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破局點,國運之戰!


    咚咚咚!


    戰鼓聲響起。


    “衝啊!”


    “殺啊!”


    “入他娘的!”


    ...


    江東士卒怒吼著,似乎是要將心中的恐懼驅散,他們奮勇攻擊公安縣城,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攻城戰。


    戰場上煙塵彌漫,刀劍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江東士兵如同疾風般衝向城牆,他們手持長矛、利刃,急速攀爬著城牆的雲梯和攻城梯。箭矢密如雨落,射在城牆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士兵們英勇無畏,衝鋒在前,用盡全力推動雲梯,試圖攀上城牆。


    城頭上的守軍頂住了來自江東的猛烈攻勢,他們奮力抵擋,以弓箭和投石機向敵人射擊。箭矢飛舞,石塊砸落,城牆上彌漫著一片混亂和死亡的氣息。雙方的士兵在城牆上展開搏鬥,刀光劍影交錯,鮮血染紅了城牆的石磚。


    攻城梯上的江東士兵不斷爬升,但也有許多勇士在攀爬途中被守軍擊落,墜入了牆邊,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城牆上的防線岌岌可危,守軍奮力守住每一寸土地,不容分毫。


    公安守將潘濬直接走上城頭,他身披甲胄,親自彎弓射殺城下攻城之敵。


    “弟兄們,守住公安,此等江東鼠輩,焉敢前來攻城?待殿下大軍一至,他們便會灰飛煙滅!”


    潘濬身先士卒,城上守軍士氣亦是旺盛起來了。


    “等殿下來了,便衝出城去殺敵!”


    “江東鼠輩,隻會偷襲,不必怕他們!”


    “今日守住公安,江陵援軍便會來!”


    ...


    在一聲聲互相打氣中,公安城上士氣逐漸攀升起來。


    在城下,攻城車、投石機轟擊城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城牆上的石塊崩塌,煙塵四起,但守軍依然堅守陣地,用弩箭和長矛射擊著攻城的敵軍。


    戰場上一片混亂,士兵們的呐喊聲、慘叫聲、戰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淒厲而悲壯的畫麵。雙方的傷亡越來越慘重,但攻城的江東士兵依然毫不退縮,他們互相激勵,奮勇向前,決心攻克公安縣城。


    攻城戰持續了數個時辰,戰場上布滿了屍體和血跡,但江東士兵依然奮力向前,不畏犧牲。


    而城牆上的守軍則亦是不懼死亡。


    小小的公安縣城,已經是成為了此次戰役的絞肉機。


    無數鮮活的生命,在此凋零。


    城外土丘上。


    江東營寨便駐紮其上。


    營寨之中插著朱字牙旗,朱桓身穿甲胄,手持環首刀,腰上背著長弓,此刻看著城下的場景,眉頭不覺皺了起來。


    傷亡太大了。


    數個時辰不知疲倦的攻城,倒在城下的軍士,怕是有一千多了。


    這才第一日!


    都是跟著他朱桓多年的舊部,可以說是朱家軍。


    如此巨大的損耗,讓他心中痛得直滴血。


    公安城中至少有五千守軍,他手底下萬餘人,要打下來,也不是那麽容易。


    好在公安並非堅城,要打,還是有希望的。


    像是江陵那般堅城,若是強攻,損耗便不是公安能比的了。


    “將軍,可要鳴金?”


    朱桓副將上前說道,他看出了朱桓眼中的心疼。


    “不,繼續攻,就算攻不下來,也要打到城上的守軍怕了,我江東勇士悍不畏死,這點傷亡,算得了什麽?”


    “父親,既然如此,讓孩兒領兵去衝一衝,有孩兒出馬,軍中士氣必然高漲,一戰將公安打下來,不是問題!”


    在朱桓身後,小將朱異上前請命。


    “攻城太過兇險了,流矢無情,小將軍不可一身犯險。”


    副將連忙上前說道。


    “父親在我這般年紀的時候,亦是衝殺在前,我朱異亦是不輸父親當年風采,如何衝不得?”


    他目光懇切的看向朱桓,說道:“還請父親讓我前去攻城!”


    “不錯!”


    朱桓點了點頭。


    “這是我朱桓的種,將士們可不惜性命,前去攻城,我兒子的命,難道比前線將士的性命金貴?我朱桓皆是一視同仁,壹兒,你即刻領本部兵馬,前去攻城!”


    “諾!”


    朱桓一番話說來,他身後將校,一個個心中服氣。


    將軍連兒子都派上去攻城了,他們又如何不拚死效命呢?


    朱異帶領麾下衝上戰場,攻城一方的江東士卒士氣大振,一個個都變得悍不畏死起來了。


    雲梯架上公安城牆,朱異左手拿著盾牌,舉在頭頂,右手拿著長刀,攀著雲梯,衝上公安城牆。


    “彼其娘之,你朱爺爺我來了!。”


    朱異第一個衝上城牆,當即與城上的守軍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雙方刀劍交錯,戰鬥聲震耳欲聾,戰場上彌漫著濃厚的殺氣。


    有朱異在城上擋著,其身後源源不斷的衝上江東士卒。


    逐漸在城牆上占據一席之地。


    朱異身披鐵甲,手持沉重的長刀,憑借著嫻熟的刀術和勇猛的氣勢,帶領士兵奮勇衝殺,攻城的熱情燃燒在他們的胸膛。他們衝鋒而上,揮舞兵器,勢不可擋。


    “哪來的鼠輩,敢來送死?”


    潘濬身穿銀甲,手持利刃,當即衝殺向前。


    兩人交手,刀光劍影迸發出耀眼的火花。兩人麵對互相的攻擊,快速地閃避、招架、進攻,技藝純熟而淩厲。


    數十迴合下來,朱異和潘濬你來我往,互有攻守。他們的刀法猶如電光石火,動作淩厲而迅猛,每一次的交擊都帶來巨大的衝擊力。他們身形在戰場上迅速穿梭,唿吸間斬出重擊,不少倒黴蛋參與其中,成為一具具冰涼的屍體。


    然而,隨著戰鬥的進行,城上的江東士卒越來越少,已經不是潘濬一人在與朱異匹敵了。


    在這個時候,不必講什麽江湖道義。


    大家並肩子上。


    一拳難敵四手。


    朱異身上的刀傷劍傷不斷累積,血流滿身,他逐漸感到體力不支。朱異的攻勢漸漸遲緩,防守也有所破綻。


    潘濬抓住機會,當即便是趁伱病要你命!


    以一記狠厲的攻擊,將朱異的防線突破,一刀斬向他的要害。


    劇烈的疼痛傳遍朱異的全身。


    “啊!”


    他痛叫一聲,倒下在血泊之中。傷勢嚴重的他艱難地掙紮著,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鬥。


    潘濬冷笑著上前。


    “憑你還想來攻下公安?”


    朱異口吐著血,他身側親衛則是將朱異擋在身後。


    “此乃將軍之子!”


    將軍之子?


    朱桓之子?


    潘濬冷笑一聲,說道:“便是朱桓來了,我也要殺他,更何況他的兒子?”


    我潘濬會投降?


    不!


    他死都不投降!


    傅士仁的下場,如今可還曆曆在目呢!


    他拿著環首刀,先是一刀將擋在朱異身前的親衛一刀梟首,然後再冷冷的看向朱異,刀入心口,將朱異穿個透心涼。


    後者抽搐兩下,滿眼的不甘,他死死盯著潘濬,卻無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未久,便魂歸泰山府君了。


    “我潘濬與將士們共存亡,守住公安,殺他娘的!”


    潘濬如此表態,自然是受到守城的無當飛軍的認可。


    他們紛紛吼道:


    “守住公安,殺他娘的!”


    “守住公安,殺他娘的!”


    ...


    城外江東軍寨中,得知朱異死在城上,朱桓的心如同被錐子刺痛般劇痛,悲痛和無盡的悲傷湧上心頭。


    他的眼眶濕潤了,淚水無聲地滑落。


    “唿~”


    朱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盡管他身為一名軍將,對於戰爭和犧牲並不陌生,但麵對自己骨肉之親的戰死,他無法克製內心的痛楚。


    但他明白,現在他不能悲傷,因為悲傷無用,相反,他要用他兒子之死,激起軍中士氣!


    “我兒死了,是戰死的。”


    他雙目充血,環視身前諸將。


    他吼道:“公安今日不下,明日,我朱桓親自攻城,拔下公安,為我兒報仇!”


    朱桓帳下,將校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皆是上前領命,請求出戰。


    若是讓朱桓前去攻城了。


    那他們還有臉麵在朱桓帳下為將?


    破城!


    士氣可用,沒什麽好說的。


    朱桓當即布置攻城任務。


    攻城!


    攻城!


    打下公安!


    江東大軍一波又一波的攻城,讓城上的潘濬倍感壓力。


    他沒想到江東大軍會來得如此迅疾,攻城意願如此強烈,這準備的守城器具,居然第一日便消耗完了。


    接下來,便是身體對身體,刀劍對刀劍的肉搏戰。


    雙方的傷亡,在不斷的飆升著!


    公安縣城,似乎岌岌可危起來了。


    ...


    南陽。


    築陽縣城。


    劉禪在城內大宴麾下群臣。


    今日不戰而降築陽,加之向寵、廖化在順陽、酈國方麵的好消息傳來,整個南陽,基本上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有些城池雖然沒有駐軍,但是城中守將都已經獻上降表,殺掉了曹操派遣過去的官員,請求劉禪派遣官員前去治理地方。


    有南陽士族的援手,整個人南陽的人口、軍隊、物力,都在劉禪的掌控之中了。


    即便是經曆了大戰洗禮,但南陽作為天下第一大郡,這人口相比較益州來說,可以說得上是非常殷實的了。


    若是給劉禪數年時間,經營南陽,便是供養十萬人大軍,僅憑南陽一地,他便能夠做得到!


    可惜...


    他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


    宴會到一半,門外便有人前來通稟消息。


    “宜都太守孟達、副軍中郎將劉封已至城外。”


    哦?


    劉禪當即起身,他哈哈一笑,說道:“我兄長與子度已至,諸位與我共同出城相迎,何如?”


    “我等領命!”


    劉禪命令一下,堂中諸將群臣皆是起身,跟在劉禪身後,前去迎接劉封與孟達。


    劉封乃是劉備養子,如今身份特殊,常常遭人冷落,被人冷眼相待。


    孟達則是反複無常之人,曆史上背叛了蜀漢,使劉備丟了東三郡。


    當然...


    在曆史上下場不太好的兩個人,遇到他劉禪之後,這結局自然是要改寫了。


    孟達為何會反?


    那是心中不服!


    劉備取漢中之後,命孟達攻房陵,孟達從秭歸翻香溪,沿粉水河穀下擊房陵,殺房陵太守蒯祺。


    劉備私下擔心孟達難以獨自擔任,於是命劉封自漢中乘沔水下統領孟達的軍隊,與孟達會合於上庸地。


    當然,說是擔心孟達難以獨自擔任,無非是因為孟達是劉璋舊部,不得劉備信重而已。


    不久前,上庸,西城的申耽,申儀望風而降。劉備奪取東三郡,孟達當記頭功,可惜他是劉璋的舊臣,隻好做劉封的副手,協助劉封管理東三郡。


    這心中自然不忿了。


    曆史上因拒絕關羽命令,言之上庸等地剛剛歸附而人心不穩,故不出兵,導致關羽身死,尤其是在好友兼靠山法正死後,孟達驚懼之下,便反到魏國去了。


    這一世,因為劉禪的存在,法正好好的活著,關羽也不必請他們出兵,甚至因為劉禪與關羽在南陽威震天下的原因在,上庸之地百姓豪強很是順服。


    如今他劉禪再去收心,孟達反複無常之名,便要在他劉禪手上終結了。


    至於劉封,本來就沒有反意,將他的心理順,那便是一大助臂。


    可為大將的人才,可不要因為政治上的事情,便埋沒了。


    這也是劉禪帶領幕僚親自出城迎接的原因所在。


    姿態做足來,讓他們感受到他劉禪的誠意!


    真心換真心,這可是他劉公嗣的拿手好戲。


    ...


    城外,劉封與孟達皆是下馬了。


    二人看著築陽城門,心中皆是感慨。


    “殿下當真有龍鳳之資,一來荊州,便取得如此進展,如今更是將整個南陽都打下來了,當真是英雄啊!”


    他孟達佩服的人不多,很明顯,少年劉禪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他換做劉禪的處境,可能在荊州取得如此成效?


    孟達輕輕搖頭,在心裏便否認了自己,他根本做不到。


    “是啊,主公當真生了個好兒子。”


    在成都之時,劉封便已經想開了。


    他與劉禪的差距太大了。


    之前殿下攻伐南中四郡是如此,如今來到荊州不過月餘,取得的成效,便是曆史上的名將來了,也很難超得過殿下。


    佩服!


    劉封心中也隻剩下佩服了。


    “便是不知道殿下召見我二人,可是有任命。”


    東三郡已下,莫非是要攻伐關中?


    劉封有此想,也並非無稽之談。


    皆因東三郡的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


    東三郡整體上被秦嶺和大巴山阻斷,而且與關中、益州的交通也十分困難,甚至就連這三個郡之間也是群山阻隔,閉塞難行。


    陸路雖然難行,但好在有水路支持。


    漢江流域由漢中往東,經過石泉縣和紫陽縣,然後開始出現分流,形成南北走向。漢江的東邊是西城,之後又再次向東西方分流,安康盆地和襄樊盆地之間的這段漢江,在江南的支流堵水和築水則是南北走向,堵水和築水流域形成的山間穀地就是上庸郡和房陵郡。


    正是因為有漢江河流的存在,走水路,東三郡往西邊可直達漢中洋縣;往東可直達南陽鄧縣,也就是襄陽附近。


    也就是說,東三郡就是漢中與襄陽之間水上樞紐。


    對於劉備集團而言,東三郡的戰略價值極高,尤其是在奪取襄樊之後。


    諸葛亮在隆中對中提到:“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


    這種兩線作戰最重要的就是協同、溝通,絕不可能是各自為戰的單獨行動。


    一旦從漢中和襄陽兩路同時起兵後,在漢中到襄陽之間,東三郡的漢江水路便可協調東西兩線,無論是傳遞軍情、協調指揮,還是投放兵員、輸送補給,都會十分方便。


    有了聯動溝通,兩路伐魏大軍就不會出現顧首不顧尾的情況。


    同時拿下了漢中、東三郡和襄樊地區,蜀漢的軍隊就可以通過漢江河流自由穿梭於荊、益之間。


    如此一來就滿足了雙線北伐的前提條件。


    一想到其中的可能性,便是孟達與劉封,心中亦是火熱起來了。


    攻伐關中...


    這建功立業的機會,便在眼前了。


    兩人剛要入城,不想劉禪領著一幹文臣武將,快步走出城來了。


    “哈哈哈!”


    劉禪的身影才入兩人眼中,那一聲爽朗的笑聲,便是先傳過來了。


    “兄長,子度,吾侯久矣,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將二位盼來了。”


    劉禪很是熱情的拉起兩人的手。


    “殿下,末將何能得殿下如此恩重,實在是羞愧難當。”


    劉禪熱情的態度,讓孟達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種感覺,便是在舊主劉璋身上都從未有過,更別說是在劉備身上了。


    劉備對他,那是提防來得多,信任來得少。


    而殿下對他,卻是真心換真心。


    孟達感動得眼眶微紅,他一把年紀了,差點便要哭出來了。


    “將軍立下大功,我豈是不知?”


    劉禪一臉帶笑的看向孟達,說道:“你翻越崇山峻嶺,攻下房陵,此番攻占東三郡,你當居首功。”


    “殿下...”


    孟達心中感動,那埋在心中已久的委屈一時間湧上心頭,直接讓他淚目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啊!


    劉禪拍了拍孟達的肩膀,再說道:“放心,你殺那太守蒯祺,我已經寫信與諸葛軍師了,陣前殺將,無有仇怨,你不必擔憂。”


    這個蒯太守,就是諸葛亮的大姐夫。


    蒯祺雖是劉表任命,此時已經歸附了曹操,孟達殺蒯祺,無可厚非,孔明心中豁達,再有劉禪書信作保,自然是為了讓孟達放心。


    “殿下...”


    聽劉禪此言,孟達心中更是感動了。


    殿下當真是為我著想。


    他殺蒯祺,心中確實有些慌亂,再加上空降了個劉封下來,便更讓他心中泛起驚恐的念頭了。


    如今劉禪的這一番話,已經是將他心中的擔憂散去。


    “殿下此恩,孟達必銘記在心,殿下凡有軍令,末將必然遵從!”


    劉禪如此信重,他孟達還有什麽話要說?


    隻有拚死效命了。


    這樣的主公,這樣的殿下,我孟達願意為他效命!


    “好好好!”


    劉禪連說兩個好字,這才將目光轉到劉封身上。


    “成都一別,兄長憔悴了。”


    在東三郡的大山裏麵鑽來鑽去,要不憔悴,那是不可能的。


    劉封臉上的笑容很是真摯。


    “殿下才是憔悴了,末將所做,不敵殿下之萬一。”


    “過謙了,過謙了。”


    劉禪左手拉著劉封,右手拉著孟達,動情的說道:“東三郡位置重要,你們二人不懼艱辛,破得此地,乃是有大功的,不比我拿下南陽來得差,走,城中以備宴席,你我不醉不歸!”


    劉禪拉著劉封孟達,便朝著城中走去。


    城中府衙大堂。


    劉禪端坐在主位上,劉封孟達亦是列坐其次。


    “諸位,請!”


    孟達劉封得劉禪重禮相迎,心中皆是感動,如今劉禪舉杯,二人皆是從位上起身,雙手捧著酒樽,將酒樽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殿下請。”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


    勾籌交錯之間,眾將士皆是盡興。


    劉禪喝得也是有些醉醺醺的了。


    不過他酒量不差,因此隻是稍醉而已。


    “報~”


    突然!


    堂外出現了傳令兵的聲音。


    傳令兵穿入堂中,手上拿著一布包竹簡,半跪在堂下。


    “啟稟殿下,江陵急報!”


    劉禪看著這傳令兵的服飾,眉頭微微皺起來了。


    這是八百裏加急啊!


    日行八百裏,是能夠跑死馬的那種。


    關銀屏下去將竹簡遞到劉禪麵前。


    此情報一來,殿中的絲竹之聲停下,美姬優伶更是緩緩退出。


    堂中眾人,皆是被這八百裏加急的消息給吸引住了。


    一個個都將目光定格在劉禪身上了。


    打開竹簡,劉禪隻是看了一眼,眉頭便皺起來了。


    他心中沉重,這滿身的酒氣,亦是被一個激靈之下衝散,讓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江陵急報!昨日連失數城,公安、潺陵斷絕消息往來,江東大軍,已經陳兵江陵城下了。”


    “什麽!”


    關銀屏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怎麽會如此?”


    這州陵不是有大軍在嗎?


    江陵城外不是有鹿角屏障?


    江東大軍如何能夠如此迅速的到江陵城下,以至於城中守軍毫無反應?


    與關銀屏一般震驚的,還有堂下眾人。


    費禕上前說道:“殿下,江陵不容有失,還請殿下速去江陵支援,打退江東大軍!”


    “不錯!”


    董允亦是站出來說道:“江陵有大軍家眷在內,且是控遏荊州後方的樞紐,一旦有失,後路不保,還請殿下速點兵馬,前去救援!”


    劉封與孟達見此,當即起身說道:“末將願為殿下馳援江陵!”


    難道殿下早有預料?


    將他們兩人著急過來,便是為了去救援江陵?


    聽聞殿下有未卜先知之能,如今孟達見之,心中已經是信以為真了。


    “哈哈哈!”


    在眾人驚慌失措之際,劉禪卻是哈哈大笑兩聲。


    眾人見狀,心中甚是奇怪。


    他們都將心提在嗓子眼上了,殿下反而是發笑了?


    “殿下何故發笑?”


    竇驍起身問道。


    江陵被江東大軍攻伐,南陽有魏國大軍窺伺。


    本來是孫劉兩家攻伐魏國的情形,一下子便翻轉過來了。


    竇驍現在心中都有些慌了。


    殿下對魏國,確實是勝仗連連。


    但此番是魏國與江東共擊荊州,殿下還能如之前那般無敵?


    “江陵有大軍駐紮,且又有龐軍師在,城中糧草充盈,便是給江東大軍攻伐一個月,他也打不下來!”


    江陵城乃是堅城。


    關羽加固過一次。


    他劉禪又加固過一次,要想將這個鐵疙瘩啃下來,不崩掉他幾顆牙,如何能成?


    想要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


    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胃口先!


    “殿下的意思是,不去馳援江陵?”


    費禕的眉頭緊緊皺起來了。


    雖然他也相信龐統之能,以及江陵城堅。


    但他們都不敢賭啊!


    萬一江陵真的被攻下來了,那該如何?


    便是隻有萬一的可能性,他們都不願意賭。


    江陵不容有失!


    “當然是要去馳援江陵,但要看如何馳援了。”


    江東的突然背盟,確實讓劉禪措手不及。


    但在這種程度,還不至於讓他自亂了陣腳。


    “若是我大軍前去支援江陵,南陽必定空虛,若是將兄長、子度你們麾下大軍派去江陵,那東三郡亦是空虛,萬一魏國攻伐南陽,那會如何?”


    不等眾人迴答,劉禪自顧自的說道:“南陽如今順服,便是攝於我之兵鋒,要說徹底收服人心,還沒有到那種程度,東三郡豪強百姓順服,亦是因為我在南陽打出來的戰果,讓他們不敢有異動,但魏國江東兩麵夾擊,南陽人心浮動、東三郡無大軍鎮壓,豈非生起動亂?”


    竇驍此刻站出來,他馬上表態說道:“殿下放心,我竇驍絕無二心。”


    劉禪輕輕點頭,說道:“我並未懷疑閣下忠誠,但大軍壓境,人心浮動是正常的,我不能在最好的方麵去想,而要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攻下南陽,確實是得到了很多土地,得到了很多物力。


    但相對應了,兵力分散在南陽各處了。


    他能征用南陽兵力,但關鍵這些兵力,能否為你所用?


    他們的忠誠度是個問題。


    在關鍵時刻,給你背後一擊,那可是要了老命的。


    劉禪今日才算得上是拿下整個南陽之地,這屁股還沒坐穩呢!


    對於南陽錯綜複雜的關係,還沒來得及理順,他們各自的兵卒,亦是還沒來得及整編洗腦。


    時間!


    時間不夠啊!


    “江東鼠輩,當真不可信,背盟背盟,日後再不與其誓盟了!”


    一而再,再而三。


    關銀屏對孫權的印象,變得更差了。


    此刻她怒氣衝衝,恨不得領兵前往江陵,親自與江東鼠輩大戰三百迴合,將孫仲謀的頭顱砍下來。


    “那依殿下之計,如今我等該如何做?”


    麵對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我家殿下現在還能笑出來。


    堂中眾人見到劉禪的模樣,原本緊張、躁動、驚慌、騷亂的心也平靜下來了。


    殿下都不慌,我們慌什麽?


    有殿下在,還怕什麽江東大軍攻江陵?


    劉禪猶如一根定海神針,頓時將堂下臣僚之心給定住了。


    “阿會喃何在。”


    “末將在!”


    阿會喃當即上前聽命!


    “你去樊城,領一萬兵馬,前去馳援江陵。”


    “末將領命!”


    又有活幹了!


    阿會喃躍躍欲試,之前攻下樊城,讓魏國知曉有他阿會喃這號人物在。


    此番前去救援江陵,讓那江東鼠輩,見識他阿會喃的威風!


    “君侯。”


    劉禪看向於禁。


    “你領樊城降軍,自章陵、隨縣出發,攻拔安陸,擾江東糧道。”


    從章陵隨縣安陸出發,便可從北麵繞過去,直抵江夏。


    劉禪對於禁的期望不大,畢竟他手底下的是降軍。


    不希望它能夠在正麵破敵,隻求能夠襲擾江東陸上糧道,讓江東大軍疲於奔命,那麽於禁出兵的效果,那便達到了。


    “末將領命!”


    於禁上前聽命,不過他臉上還是有些許不服。


    殿下這是看不起我於文則?


    我雖是降將,但好歹也打了一輩子仗了。


    手上萬餘兵卒,雖是降兵,但隻用來襲擾糧道,那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他抬頭看向劉禪,也不說話,但心裏已經想好了。


    要麽從北麵擊敗江東大軍,要麽直接將江夏打下來,斷了江東後路。


    好教殿下知曉,我於禁雖老,但尚可吃三大碗飯!


    我隻是老了,可不是沒用了!


    見於禁心中戰意勃發,劉禪也沒有說話。


    隻要於禁能夠達成他給的目標即可,至於於禁能夠做到那種程度,便靠他自己的了。


    “遣使至永安,命永安都督李嚴率水軍前去支援江陵!”


    至於武陵那邊...


    距離太遠了,且公安如今定然也是被江東猛攻。


    要想傳遞消息,繞路的話,恐怕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太久了!


    遠水止不了近渴。


    武陵有馬良坐鎮,他應該知曉如何做的。


    一番動作下來,若沒有發生大的變故,江陵城應當是保住了。


    “殿下不去江陵坐鎮?”


    費禕正準備命信使傳令,見劉禪不開口了,心中稍稍遲疑,但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支援江陵?”


    劉禪輕輕搖頭。


    “難道隻有江東要打我們?”


    隻有江東要打我們?


    費禕愣了一下,旋即馬上反應過來了。


    “殿下的意思是,徐晃必來攻宛城?”


    “不錯。”


    劉禪點了點頭。


    “隻要江東攻伐江陵的消息一到葉縣,徐晃必定出兵!”


    再加上這宛城中,還有宗子卿、東裏袞這些間諜在。


    徐晃恐怕已經是躍躍欲試了罷?


    對魏國來說,江東攻伐江陵,勢必會吸引南陽兵力前去支援,在這個時候,便是南陽最虛弱的時候。


    亦是徐晃最有機會拿迴宛城的時候。


    但...


    這同樣也是劉禪破局的最好機會!


    江東大軍與魏國徐晃同時來攻,劉禪大可前去江陵坐鎮,帶著他手上兵卒。


    有他前去江陵,莫說是江東有十萬大軍了,便是有二十萬大軍,也攻不下江陵。


    宛城有關羽坐鎮,徐晃一時之間,也難以攻下宛城。


    兩麵都未有進展的話,對於劉備集團來說,這是極度不利的。


    要是兩麵戰場都陷入僵局,拚的便是國力了!


    魏國有中原膏腴之地支援,兵力糧草源源不斷的輸送,自然耗得起。


    江東大軍有江東後方糧草、兵力支援,即便是不攻下江陵,圍城也耗得起。


    誰耗不起?


    當然是他劉禪與關羽了。


    荊州三郡之地,如何能夠供養十多萬大軍?


    南陽方下,危局之下,民心穩得住?


    還想著南陽輸送軍資?


    這後方沒有搞出動亂,那便是謝天謝地的事情了。


    若是真到了那種局麵,即便劉禪想要破局,對麵不應戰,為之奈何?


    是故...


    他要破局!


    而破局點,便在宛城!


    便在徐晃一軍中。


    魏國一敗再敗,若徐晃真敗了的話,加之漢中劉備的威懾,一兩年內,魏國恐怕難以聚起能夠威脅南陽的大軍了。


    而江東才經過一敗,軍力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損耗。


    加之他們攻伐江陵,顯然是有備而來的,甚至預想到他劉禪會迴援江陵,本來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難以速勝。


    便是勝了,若無法大勝的話,江東亦不會元氣大傷。


    而徐晃以為他劉禪會前去支援江陵,這南陽空虛,必然會相對激進。


    這是他劉禪唯一的機會!


    “將消息散布出去,我將起大軍,前去支援江陵。”


    為了演得像一點,劉禪對著費禕說道:“你帶著我的儀仗、軍旗,去往江陵。”


    劉禪又想了一下,對著身側的關銀屏說道:“鳳兒,你也一道去江陵。”


    “我?”


    關銀屏愣住了。


    “你日夜與我相伴,你在何處,我便在何處,暗地裏麵,魏國間者見你在,又見我儀仗軍旗去了江陵,必定以為我真去支援江陵了。”


    道理自然是這個道理。


    但是關銀屏心中頗有不舍。


    自去南中後,除開那一段去編戶齊民、丈量土地的日子,她都是與劉禪日夜相伴的。


    這突然要與劉禪分別了,這心中自然不情願。


    但她看著劉禪清澈的眼眸,再想到現如今的局勢,她咬了咬牙,說道:“好,我聽命就是了。”


    這是關乎大局的事情。


    她一個人的小情小愛算得了什麽?


    殿下曾說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此戰若勝,她日後待在劉禪身邊的時候,有的是。


    若是敗仗了。


    那就不要說了。


    興許性命都要丟了呢?


    魏國可一敗再敗。


    江東可一敗再敗。


    但對於劉備集團來說,隻能勝,不能敗。


    他們敗不起!


    江陵丟不起!


    國力耗不起!


    “諸位,共渡難關,此役之後,南陽、荊州,便盡在我手了。”


    劉禪舉杯,對著眾人行了一禮,然後將酒樽裏麵的酒一飲而盡。


    “我劉禪,拜托諸位了!”


    眾人皆是起身,手握酒樽。


    “殿下何須此言,我等以殿下為主,自然是要忠君之事的,危難見英雄,此戰必勝!”


    劉封慷慨陳詞。


    “不錯!”


    於禁亦是起身說道:“殿下有龍鳳之資,身居大氣運,天潢貴胄,豈是會因此小小的挫折而被擊敗?江東鼠輩,不足為慮,此戰必勝!”


    “魏將徐晃,不過插標賣首之將耳,無須多慮,有殿下在,此戰必勝!”


    “此戰必勝!”


    “此戰必勝!”


    ...


    眾人皆是對劉禪行禮,將酒樽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好!”


    劉禪心中欣慰。


    起碼他劉禪的人格魅力,還是不錯的。


    如今被魏國、江東兩麵合擊,但他手下群臣諸將,心中都未有畏懼之色,都無叛逃之心。


    君臣齊心,此戰焉能不勝?


    酒宴之後,各方皆動。


    阿會喃快馬奔向樊城。


    孟達則是引本部兵馬迴東三郡。


    費禕關銀屏帶著劉禪儀仗,飛速奔往江陵。


    沒有兒女情長,沒有依依惜別。


    劉禪與關銀屏對視一眼,關銀屏便策馬離去了。


    亂世之中,焉有私情?


    正如劉禪所言,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劉禪懂這個道理,而與劉禪相知相熟,關銀屏也懂這個道理。


    到了最後,築陽縣城中,隻剩下劉禪太子親軍五百人,劉封麾下三千兵馬,於禁本部親兵三千人,以及竇驍手下的千餘兵卒。


    “君侯,還不出發?”


    明明方才於禁眼中戰意昂揚,沒想到現在卻是最後一個離去。


    於禁起身,頗有些不好意思。


    但作為下屬,給主公分憂,那自是分內之事。


    “殿下,關家娘子離去,殿下身邊未有知心人照料,某尋得一美人,其容姿甚美,有沉魚落雁之貌,還望殿下笑納。”


    你這老不正經。


    這關銀屏方走,倒是給我獻上美人來了?


    劉禪笑著說道:“你的好意我就收下了,此戰艱辛,還望君侯量力而行,莫要過於激進了。”


    於禁當即拱手領命。


    “殿下放心,襲擾糧道之事,我定會做好的!”


    什麽叫做不要激進?


    我於禁親自出馬,打那些江東鼠輩,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激進?


    不存在的!


    於禁將多日來的心事了結之後,當即心無旁騖的出發,領兵離開築陽,他朝著樊城的方向而去,準備整頓降軍,襲擾江東糧道。


    劉禪看著堂中剩下的幾人,笑著說道:“此番大宴,便剩你我幾人了,請。”


    劉封端起酒樽,連忙還禮。


    “殿下,既然以作迷雲,我等可要啟程前往宛城?”


    “不,等幾日。”


    等幾日?


    劉封愣住了。


    “待我前往江陵的消息傳到葉縣之後,你我再啟程前往宛城。”


    消息不到葉縣,徐晃不出兵,他最好不要露麵。


    當心這城中有魏國間諜!


    況且,收攏兵卒,準備大軍征伐的糧草,亦是需要時間的。


    劉禪神采奕奕,眼中未有頹廢懼怕之色。


    他手拿著酒樽,望向宛城方向。


    徐晃!


    局勢如此,我蜀漢國運,便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


    快來送個人頭罷!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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