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紙元寶,我剛進村的時候就見過。


    因為當時是晚上,所以我隻注意到紙元寶,沒有怎麽留意掛著紙元寶的墳堆。


    墳堆上已經長滿了雜草,看上去已經很久沒人打掃過。


    那陣從我後脖頸吹過的陰風,擦著我的臉頰竄出窗外。


    掛在墳頭上的紙元寶搖晃了起來,隨後墳前的雜草也晃動起來。


    雜草晃動間,我看見墓碑上那張遺像。


    黑白的照片上,大壯正死死地盯著我。


    我被嚇了一跳,立刻就將視線移開,卻猛然看見墓碑後麵,一個手拿鐮刀的人,正站在墳堆上!


    那個人,不對!


    它不是人!大壯不是活人!


    大壯正拿著那把鏽跡斑斑的鐮刀,站在墳頭上!


    它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沒有半點情緒。


    也不知道它對我到底有沒有敵意,更不知道它到底是想幫我們還是害我們。


    車開得很快,我隻看了大壯一眼,車窗外的風景就變成了其他墳堆和雜草。


    我不敢把頭伸到車窗外,更不敢迴頭看。


    收迴視線,偏頭看向身旁的紙人。


    剛才我看向車窗外的時候,就是背對著紙人。


    紙人和我都坐在汽車後座上,紙人靠的那邊並沒有打開車窗。


    剛剛那陣陰風就是紙人在作祟!


    也不知道這家夥,讓我看見大壯的墳有什麽意圖。


    盯著紙人的眼睛,我第一次這麽希望紙人是個活人。


    這樣,我至少能從它的眼神裏,看出一些可以用來猜測的線索。


    可它那雙畫上去的眼睛裏什麽情緒都沒有,我反而越看紙人,心裏越不舒服。


    師父的手藝實在太好了,這個紙人和我唯一的區別隻一點。


    它是死的,我是活的。


    尤其是我的腿腳受了傷之後,我走路的姿勢,也有些像紙人。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腿,滿是泥巴的褲子上似乎還沾上了一些血跡。


    我本來想卷起褲腿,看看這腿到底傷成什麽樣。


    可轉念一想,萬一我看見自己的傷,一會兒有什麽事要辦,我肯定會有所顧忌。


    傷總會好的,可要是辦不好事情,那就麻煩了。


    與其這樣,我不如不看,反正我已經疼得麻木了,沒有痛苦折磨我怎麽樣都行。


    正想著,車就顛了一下,我旁邊的紙人隨即朝我倒了過來,我連忙伸手扶住。


    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說:


    “山路有些顛簸,你拉著點扶手。”


    他剛說完,車又顛一下。


    我把拉住把手,順手將紙人抱在懷裏。


    這個紙人可不能出什麽問題,我現在還沒弄清楚這東西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要是它出現什麽破損,很可能又會弄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車行駛一段路後,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陶佑斯熟悉的聲音傳出來:


    “狗哥,我到家了,打電話和你說一聲。”


    聽見陶佑斯的聲音,我立刻出聲問;


    “陶奶奶還好嗎?”


    陶佑斯的語氣很輕鬆:


    “挺好啊,我讓我奶奶和你說幾句話。”


    很快,電話裏傳來陶老太太的聲音:


    “喂?!是小張不?”


    陶老太太的聲音聽起來,也十分輕鬆。


    我累得不想說話,也沒心思在打聽什麽,我直接問:


    “老太太陶家村最近怎麽樣?上次怎麽會突然停電?”


    老太太說:


    “村裏挺好的,上次停電是電纜出了問題,村長已經找人修好了。”


    我聽著老太太的解釋,心裏的擔憂並沒有消失。


    想了一會兒,我還是把那天晚上看到白影子的事情,跟老太太說了一遍。


    老太太聽完後,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麽輕鬆了:


    “你說你在偏房的屋頂上看見的?!”


    陶家的偏房裏供著許多小邪祟,還有陶家的太奶奶。


    那些邪祟沒有一個比招邪弱,尤其是陶家太奶奶,這偽位可不比綠毛僵屍弱。


    按理說,如果有邪祟出現在陶家太奶奶頭上,那個邪祟隻會比那一屋子的邪祟更兇。


    但就我們在劉家村的這段時間來看,陶家村和劉家村附近,隻有這一兩個邪祟。


    綠毛僵屍已經被封在棺材裏,女屍被吃了,桃花樹上的冤魂不能離開桃樹,陶家老太太也還守在陶家。


    除了這幾個邪祟之外,這一片幾乎沒有其他邪祟。


    就算以前有,也早就被綠毛僵屍或者陶家太奶奶解決了。


    那個白影子又是哪兒來的?


    或者說,它去哪兒了?


    正想著,老太太的聲音就從電話裏傳來:


    “你看見的那位敢上我家偏房,肯定不會是普通兇客。


    不過,既然我家供的那幾位,沒有吩咐我什麽,就說明它不是來找麻煩的。


    陶家村最近,沒有出現你形容的那位兇客,那位兇客應該是跟著你的。”


    老太太說完後,就沒有再說話,她似乎是在想什麽事情。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又接著說:


    “你自己注意好安全,我也不方便多說什麽。


    我家佑斯今後可能還要麻煩你多照顧,你要是有什麽需要陶家幫忙的小事,老太太我也會盡力幫你的。”


    聽著老太太的話,我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隻能客氣地對老太太說:


    “謝謝老太太,那我以後有時間就來陪您吃飯。”


    電話裏傳來老太太的笑聲:


    “好好好,你帶著那小唐和那個女娃娃一起來,你們幾個孩子在一起熱鬧,我看著你們高興!”


    我出聲答應老太太:


    “行,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掛斷電話後,我隻覺得自己的頭疼得要炸開。


    痛苦地皺著眉毛,看了一眼窗外,我們似乎快到山腳下,路平穩不少。


    看了一眼,懷裏的紙人,我對司機說:


    “師傅,您直接把我送到東城第三醫院,然後再麻煩您,把這個紙人送去張家當鋪。”


    司機點頭,說了一聲:“好”。


    現在陶佑斯已經安全到家,唐簡和派出所的人在一起,不會出什麽事。


    許愛嬌和狐狸精秀才在另一輛車上,他們兩會把棺材送到當鋪。


    狐狸精比招邪還兇,許愛嬌的身手也好,有他們兩個在,我也不用擔心棺材出問題。


    招邪趴在我肩上睡得很沉,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見它睡得香,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氣,隨後抱著紙人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過,我睡得不太安穩,總感覺脖子被什麽東西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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