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空城計


    “報~”


    魏軍營寨中,斥候傳令兵飛奔而至,當即跪伏在中軍主帳中。


    “宛城宗子卿、東裏袞詐降,我軍先鋒被荊州兵大軍埋伏,還請將軍前去營救!”


    “什麽?”


    詐降?


    徐晃騰的一下,便從主位上站立起來了。


    “彼其娘之,安敢詐降?副將何在?”


    “末將在!”


    呂建當即起身領命。


    “你率本部兵馬,攻拔博望坡,其餘人,隨我繞路去宛城,敵軍追擊,正是野戰的大好時機,定要一戰而定宛城!”


    “諾!”


    眾將皆是領命而去。


    博望坡到宛城之間,都是平原,繞路攻伐是可行的。


    有憂慮的是,博望坡不拔下,即便是攻占了宛城,這糧道不通,也難以持久。


    但現在...


    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咚咚咚~


    呂建所率本部兵馬,當即朝著博望坡攻伐而去。


    他本部兵馬分為左右前後四營,隻有前營負責主攻,這左右後三營,則是防備三麵軍寨荊州兵的進攻。


    隻用一營前去攻伐,自然很難將博望坡打下來。


    但他呂建本來就不奢求打下博望坡,能夠吸引住關平注意,讓徐晃率大軍前去支援便好了。


    戰場上煙塵四起,戰鼓聲震天,關平此刻想必也無暇他顧罷?


    ...


    博望坡小城城樓上,關平直接登上箭塔。


    “哈哈哈!”


    他大笑一聲,說道:“果如殿下所料,徐公明已去救援司馬仲達,這副將呂建,不過是來吸引我注意的,既無後援,還敢攻城?哼!”


    關平冷哼一聲,說道:“一個時辰後,打出旗語,三軍出城,將呂建留在博望坡!”


    “諾!”


    傳令兵領命。


    這等一個時辰,自然是要等徐晃率大軍離去了。


    一個時辰後。


    當即有傳令兵在博望坡城樓上揮動旗幟。


    咻咻咻~


    三根傳令火箭飛上天空。


    咚咚咚!


    博望坡城樓上,戰鼓咚咚作響。


    吱吖!


    城門軍寨大門具是洞開。


    博望坡與三座軍寨之間,荊州兵如潮水般蜂擁而出。


    “此戰必勝,死者,父母妻兒我養之,妻不改嫁,兒不改姓;活者,田地、財帛賞賜皆有,封侯拜將,便在今日,隨我衝!”


    關平身先士卒,他手握長槍,戰馬嘶鳴,衝鋒陷陣。他的身姿威武而挺拔,銀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願為將軍效力,我軍萬勝!”


    侯音亦是驅馬上前,吼聲連連。


    封侯拜將,機會就在眼前了。


    關平與侯音率先出擊,這身先士卒的舉動,讓士卒們士氣大振!


    他們紛紛舉著兵刃,奮不顧身的衝殺向前,嘴中亦是喊道:


    “萬勝!!!”


    “萬勝!!!”


    “萬勝!!!”


    ....


    荊州兵隨著關平的帶領,排成四營,如猛虎般猛撲而上。他們縱橫馳騁,發出震天的呐喊聲,聲勢浩大。長矛和刀劍在空中舞動,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


    這關平怎敢出城跟我野戰?


    他不怕君侯在後麵支援嗎?


    等一下?


    平寇將軍徐公明,好像是去求援仲達去了。


    那我呂建怎麽辦?


    呂建所部的守軍麵對如此洶湧而來的攻勢,無法抵擋。他們揮舞著武器,奮力抵抗,但荊州兵的攻勢勢不可擋。關平帶領的先鋒部隊如破竹般衝破了敵陣,不到一刻鍾,便讓呂建所部陷入了潰敗的困境。


    見此情形,呂建目眥欲裂,趕忙轉身竄逃。


    “撤,快撤!”


    混亂的戰場上,荊州兵四處追殺逃散的敵軍,聲勢浩大。


    呂建四營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四營潰不成軍,節節敗退。他們麵對荊州兵的猛烈攻勢,已無力迴天。


    博望坡與三座軍寨之間,殘酷的戰鬥還在繼續,但勝利的天平已經向荊州兵傾斜。


    “將軍,敵軍潰敗,散逃各處,那呂建已朝堵陽方向竄逃,可要追剿上前?”


    關平輕輕搖頭,說道:“敗軍之將,無憂矣,你率本部兵馬,將那些竄逃的魏軍士卒掃蕩了,降者收攏,不降者當場誅殺,占住堵陽,不得放魏軍通行!。”


    “諾!”


    侯音當即領命!


    打了勝仗,侯音心中快意,當即領兵朝著那些降兵降卒殺去。


    關平則是望著宛城方向。


    “全軍出擊,朝舞陽進發!”


    殿下既然要他前往舞陽,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進了這南陽盆地,還想出去?


    先將性命留下來再說!


    ...


    另一邊。


    徐晃領兵朝著宛城方向進發而去。


    車轔轔,馬蕭蕭,太陽西斜,徐晃中軍高舉“徐”牙旗,前部則高舉紅旗,後營舉黑旗,中營舉黃旗,左營舉藍旗,右營舉白旗,其餘小旗依次展開。


    大小旗如烈馬,在風中疾馳,旗幟隨風飄揚,又好像長江上的揚帆馳行的舟舸。在西斜太陽的照射下,魏軍將士身上的甲胄閃閃發光。


    軍陣整齊,軍卒士氣高昂,徐晃心中卻略顯沉重。


    出師不利。


    昨日鬥將關平,便不能將其陣斬,以至於要落到兩軍對峙的局麵。


    司馬懿率三千兵馬前去受降,不想那宗子卿與東裏袞卻是詐降!


    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縱這一切。


    後方。


    博望坡方向傳來的喊殺聲震天,想來攻城戰已經是進入最殘酷的階段了。


    咬住關平,拖住關平,待我救出司馬懿,看能否攻拔宛城,再來想迴援之事。


    籲~


    一路上走來,已經是可以見到司馬懿所率殘卒逃兵了。


    “前方情況如何了?”


    親衛將一名幸存士卒提來,徐晃目光不善,語氣亦是有些殺氣。


    “啟稟將軍,敗了,我軍敗了,三千先鋒全散了。”


    “仲達在何處?”


    司馬懿?


    那殘卒臉上露出苦笑之色,他搖頭說道:“當時情況緊急,司馬去了何處,我等亦是不知啊!”


    當時四麵八方都有荊州兵湧來,他哪敢多看一眼?


    撒腿便跑,一刻都不敢停留,這才讓他跑出了一條生路出來。


    “哼!”


    徐晃冷哼一聲,倒也沒有繼續為難這險死還生的魏軍士卒。


    “將軍,我等可是要去攻城?”


    攻城?


    博望坡還沒打下來呢!


    “本來是要去救仲達的,但仲達如今不知在何處,深入敵境,恐有危險。”


    這離了博望坡快十裏了,前無援兵,後路可能被斷。


    這是兵家大忌啊!


    仲達...


    你自謀生路罷,我徐公明也想救伱,但情形如此,我盡力了。


    “後軍做前軍,撤迴博望坡外軍寨中去。”


    徐晃剛下軍令,隻見眼前不遠處卻是奔來一支兵馬。


    那軍馬牙旗上,赫然寫著衛字。


    衛開身穿褐色甲胄,手持長槍,此刻率兵馬前來,便向徐晃叫陣。


    “徐公明,可敢來一戰?”


    在衛開率軍前來之時,徐晃前軍親衛便變換成一個圓陣,將他護衛在其中。


    可敢來一戰?


    徐晃揮動長刀,冷哼一聲。


    “衛開,叛將安敢猖獗?左右散開,讓我與他一戰!”


    廢話不多說,親衛騰開一條路,徐晃奔馬向前,衛開臉上並無畏懼。


    衝!


    兩人兩馬很快便迫近了。


    徐晃以精湛的刀法和敏捷的身手,迅速發動攻勢。他的刀光猶如閃電般快速閃動,刀勢淩厲而準確。他的戰馬騰空躍起,帶著他衝向衛開。


    好快的刀!


    衛開竭盡全力抵擋,但徐晃的攻勢猶如狂風暴雨,幾個迴合下來,他已經逐漸被壓製。


    跑!


    這徐晃如此之強,我不是對手!


    在與徐晃交手不到三個迴合,衛開便心生懼意了。


    他握槍的手被震得發麻,趕忙調轉馬頭,準備後撤。


    他本來就是來誘敵的,這性命可不要丟了。


    然而徐晃的刀太快了!


    衛開要逃,徐晃豈能讓他如願?


    “叛將休走!納命來!”


    刀刃在空中劃過,準確無誤地斬向衛開,衛開揮動長槍前去阻擋,卻是阻止不了徐晃的刀鋒劃開他的後頸,斬下了他的首級。


    “插標賣首之輩!”


    衛開所率本部兵馬,見軍將被斬,哪裏還敢逗留,紛紛潰逃而去。


    “哼!”


    徐晃冷哼一聲,說道:“隨我衝!”


    這關平軍中無人了?


    派出這點兵卒便來殺我?


    突然!


    徐晃心中像是想到了什麽。


    或許...


    荊州兵追得太遠了,宛城現在空虛也說不定。


    徐晃的腦子裏麵,各種念頭飛速轉動。


    拚了!


    不管了!


    現在的好處在麵前,我不將這些殘兵衝殺幹淨,我豈是徐晃?


    但他還保有一絲理智。


    “全軍隨我掩殺敗軍,十裏後停。”


    他當即發下軍令。


    我就前進個十裏,我不信前麵十裏就有埋伏。


    念頭順暢之後,徐晃身先士卒,當即揚起長刀衝入敵陣。


    噗噗噗~


    一條條南陽本部士族的性命就此凋零。


    遠遠的已看見一個城池的輪廓,猶如巨獸蟄伏一般,那便是宛城。


    “我等衝殺了多少裏?”


    徐晃詢問左右。


    “啟稟君侯,我等衝殺了快十裏了。”


    十裏?


    徐晃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他當即左手上揚道:“停止追擊。”


    戰令已下,但還是有一些殺紅了眼的士卒奔跑向前。


    殺得正興起,你跟我說要停下來,這怎麽可能?


    “我大軍已至,漢壽亭侯便在十裏外,徐公明不想死的話,快快退軍。”


    隻見在宛城中,奔出一軍。


    領頭的主將正是宗子卿。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見領頭的是宗子卿,徐晃當即罵道:“無恥之徒,還敢來見我,不怕吾將汝之狗頭斬於馬下?”


    宗子卿身騎白馬,適當的後退兩步,他臉上似有畏懼之色,強撐著說道:


    “看在往日同僚的情分上,我饒你不死,若還不退軍,漢壽亭侯頃刻就至,屆時汝之性命不保矣!”


    “哼!”


    徐晃冷哼一聲,他看宗子卿的嘴臉,心中愈發憤怒。


    “誘我前去攻殺?我徐晃豈是無謀無誌之人?”


    徐晃故作淡定,但宗子卿聽他此言,臉上明顯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這如釋重負的表情,在徐晃眼中實在是太紮眼了。


    “難道這宛城當真空虛?”


    徐晃仔細觀察宗子卿所帶兵丁,發現前麵幾排倒是精銳,但後麵盡是老弱。


    不少白發蒼蒼者,居然一手拿著環首刀,一手拿著盾牌。


    更有十來歲的少年,麵黃肌瘦的,亦在宗子卿所率軍中。


    想騙過我徐晃,談何容易?


    徐晃當即雙腿夾馬,手上的長刀被他舞得唿唿生風。


    “叛徒,看招!”


    徐晃快馬迫近,宗子卿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拍馬後撤。


    衛開的下場,可就在眼前。


    他宗子卿連衛開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是對上徐晃了。


    “鼠輩,安敢逃跑?”


    徐晃追擊而上,但宗子卿溜得更快,除身後老弱跑不動的一些人,被徐晃泄憤斬殺,其餘人等皆是湧入宛城之中。


    錚錚錚錚~


    宛城城樓上,突然傳出琴音。


    徐晃勒馬停駐,他抬頭上望,發現這城樓之上,有人撫琴。


    東裏袞披鶴氅,戴綸巾,二小童攜琴一張,於城上敵樓前,憑欄而坐,焚香操琴。


    他額頭上細汗淋漓,想到之前殿下與他說的一番話:


    “東裏袞,這是你活命的最後機會了!”


    之前東裏袞詐敗被司馬仲達發現,以至於司馬仲達逃脫,雖然將司馬懿所領的數千人馬大多數留下,但是畢竟司馬懿逃了。


    他東裏袞不僅沒能將功贖罪,反而是又添一罪。


    現在,已經是他東裏袞最後立功的機會了。


    若是這一次他還沒把握住。


    那麽...


    等待他的,便隻有死路一條了。


    城中將旌旗盡皆隱匿;諸軍各守城鋪,劉禪已立下軍令,如有妄行出入,及高言大語者,斬之!


    大開四門,每一門用二十軍士,扮作百姓,灑掃街道。


    這自然是劉禪借孔明的空城計了。


    隻不過孔明是手上真無兵丁,馬謖失街亭之後,孔明以身犯險,不得已之舉。


    而劉禪是保有餘力,此乃誘敵之策!


    “君侯,恐有埋伏。”


    這情況太詭異了。


    便是徐晃軍中那些殺紅了眼的士卒,都不敢衝入宛城。


    其中必定有埋伏!


    徐晃心中也在打鼓。


    莫非...


    剛才的宗子卿,也是誘他入城?


    徐晃眼神閃爍,他開始猶豫起來了。


    城中有埋伏,他若是強攻進去,豈非要全軍覆沒?


    但若正是空城之計,那不是要錯失良機了。


    不過,徐晃還是止住三軍,自飛馬遠遠望之。


    見東裏袞坐於城樓之上,笑容可掬,焚香操琴。左有一童子,手捧寶劍;右有一童子,手執麈尾。城門內外,有二十餘百姓,低頭灑掃,傍若無人。


    “這東裏袞,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心中存疑,徐晃便靜下心來聽東裏袞的琴聲。


    錚錚錚!


    東裏袞所彈奏的高山流水,很是急促,有部分音調,更是不準。


    徐晃聽了一般,臉上露出笑容來了。


    “此琴聲雜亂無章,可見東裏袞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心中已然是翻起驚濤駭浪了,必是城中無軍,東裏袞故作此態!”


    恰恰這個時候,東裏袞一個用力,琴弦居然斷了。


    高山流水之聲,戛然而止。


    東裏袞的臉色,已然慘白。


    我...


    我又搞砸了?


    東裏袞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他真慌了。


    這可是我的小命啊!


    “哈哈哈!”


    徐晃大笑一聲,說道:“賊計已破,攻下速與我攻下宛城!”


    東裏袞斷弦之舉,加上那驚慌失措的模樣,無疑讓徐晃更加確認城中無有兵力。


    空城計罷了?


    也想騙我徐公明?


    徐晃驅馬衝殺而去,在東裏袞身後,一身輕甲的劉禪緩緩從城樓中走出來。


    嗬嗬!


    這徐晃,果真中計了。


    他設計連環,這魚兒終於是上鉤了!


    徐晃衝殺進城,那原本鎮定掃地的二十人,紛紛潰逃而去。


    “他奶奶的,果真在誆我,現在宛城在手,總算不負大王重托了。”


    “哈哈哈哈~”


    徐晃大笑一聲,隻是這笑聲還沒完,隻聽見嗖的一聲,城樓上響起了信號彈的聲音。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信號彈的聲音方才響起,城中巷道之中,突然衝出潮水一般的蜀軍士卒。


    “有埋伏!”


    徐晃目眥欲裂,這牙都快咬碎了。


    你東裏袞這不是空城計嗎?


    怎麽這空城中還有如此多的兵卒?


    “撤!”


    徐晃怒吼一聲,當即叫撤。


    然而湧入城中魏軍士卒,已經是將退路擋住了。


    在後軍根本不知道城中有埋伏的事情,還在不斷的衝入城中。


    徐晃一邊喊著撤退,他人卻是被大軍朝著城內擠去。


    壞事了。


    徐晃的一顆心,已經是沉入穀底了。


    完了!


    全完了!


    在城樓上,劉禪一臉帶笑的看著城下的動靜。


    既然已入城中,想撤?


    得罪了方丈還想逃?


    哼!


    當我宛城是公交車,隨便進進出出的?


    他右手一舉,城樓上早已將箭矢搭在長弓上的弓兵紛紛將弓弦拉滿。


    “射!”


    隨著劉禪一聲令下。


    嗖嗖嗖~


    箭如雨下。


    密集的魏軍擠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個個活靶子。


    加之是從高往下射,這箭矢的威力,直接加持了重力。


    即便是有人舉起圓盾來擋,但在蝗蟲一般多的箭矢下,無數魏軍的性命被箭矢無情收割。


    最關鍵是的,魏軍遭受埋伏,加之地形的原因,根本無法阻止有效的防守。


    屠殺!


    還是一麵倒的屠殺!


    “他奶奶的!”


    徐晃心中那個怒,心中那叫一個憋屈。


    他空有一身武藝,但卻無處施展!


    噗噗噗~


    他發起狂來,反而是衝殺入城!


    “隨我殺入城中!”


    既然後退無路,那便隻能衝殺入城了!


    徐晃身側親衛紛紛領命,與徐晃一道衝殺入城。


    巷道中衝出來的那些荊州兵,根本沒想到徐晃敢反向衝殺,倉促之間應敵,自然不是徐晃的對手。


    噗噗噗~


    猶如割草一般,徐晃硬生生的在身前殺出了一條血路出來!


    “當真是猛將!”


    劉禪在城上徐晃衝殺,眼中閃著亮光。


    如此猛將,若是能為我所用,那該多好?


    “傳我軍令:擒拿徐公明,不許放冷箭,隻許活捉!”


    劉禪軍令一下,當即便有人喊道:


    “殿下有令:擒拿徐公明,不許放冷箭,隻許活捉!”


    “殿下有令:擒拿徐公明,不許放冷箭,隻許活捉!”


    ...


    這宛城已在我掌控之中,我可不信你徐公明有趙子龍之勇。


    而我劉公嗣,亦非是曹孟德!


    殺!


    殺!


    殺!


    一路衝殺向前,見人就殺,逢人便砍,徐晃已經是殺紅眼了。


    他不知道已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隻記得,他揮了有數百刀,死在他手上了,至少有百餘人。


    背上、手上、腿上...


    七八道創傷讓他眉頭緊皺,他渾身浴血,猶如地獄修羅,這血有的是他的,更多的,則是敵人的。


    “前麵便是宛城西門了。”


    從東門一直殺到西門,徐晃幾乎是將宛城都殺穿了。


    西門!


    出了西門,便能逃出宛城了。


    還有活路!


    還有生機!


    徐晃眼睛閃現出些許希冀之色,他榨幹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朝著前方衝殺上去。


    至於戰馬...


    早死在路上了。


    猶如修羅一般徐晃手握砍得發卷的長刀,圍住他的荊州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不敢攻殺上前。


    死在徐晃手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徐公明,你若受降,我可饒你一命!”


    子龍畢竟還是在長阪坡上,是片開闊地,尚能活命。


    你徐晃是在我城中,宛如甕中之鱉,你拿什麽來逃?


    “嗬嗬。”


    徐晃睜開眼,他橫刀指向劉禪,問道:“你是何人?敢來勸降我?”


    劉禪微微一笑,在他身側,很有小弟意識的東裏袞一步上前,他說道:“此乃漢中王太子,汝見之,還不快大禮來拜!”


    漢中王太子劉公嗣?


    徐晃擦了擦眼睛,死死的盯著劉禪。


    “你不是在江陵嗎?”


    你小子不是在江陵嗎?


    怎麽現在飛到宛城來了?


    徐晃心中震驚,疑惑,不解,到最後的悵然若失。


    “我徐公明,終是折損在爾等奸詐小人手上了。”


    一想到從宛城外的使計,那是一環扣一環啊!


    甚至還讓衛開前來送死!


    你說詐降,一般都不會死人的罷?


    結果還真有一個人死在他麵前了。


    這劉公嗣,太狠,太毒,太陰,太險了!


    若劉禪知曉徐晃心中所想,他肯定是要大唿冤枉的。


    衛開確實是去詐降的。


    劉禪隻是讓他與徐晃過上幾招,然而詐敗。


    誰知曉這衛開如此不堪,或者說這徐晃如此勇猛。


    衛開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隻能說,衛開之死,不是劉禪的本意,但確實是達到了很好的效果。


    最起碼現在的徐晃,便被引入城中了。


    “敗在我手的大將難道還不夠多?曹仁、於禁、龐德、呂蒙、文聘,現在多你徐晃一個不多,少你徐晃一個不少,如何?可願投降?”


    投降?


    徐晃冷哼一聲。


    “敗在你劉公嗣之手,我徐晃心服口服,但要我投降?門都沒有!”


    “哈哈哈~”


    劉禪大笑一聲,說道:“你若是願降,我可饒城中士卒性命,你若不降,我盡坑殺之,這萬人性命,皆係與你一身,你可要想清楚了?”


    殺降?


    若我不降,便要殺降?


    感受到身後親衛灼灼的目光,徐晃心中亦是遲疑起來了。


    “久聞劉玄德乃仁義之輩,汝為其子,焉敢殺降?此背逆天道之事,你必不敢做!”


    我不敢做?


    劉禪冷笑一聲,說道:“孟德殺降難道還不夠多,莫說殺降了,屠城之事,做了多少,我與之相比,亦是仁義!”


    這仁義也要對比啊!


    當別人的道德低下的時候,你雖然沒有多少道德,但相比較而言,你也算是仁義之輩了。


    “你!”


    徐晃被劉禪噎得說不出話來。


    “如何?該做選擇了罷?”


    “也罷。”


    徐晃像是認命一般。


    他喘了一口粗氣,說道:“我徐公明,願降..”


    隻是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徐晃便猶如猛獸一般暴起。


    那衝擊的速度,像是比炮彈還要快一般。


    他的目標很明確,那便是劉禪!


    隻要擒住劉禪,他便有活路!


    或者說...


    殺了劉禪,他徐晃便是死在宛城,又能如何?


    此子恐怖如斯,不可留其性命!


    “殿下小心!”


    “殿下小心!”


    劉禪身側親衛紛紛抵擋在前。


    但徐晃像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一般,力氣一時之間,就像是用不完的一般,衝殺上前。


    噗噗噗~


    擋在劉禪身前的親衛一個個倒下,眼看徐晃便要衝到劉禪麵前了。


    “敢殺殿下,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東裏袞雖然心中畏懼,但他亦是明白,現在是他立功的最好機會!


    前麵殿下給他的機會,就沒一個能把握住的。


    現在這個機會,他東裏袞可不能錯過了。


    “冥頑不靈,那便去死罷!”


    宗子卿更直接,他直接衝向徐晃。


    在被幾位太子親軍用性命擋住徐晃,爭取到的這一小段時間,更多的人朝著徐晃殺去。


    噗噗噗~


    長槍長矛刺穿徐晃的身軀,濃稠的血漿自他身上湧出,徐晃手握長刀,指向劉禪,眼中滿是不甘之色。


    “我恨呐!”


    徐晃痛叫一聲,口鼻之中具是噴出鮮血,他身子抽搐幾下,滿是怒意的雙目逐漸失去神采。


    一代猛將,就此殞命!


    劉禪輕輕搖了搖頭。


    雖然他有愛才之心,但人各有誌,並非所有人都願意為他劉公嗣效命的。


    “殿下。”


    宗子卿、東裏袞紛紛向劉禪行禮。


    “很好!”


    劉禪微微頷首。


    “太守,你有功!”


    劉禪上前,拍了拍東裏袞的肩膀,後者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他連忙跪伏在劉禪腳下,大喊道:“臣下,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殺一個東裏袞,隻會讓南陽局勢動亂。


    活著的東裏袞,比死了的東裏袞有用。


    況東裏袞今日幾次三番陷入險境,雖功毀參半,但也算是出了一份力了。


    他的項上人頭,便先放在他頭顱上麵了。


    “殿下,這城中降卒,該如何處置?”


    難道真的要全殺了?


    “嗬嗬。”


    劉禪輕笑一聲,說道:“徐晃雖然未降,但他人已死,方才言語,自不作數,但若有悖逆者,格殺勿論!”


    “諾!”


    降卒也是生產力!


    利用這些降卒,好好建設南陽,這不香嗎?


    殺了?


    隻是泄憤罷了。


    況他劉禪現在心情好得很,哪來的怒氣?


    徐晃不降,他隻是可惜而已,遠沒有到惱怒的程度。


    “殿下英明。”


    東裏袞被劉禪攙扶起來,連忙在一旁給劉禪拍馬屁。


    “守住舞陽、堵陽二地,我看仲達你能跑到何處?”


    死了一個徐晃,那麽...


    司馬懿?


    你人呢?


    ...


    司馬懿現在已經是奔逃到宛城與舞陽中間的田家村中。


    司馬懿的頭發淩亂地遮擋了他的額頭,汗水和泥土沾染其中,他的衣袍已經破爛不堪,被樹枝和荊棘劃破,留下一道道血痕。他的身上還殘留著一些傷痕,血跡滲透到他的衣物之中。


    司馬懿的唿吸急促而不穩定,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不時地迴頭張望,生怕被追兵追上,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緊張。


    “沒想到我司馬仲達,居然落到如此下場了,那關平,居然會使詐敗之計!”


    司馬懿的步伐搖搖晃晃,偶爾會踉蹌一下,幾乎失去了平衡。他的腿腳已經被長時間的奔逃和戰鬥折磨得疲憊不堪,他的身體也透出一絲虛弱和無力。


    司馬懿的麵容上沒有了昔日的威嚴和冷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狼狽和不堪的模樣。他原本平靜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彷徨。


    “司馬,現在我等該去何處?”


    去何處?


    司馬懿本來是想說,迴博望坡,與徐晃迴合。


    但徐晃現在安在?


    “派出的斥候,可有消息了?”


    “斥候尚未歸來。”


    哎~


    司馬懿歎了一口氣,他一路上收攏殘軍,才得三百餘人,這三千人變成三百餘人,他司馬懿這個領軍先鋒,當得可以說是失敗透頂了。


    “報~”


    遠處,司馬懿派出的斥候終於是迴來了。


    司馬懿趕緊起身,上前去詢問消息。


    在這情形之下,確實的情報,才能使他做出關鍵性的決策。


    “如何了?”


    “啟稟司馬,平寇將軍率軍攻伐宛城,亦是陷入敵軍重圍之中!”


    司馬懿心中一涼。


    連徐晃也著了道了?


    “我們麵對的敵人,必不可能是關雲長,更不是關平!”


    能將他司馬懿騙來,這可能是關羽能做出來的事情,但在他被埋伏之後,還能引徐晃入城,憑借關羽父子之智,他絕對做不到!


    “逃!”


    徐晃既然也被圍了,那麽待在南陽,已經是沒有意義了。


    保留有用之軀,日後再做打算。


    當然...


    許都司馬懿已經是不想去了。


    他對左右說道:“博望坡軍寨,已經不能去了,堵陽方向,勢必有荊州兵相攔,如今我等能去的,便是舞陽、比陽二地,從此二城出,去往汝南!”


    司馬懿思索一番,他心中有感,反而選擇更遠的一條道。


    比陽!


    即便是敵人再是狡詐,也不可能在比陽設伏。


    相比較舞陽來說,比陽離宛城太遠了!


    計策一定,司馬懿當即快馬狂奔。


    他心中已經是決定了。


    現在潁川老家躲躲風頭,待魏王氣消了,他再入仕。


    更何況...


    這天下的局勢,該重新審視一番了。


    劉備...


    好像比曹操更有前途?


    ...


    翌日。


    戰爭的氣息還縈繞在宛城上空,宛城外,濃煙滾滾,焚燒屍體的味道,更是飄蕩在宛城的角角落落之中。


    斷壁殘垣,箭頭血跡...


    營中傷兵的慘叫聲,城外降兵營的操練聲...


    這一切的一切,讓昨日的戰爭看起來那麽真實。


    宛城府衙大堂中,劉禪端坐在主位之上,關平東裏袞宗子卿等人列坐其次。


    “殿下,你在宛城逗留時日過長,萬一江陵那邊有恙,那該如何?”


    關平對劉禪拱手行了一禮,再說道:“還請殿下下令,讓我等前去支援江陵。”


    既然徐晃已除,宛城無憂,那便是可以調轉槍頭,好好的對付那些言而無信的江東鼠輩了。


    若非殿下用計,如今他們的局勢,可不容樂觀。


    “江陵城內外,已有數萬兵丁,再多人過去,也是無用。”


    江陵城中不缺人,短時間也不缺糧。


    城中守城器充足,又有龐統坐鎮,無憂矣。


    現在徐晃已除,該怕的,便是他們江東了!


    “徐晃已除,但還是要小心魏國方向大軍馳援而來。”


    魏國大軍?


    關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殿下,魏國焉有大軍?”


    人死了一批又一批,這魏國家底再厚,短時間內,難道還能聚起一支能戰大軍?


    召集起十萬鄉勇,魏國還是有這種能力的。


    但這些鄉勇未經曆戰爭的洗禮,列陣都不會,還希望他們殺敵?


    關平若是遇到這樣的敵人,直接率領騎兵衝殺一通,再多的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的軍隊,除了耗費糧草,難道還有其他的作用?


    “豫州境內,魏國已無大軍,但徐州、兗州、青州、冀州,那可不一定。”


    隻要曹操膽子夠大,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可以從其他地方拉來大軍的。


    當然...


    最少都要有一個月的時間。


    而且這些大軍,已經不再是一線作戰的士卒了,而是退居二線的州郡兵,戰鬥力比之前麵曹仁徐晃率領的軍隊,要低上一個檔次。


    要想起達到一線軍隊的戰鬥力,除了操練之外,便是戰火洗禮了。


    然而宛城戰場,可不是讓他們戰火洗禮的地方。


    “殿下放心,人在城在,宛城有我,萬無一失。”


    關平拍了拍胸口。


    劉禪輕輕點頭。


    “也罷,想來這宛城已無憂患,我自去江陵,城中事宜,皆由將軍主事了。”


    關平點頭。


    “若殿下打下的這種局麵,我關平還能將宛城給搞丟了,那我關平無顏再麵見殿下了!”


    話已至此,劉禪不再廢話了。


    他當即召集五百太子親軍,帶著隨行人員,朝著江陵方向而去了。


    當然...


    路過宛城後的軍寨,劉禪還是去拜見關羽了。


    “小婿拜見嶽丈。”


    關羽擼了擼胡須,笑著說道:“殿下偷梁換柱,讓徐晃措不及防,以至於死在殿下手上,當真是時也命也啊!”


    關羽對徐晃的感官不錯,但各為其主,沒辦法。


    戰死沙場,那更是宿將的歸宿,沒什麽好說的。


    “我手下大半兵卒,已派去江陵了,今日便不留你了,好好去江陵,將那幫江東鼠輩教訓一通,若是要支援,隨時可差一信使過來。”


    劉禪輕輕點頭。


    “叔父放心,此去,江東必敗,我軍必勝!”


    “不錯!”


    關羽看向劉禪,臉上滿是喜色,眼中的溺愛之色,那是溢於言表的。


    似殿下這般神武之人,這天下還有幾人?


    大哥當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


    他關雲長,更是有一位好女婿!


    劉禪路過關羽所在軍寨,那真是路過。


    夕陽西下,天空中絢爛的色彩漸漸消退,一抹橙紅的餘暉映照著大地。遠處的山巒在夕陽的映襯下,如黛青的剪影浮現,猶如巨人伸展的身軀。


    劉禪身騎駿馬,率領麾下大軍,朝著襄陽方向而去。


    關羽看著劉禪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他關雲長老了啊!


    這時代,已經不是他關雲長的那個時代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殿下這股浪潮,想來便是在這天下中,也是屬於那最高,最猛,最洶湧的江浪了罷?


    大哥興複漢室,還於舊都之願,或許,便可在殿下手上完成了。


    ....


    一日一夜不停息的急行軍。


    水路、陸路,皆有用到了。


    劉禪一行,終於是到襄陽腳下了。


    無當飛軍校尉楊奔連忙前來拜見。


    “學生楊奔,拜見殿下。”


    能在劉禪麵前稱學生的,都是講武堂出身的。


    “起來罷。”


    劉禪將楊奔攙扶起來,說道:“你楊奔的名頭,我有聽說過,好好幹,將來未嚐沒有獨掌一軍的可能!”


    “謝殿下信重!”


    再與楊奔說些收心的話,劉禪便直入主題了。


    “龐令明被關在何處?”


    劉禪特意入襄陽,一是他長途奔襲,需要短暫歇息,第二,自然便是因為龐德便在襄陽了。


    錯失了徐晃這員猛將,這龐德,他劉禪可不能錯失了。


    龐令明?


    楊奔眼神閃躲起來了。


    劉禪眉頭微皺。


    “怎麽?他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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