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招邪一直跟著我,除了我叫它去幫忙做什麽事情,它基本不會離開我身邊。


    這次我昏昏沉沉睡了半個多月,也不知道招邪怎麽樣了。


    我問出聲後,師父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他皺緊眉毛,盯著我,壓低聲音問:


    “你知不知道祟客一直跟著人,人會倒黴,會倒黴死!”


    邪祟會讓人倒黴這個事情我知道,可他重複強調這件事,讓我有些心虛。


    畢竟我才剛入行一個多月,就算拜了王利民為師,他教我的東西我也不怎麽用得上。


    而且除了王利民在教我,邪神和那個黑影邪祟,還有我爸也教了我不少東西。


    就拿“請陰”這件事來說,古書上記載的方法,和我爸日記本上的記載,還有師父告訴我的方法。


    這三種“請陰”的方法完全不同,甚至有很多相互衝突的地方。


    在第三醫院“請陰”的時候,我差點被蔣情害死,當時的情況有些特殊,我擅自改了一個步驟。


    那個被我改動的地方,在我爸的日記本上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我爸不可能害我,可確實是用了他們的辦法,我才差點喪命。


    在西城劉家村的時候,我見到了我爸,他告訴我: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這句話我從小聽到大,可隻有差點死在白霧中的時候,我才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可是已經晚。


    現在我靠自己,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的命在邪神手上,靠自己其實就是在靠邪神,而邪神隻需要一個傀儡。


    張家當鋪畢竟是我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我把邪神和我的位置調換過來!


    可眼下,我隻能先依靠其他人。


    活人我是不敢再依靠了,王喆、劉馨、劉家巧老太太、許老爺子,這幾位幫過我,也坑過我的人,現在死得連魂魄都找不到。


    我覺得自己欠他們一條命,可它們也確實給我帶來了一堆麻煩。


    活人的人情世故,我看不明白,也不想再看。


    比起人情世故,我對因果輪迴更感興趣一些。


    與其浪費時間,琢磨活人說不清道不明的人情世故,不如幫死人算算他們攢了一輩子的果報。


    反正活人,最後也會變成死人。


    而死人最後也還是會想盡辦法,投胎成為活人。


    不過仔細一想,我遇到的邪祟裏,就隻有招邪想投胎。


    其他幾個幾乎都是被迫魂飛魄散,有舍不得陽間的,也有不想去陰間領罰的。


    和還有機會,還有退路的活人相比,顯然是身處絕境的邪祟更可靠一些。


    眼下,我唯一信任的邪祟隻有招邪。


    可招邪在劉家村山上的情況,讓我很不放心。


    招邪把女屍吃掉後,確實變強不少,可它畢竟是個邪祟。


    它變得越強大,邪祟本身的負麵情緒就越重,它身上的死氣也會越來越重!


    想到這裏,我猛然理解了師父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正想開口問師父,我現在病成這個樣子,是不是被招邪影響的。


    可我還沒開口說話,師父就不耐煩地出聲對我說:


    “那位小祟客,被我封起來了。


    我用紙紮了一口小棺材給它,放在你家當鋪的門後麵。”


    聽見師父說,它把招邪封起來的時候,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後來師父說,他做了一口小棺材,我懸著心才放下一些。


    之前我跟師父說過,我要定一口小棺材給招邪養肉身。


    招邪屬於靈體這類邪祟,它很容易長成戲魂春桃那樣的邪祟。


    當初我看著春桃在我眼前灰飛煙滅,隻覺得心裏有些酸楚。


    現在想,要是招邪有一天也像那樣灰飛煙滅,那我還真舍不得。


    畢竟這家夥是我養大的,要讓我眼睜睜地看著白白胖胖的小孩兒,變成一堆灰燼,我還真做不到。


    我現在想過招邪的事情,寄宿體要幫他找,肉身也要幫它養!


    寄宿體其實就是讓邪祟附著怨恨的東西,在當鋪這行裏也叫“紅物”。


    邪祟要是沒有寄宿體,就沒辦法留在陽間。


    對於屍煞這類的邪祟,和靈體這類的邪祟來說,寄宿體都十分重要。


    女屍和綠毛僵屍要鐵棺材,就是想把鐵棺材作為它們的寄宿體。


    之前我隻知道邪祟需要寄宿體的原因,但現在看來,我知道這個原因並沒有什麽用。


    頂多明白,邪祟留在陽間需要寄宿體。


    比起這個,我現在更想知道,寄宿體為什麽這麽重要。


    按理說,像綠毛僵屍那樣的兇客,就算沒有寄宿體也照樣可以留在陽間。


    可他為了一口鐵棺材,甚至敢冒著灰飛煙滅的風險,出來作祟。


    這麽一想,我突然明白了綠毛僵屍進到棺材後,不再掙紮的原因。


    它搶鐵棺材,就是想躺到棺材裏。


    可鐵棺材對邪祟的殺傷力不小,我把它推進去的時候,它拚命掙紮,是因為疼。


    陰行裏所有用來對付邪祟的東西,都有同一種特性。


    同樣的東西,對付越厲害的邪祟,殺傷力越大。


    當初女屍進棺材的時候,都是把那些殘肢鋪到棺材裏。


    而且女屍又比綠毛僵屍弱,可想而知綠毛僵屍被推進棺材裏的時候有多疼。


    它進到棺材裏麵後,就沒有再掙紮,這因為它本來就想躺進棺材裏。


    它自己爬進去,和被我推進去,根本沒什麽區別。


    想清楚這些事情後,我隻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那個綠毛僵屍,少說也比我多活幾十年,我能想通的事情它肯定也知道。


    剛才我推測出來的這些事情,足夠說明僵屍就是這些想法。


    但僵屍畢竟是邪祟,邪祟的世界裏隻有恨,隻有它們想害死的人,不會有思維。


    想到這裏,我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僵屍被我推進棺材時,看著我的那種眼神。


    那個眼神裏不應該有一個邪祟,一個死人,一具屍體會表現出來的情緒。


    我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是僵屍出了什麽問題,還是我出了什麽問題?


    又或者,隻是我看錯了?


    正納悶,我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一偏頭,師父已經把手機遞了過來。


    我接過手機,屏幕上顯示是何子明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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