


    損傷的是麵子還是裏子?


    孫權麵露沉思之色。


    “損傷麵子如何,損傷裏子,又如何?”


    在孫權心中,麵子什麽的,不甚重要。


    但是實打實的裏子,那可是寸步都不能退讓的。


    “若是損傷麵子,便自二喬下手。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若是大王言之,二喬並非是被漢國劫掠而去,也非是大王安排去刺殺的,完全是大王仰慕漢太子之雄姿,聽聞其所寫之‘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於是乎,將二喬獻與那漢太子。”


    孫權臉色難看,但步練師的話語未停。


    “既然不是刺殺,而是獻美人,那漢使便師出無門,未有問罪之理由了,即便是漢使不認,接下來與其討價還價的時候,我吳國必會站在優勢地位!”


    有用是有用。


    但若是真的照王後這般說,那他孫權還要不要臉了。


    將兄長,重臣的未亡人送與敵國太子,而原因,居然是因為敵國太子寫了一首詩,想要自己兄長、重臣的妻妾,而他孫仲謀,還真送了。


    這事太扯了,而且也太丟人了。


    即便是他孫權不要臉,但也不能這麽不要臉啊!


    那劉公嗣還寫過關於自己王後的詩,那他現在是不是要將自己的王後也送過去?


    再後麵,隻要我江東出了什麽美人,有了什麽好東西,他劉公嗣寫一首詩,他就屁顛屁顛的送過去。


    那這吳國,是他孫權的吳國,還是那劉公嗣的吳國?


    “荒謬至極!”


    孫權冷哼一聲,問道:“若是丟裏子之法,如何?”


    “答應那漢國條件,但在條約之中,我們未必不能下絆子,甚至有些條約,可陽奉陰違,至於漢國前來問罪,大王大可推脫,除非他漢國敢發兵來攻!”


    這個辦法,倒是撓到了孫權的癢處。


    “這個辦法倒是有可取之處。”


    “不過,這第二種辦法,便有可能招致漢國發兵來攻,風險也是最大的。”


    孫權也沉思下來了。


    到底是用第一種,還是第二種呢?


    第一種的話,是沒有風險,但是這個臉丟得太大了,第二種雖然損失可能最小,但是風險也是最大的。


    麵子與裏子。


    難啊!


    孫權心在腦中思緒紛亂,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再服一散。


    建業城中。


    吳國太子府。


    比之數個月前的車水馬龍,此刻的吳國太子府門前,就有些門可羅雀了。


    除了一幹太子屬官,或者說是部分太子屬官,便再也見不到其他臣僚的身影了。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吳國太子孫登,如今沉睡不醒,傳言孫權有意立其他子嗣為太子。


    太子府人心惶惶,在太子孫登這個大樹搖搖欲墜的時候,許多人,都已經給自己找好後路了。


    像是那些江東世家出身的,顧、陸、朱、張子弟,早早的已經另謀出路了。


    這段時間,在吳國中風頭最盛的,便是孫登之弟,孫權的次子孫慮,他雖然隻有十歲,但人非常聰明,甚至可以說是機敏聰慧,多才多藝,得到孫權的器重和喜愛。


    近日,顧雍等上奏說孫慮天性聰慧明體達用,才識日日增新,比照近代漢朝之例,應該進封為侯爵。


    十歲的侯爵,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孫權還同意了,封孫慮為建昌侯。


    這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孫權釋放出來的某種信號。


    於是乎,孫登的太子府門口羅雀,而孫慮的建昌侯府,則是車水馬龍,人滿為患。


    權勢兩個字,就是那麽現實,那麽冷冰冰。


    此刻,太子府內。


    身著青色儒服的諸葛恪,看著在一邊床榻上沉睡的孫登,表情很是淒苦。


    這半年來,原本豐神玉潤,臉上還有著嬰兒肥的諸葛恪,現在已經是瘦了二十斤不止,眼眶突出,臉頰也是凹陷下去了。


    反而躺在床上的孫登,狀態都要比他好。


    “殿下,你再不醒來,臣下就要人頭落地了。”


    現在的諸葛恪那叫一個苦,那叫一個怕!


    孫權給他的半年期限,現在是越來越近了。


    而那劉公嗣,還好好的活著,甚至不僅是活著,而且還活得太好了。


    他獻計以美人計殺漢太子,不僅這美人計沒用,反而是給那漢國太子送了兩個絕世美人,日夜享用。


    甚至


    因他計策,使漢國找到借口,向著吳國問罪而來了。


    使君父受辱,使家國蒙受損失。


    諸葛恪已經可以感受到了,距離自己的死期,已經是越來越近了。


    現在


    唯一能救活他的,便是吳國太子孫登現在醒來了。


    “殿下,你快點醒來,臣下當真是要頂不住了。”


    這句話,絕對是諸葛恪的真情實感,那淚水汪汪的往下流。


    “你看那顧譚,張休,雖為太子府屬官,但卻都不在太子府,整日到建昌侯府去飲酒作樂,長此以往,殿下的太子之位還能保住?我吳國的未來,該如何是好?”


    “如今漢國前來問罪,與我吳國之間,可能興起刀兵,殿下,殿下啊!”


    或是情到深處,諸葛恪直接的痛哭嚎叫起來了。


    他真是太苦了,他真是太難了。


    我就想,活下去,這怎麽這麽難呢?


    “貴人。”


    諸葛恪哭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他身後卻是輕輕的響起了聲音。


    諸葛恪擦拭眼淚,轉頭看向來人。


    原來是醫者。


    “葛大夫乃是吳國第一名醫,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能夠讓殿下醒來?”


    醫者葛濤眉頭微皺,說道:“之前便與你們說了,用猛藥,或可讓殿下醒來,但既然是猛藥,便會有副作用,具體是什麽不得而知,但至少要減壽十年以上。”


    減壽十年?


    諸葛恪冷哼一聲,莫說是減壽十年,就是減壽二十年,三十年,這個法子也得用。


    “既是如此,大夫速速下藥!”


    “這個.”


    葛濤麵露遲疑之色。


    “此事,是否要先通稟大王?既是用猛藥,便會有風險,太子也可能因此喪命。”


    通知大王?


    大王寶貝著這個兒子,豈會讓其涉險?


    現在是我諸葛恪性命不保。


    “大夫用藥無妨,成功了,我賜千金與大夫,絕不會向大王與殿下提及猛藥之事。若是不願,今日大夫別想活著離開此間。”


    他都快死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


    人之將死,瘋狂一把,又如何?(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蜀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雨落未敢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雨落未敢愁並收藏蜀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