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堂中大戲,王侯基業須命賭!


    清晨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落下來,映照在合肥城的殘垣斷壁上,似穿著一抹溫暖的光輝之衣。


    土夫子與一群工匠和壯丁,穿梭在廢墟間,用木料和石塊填補城牆的缺口,一磚一瓦地修複著城池的防禦。


    工匠們卷起袖子,拿著工具,齊心協力,井然村地進行著施工。


    有人在修補城牆,有人在修複城門,還有人在搭建防禦塔樓。


    隨著工匠們的不懈努力,合肥城的北麵逐漸恢複了一些防禦力。


    一座座新修的房屋傲然聳立,一段段城牆高聳入雲,合肥,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又重新屹立在孫權的麵前了。


    隻不過...


    之前他是在城下看合肥,見合肥堅城,拿它是無可奈何,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在城上,恨不得城牆堅固無比,可擋百萬大軍。


    “北麵魏軍,可有動靜?”


    孫權的麵容莊重而自信,雙眼炯炯有神,透露著睿智和果斷。


    他的動作自信而從容,步履穩健,舉止威嚴,每一步都顯得鏗鏘有力。手勢自然而得體,時而揮手示意,時而握拳表示決心,彰顯出他的領袖風範。


    三日前,他做出重大決定,讓陸遜前去偷襲魏營。


    結果...


    大獲全勝!


    那可是魏軍!


    我江東臣子不少人畏之如虎,現如今呢?


    還不是被我孫權擊敗,乖乖等待在淝水以北,不敢前來攻城。


    多日來積壓的委屈與憤怒,一朝發泄而出,別提孫權現在心裏有多舒爽了。


    “張遼與曹洪二人並無動靜,不過聽探報消息,魏王曹丕頃刻將至,離我等不過是數日的路程了。”


    曹丕?


    “他有多少人馬?”


    “聽說有二十萬大軍!”


    二十萬?


    孫權在心裏估算一下,即便是這二十萬算上民夫輔兵,那戰兵的數目,也有七八萬了。


    這還是最少的。


    這是個大敵啊!


    將這一波攻勢守下,這合肥才真正的在他手上。


    “合肥乃重地,既然得手,就沒有丟掉的理由,不知諸君有何辦法?”


    孫權環視眾將,主要的目光,是定格在呂蒙、陸遜兩人身上的。


    “主公,魏國勢眾,我等應修繕城池,構築防線,以守為主,不可與魏軍出城浪戰,畢竟我等兵力不足。”


    兵力不足自然是一個問題,但最關鍵的是,野戰不是偷襲,那是硬碰硬。


    江東步卒的實力,還是不如那些人高馬大的中原大漢的。


    揚長避短。


    合肥既然拿下來了,又爭取了修築城池防線的時間,那自然是要好好的守城了。


    “伯言以為呢?”


    陸遜眼神閃爍,說道:“大都督此言固然有理,然而,一味死守,恐怕難守住合肥,即便是有了修城的時間,修好的城池,當真能擋住魏國大軍攻城?”


    “伯言的意思是?”


    守守守!


    他孫權也受夠了做窩囊廢的日子了。


    我江東健兒又非是低人一等,難道天生要躲在城池之中,做縮頭烏龜?


    “主公,臣下還是那句話,將魏軍拒在合肥之外!”


    據敵於外。


    想法是好的,但是...


    這個戰略目標如何達成?


    孫權狐疑的眼神,自然是被陸遜看在眼裏了。


    “調水師入淝水,與步軍聯合,共擊成德,拿下成德,則合肥必在主公之手!”


    張遼與曹洪在魏寨被燒之後,已經撤入成德城中了。


    兵卒近萬人,成德城雖不是堅城,但要攻下來,也不容易啊!


    即便是用上水師,也隻是有攻城而下的可能而已。


    孫權眼神閃爍,而在一邊,顧雍當即起身,說道:“伯言此計,甚是兇險,成德城中有魏軍萬人,如何在曹丕大軍來之前,將其拿下?太過弄險了,主公,依臣下之見,還是按照大都督的計策來!”


    顧雍起身表態後,其後又有數人上前來,表達的意思,都和顧雍相差無幾。


    孫權坐在主位上,看到眾人的表情,大多數,怕都是如大都督一般,選擇穩妥的辦法罷。


    他不動聲色,隻是說道:“僅我江東之力,確實不可與魏國爭鋒,然而,若有荊州劉公嗣襄助呢?”


    劉公嗣?


    眾人一愣。


    在眾人思索的時候,孫權拍了拍手,給了身側侍從一個眼神,後者馬上會意,扯開嗓子喊道:“召中司馬諸葛瑾入堂!”


    諸葛瑾?


    顧雍倒吸一口冷氣。


    此人出使迴來了,我竟不知?


    冷汗,不自覺的在他額頭上冒了出來。


    呂蒙眉頭微皺,但卻也沒有說話。


    陸遜則是老神常在,這個消息,他老早便知曉了。


    片刻,身著謀士袍服的諸葛瑾,便從堂外緩步走進來了。


    “臣諸葛瑾,拜見主公!”


    “起身罷。”


    孫權揮手,將諸葛瑾虛扶起來,然後開口問道:“此番出使,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可答應出兵了?”


    兩人昨夜已經是對好話了,諸葛瑾當即起身,仰首挺胸的說道:“啟稟主公,漢中王太子劉公嗣仰慕主公威儀,又恨陛下被曹賊所辱,一聽主公要合盟伐魏王,一時間心向往之,恨不得跪伏在地,當即便答應出兵了。”


    這一番彩虹屁,吹得孫權的喜笑顏開。


    “哈哈哈!哈哈哈!”


    孫權先是大笑兩聲,說道:“那劉公嗣畢竟是我女婿,太客氣了,不過,他願意出兵,可出多少兵丁?”


    諸葛瑾在一邊說道:“盡出荊州兵卒,於禁鎮守江夏,隨時可以出兵廬江郡,而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已然親至西陽城,隨時可出兵入汝南,漢壽亭侯關雲長,早陳兵葉縣,隻要願意,當即便可虎入潁川,縱橫魏國腹地!”


    眾人聽完諸葛瑾之語,一時之間,呐呐不敢言。


    也不是不敢言,而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這話...


    聽起來怎麽有點假大空?


    “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當真會按約而行?不是誆騙我江東的?”


    顧雍老臉上尤有不信。


    諸葛瑾臉不紅心不跳,很是淡定的說道:“具是實情。”


    “隻是...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狡詐非常,他為何要助我江東?”


    想不通,他顧雍想不明白啊!


    “因主公大義在身,加之小虎小姐、孫夫人、步夫人三人齊心協力,這才說動了劉公嗣。”


    三人齊心協力?


    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感受到堂中臣僚異樣的目光,孫權頓時感覺自己頭上的武冠已經變了顏色。


    “哼!”


    他當即冷哼一聲,說道:“我相信子瑜的為人,他必不會無故放矢。”


    諸葛瑾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一句話未說。


    方才所言,真假參半,劉公嗣與他江東合盟是真,但...


    出兵,卻是假的。


    那劉公嗣狡詐得跟狐狸似的。


    吃虧的事情,他可不會去做,要想這小子吃虧,他可沒有這個能力。


    “有我好女婿劉禪相助,可會怕他魏國大軍?”


    “這...”


    顧雍眼珠微轉,但還是說道:“遠水治不了近渴,還請主公三思。”


    自己的這些臣僚,當真是謹慎得過分了。


    “啪啪啪~”


    他伸出手來,拍打兩下,身側侍從連忙喊道:“召臧霸使者入堂!”


    臧霸使者?


    顧雍心中又是一驚。


    諸葛瑾歸來他不知,怎麽臧霸使者前來,他還是不知?


    自己在主公身邊的探報,難道都消失了?


    未久。


    身著使者袍服臧霸使者緩步入堂。


    “外使拜見吳侯!”


    “不必多禮。”


    孫權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你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臧霸使者方才在堂外聽了半個時辰,哪裏不知道孫權此番再見他的意圖。


    為了說服臣下,讓江東出兵!


    這與他此番出使的目的,不謀而合,是故,臧霸使者也盡力的配合孫權。


    “我主臧霸,舉十萬大軍,已陳兵在壽春城外,攔住了漢賊曹丕的二十萬大軍,不僅如此,我主還邀請漢中王太子三麵共擊魏國,加上有江東襄助,莫說是曹丕帶二十萬大軍過來,便是帶百萬大軍過來,又有何懼?”


    “什麽?”


    “竟有此事?”


    “那臧霸當真能聚起十萬大軍?”


    ...


    臧霸使者此言一出,堂下江東臣僚議論紛紛。


    那臧霸使者輕輕一笑,說道:“諸位若是不信,大可派遣使者前去探查情報,所得情報,若是與我說得不一樣,大可取我項上人頭!”


    此人敢說如此大話,說明,此事是真的了。


    便是最穩健的顧雍,聽聞江東同時與劉禪、臧霸合盟,一時間心誌都有些動搖了。


    若情況真是如此的話,那麽此刻發兵成德,那真是有機會的。


    “我主約定,若是此戰能勝,便將九江郡送與江東。”


    九江郡?


    “什麽?”


    顧雍驚唿一聲,問道:“當真?”


    臧霸使者重重點頭,說道:“此事真得不能再真了!”


    九江郡,不僅有合肥,更有壽春啊!


    守江必守淮。


    守住壽春,他江東不僅可以守住現在的基業,更是可以將統治推到淮河一帶,若真的達到如此目的的話。


    這統治的範圍,直接擴張數百裏!


    便是顧雍都心動了,更別說堂下的那些臣僚了。


    尤其是武將,當即嗷嗷叫起來了,紛紛請戰!


    這是實打實的好處,占得好處,有了功勞,這新得的土地,還不是給他們來分的?


    有盼頭的仗,他們自然要奮力來打了。


    這是關乎自身切身利益的。


    “如此,諸位還要阻我出兵?”


    顧雍眼珠微轉,當即上前行禮道:“主公準備如此充分,此事想必已經是十拿九穩了,既然如此,那我等為何要阻?”


    “出兵,出兵!”


    不知誰在下麵鼓噪了一聲,接著,整個堂中,便隻剩下兩個字了:


    “出兵!”


    “出兵!”


    “出兵!”


    ...


    看著堂下文臣武將欲戰的模樣,孫權臉上也是露出自得的笑容來了。


    這才對嘛!


    聽我孫仲謀的,準沒錯!


    而在堂下,呂蒙看著誌得意滿的主公孫權,再看看順服的顧雍,沉著的陸遜,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顧雍雖然在堂下一直跟主公對著幹,但說不定,正是顧雍與主公兩人演的雙簧呢?


    不管是諸葛子瑜,還是臧霸使者...


    今日主公大堂召集眾人,不像是來商議事情的,而像是來演一場戲的。


    而且...


    這場戲,還真漂亮的演起來了。


    呂蒙心中有些擔憂:希望局勢的發展,真如主公所想的一般罷。


    隻是這個想法沒有持續多久,呂蒙便自嘲的笑了一下。


    這些問題,他想了作甚?


    他雖是東吳大都督,但看來,這個位置他坐不久了。


    不得主公信任,這個位置,遲早是別人的。


    哎~


    呂蒙歎了一口氣。


    他可是想著要報當日江陵之仇的,隻是...


    這輩子,當真還有機會嗎?


    ...


    三日後。


    淝水東岸。


    數日前,臧霸便率領的徐州兵立下營寨,營寨氣勢磅礴,占地廣闊。


    營寨內旗幟飄揚,兵旗上繡著臧字圖案,閃爍著寒光。


    寨門巍峨高大,用堅固的木材加以加固,宛如一道巨大的銅牆鐵壁,讓人望而生畏。


    寨內箭樓林立,每個箭樓都有士兵居於其中,手持長弓,箭矢壘滿箭樓,隨時準備對敵發射。城牆上的護欄鐵板連綿而至,護住了整個寨牆,足夠抵擋任何攻擊。


    沿著寨牆內外,布置著密密麻麻的陷阱,有深坑、有尖刺、有絆索,以及隱藏在深草中的弓箭陷阱,任何試圖靠近的敵人都會陷入其中,喪失戰鬥力。


    營寨周圍設置了箭塔和烽火台,高高矗立在寨牆上,俯瞰著四周,一旦發現敵軍來襲,立刻發出警報。


    整個營寨氣氛緊張而肅穆,士兵們身著盔甲,手持武器,守衛在城牆上,嚴陣以待。


    顯然,臧霸是打算在此地久留的。


    然而他想留,卻有人不想他在此地礙眼。


    曹休率領著虎豹騎,氣勢洶洶地來到臧霸的營寨前,高聲叫陣,挑釁徐州兵出戰。


    “逆賊,敢出城來,與你曹休爺爺決一死戰否?”


    “沒卵子的家夥,還稱英雄?我看狗熊差不多!”


    “難道徐州男人都沒有血性?隻會當縮頭烏龜?”


    “徐州鼠輩?”


    ...


    曹休嗓子都快喊啞了。


    然而,徐州兵卻緊閉寨門,不為所動,隻是靜靜守在寨內,絲毫沒有出擊的意思。


    見徐州兵不出,曹休隻得決定親自帶領虎豹騎衝擊營寨。


    他奮勇衝鋒,率先衝進了營寨的陷阱區,卻沒想到在陷阱區域堡壘中埋伏著的臧霸的弓箭手早已準備就緒。


    隨著一聲令下,徐州兵的弓箭手萬箭齊發,密集的箭矢如同黑雲般飛來,覆蓋了整個衝鋒區域。虎豹騎被箭雨淹沒,一時間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陷入了狼狽之境。


    曹休發現形勢不妙,隻得下令撤退,帶領著殘餘的虎豹騎奮力衝出營寨。


    箭雨仍在繼續,虎豹騎在箭雨中奔逃,狼狽不堪。


    在營寨上的臧霸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虎豹騎?我不出去野戰,我看你能拿我如何?”


    他敢在此地停留,那是因為西曲陽、陰陵、淮陵一線,已經被他打通了,糧草物資運輸通暢,否則後路被斷,他豈敢留在包圍圈中?


    當然...


    留在此地,肯定也是有風險的。


    曹丕的十數萬大軍,就在身邊,身後的青徐之地,也可能不穩。


    聯盟的漢中王太子劉公嗣與江東孫仲謀,未必可靠。


    但...


    想要成就不凡,便要冒身死族滅的風險。


    王...


    不是那麽好當的!


    他臧霸,如今也隻能賭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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