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一滅,整個房間就變得一片漆黑。


    不知道什麽原因,我頓時覺得身上一片冰冷。


    我腳上和手上的骨頭就像是被冰塊包裹著一樣,刺骨的寒意幾乎要把我的手腳凍掉。


    我要咬著牙,縮起肩膀搓了搓被凍僵的手。


    我正想出聲問老太太怎麽迴事,黑暗中就傳來老太太的聲音:


    “東城下麵壓著景南的神,西城下麵鎮著南荒的邪祟,南城堵著龍頭,北城壓著龍尾。”


    老太太的聲音,變得很低沉。


    她像是在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可那聲音聽起來,又像是一個有氣無力的病人在喃喃自語。


    我四周的溫度越來越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似乎隻有我身上還有一點溫度。


    我不安的出聲問:


    “老太太,您還好嗎?


    要不,咱們要先把蠟燭點起來?”


    可老太太就像沒聽到我的聲音一樣,她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誰說話。


    沒過多久,老太太的聲音再次從黑暗中傳來:


    “原本四家交好,就是想要借神位斂財。


    可中間出了叛徒,導致邪祟成不了神。


    後來,叛徒和東家交好,兩家又想搶神位,事情鬧大後五家人都沒落得好下場。


    要不是東家有邪神坐鎮,東家遲早要像撈屍匠一樣,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老太太說得越來越激動,尖細的嗓音就像有人在用指甲抓玻璃一樣刺耳:


    “現在整個景南都沒有正神,晝夜不分到處都是邪祟,要不是……咳咳咳!”


    她說到後麵就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我慌忙伸出手,想幫老太太拍拍背。


    可我剛伸出手,就碰到了一個冰塊一樣的東西。


    奇怪的是,這東西的觸感很像人皮。


    可活人身上怎麽會這麽冰?!


    我麵前跟我說話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這個念頭剛在我腦海中出現,我就撞著膽子伸手往前抓。


    但我什麽都沒有抓到。


    剛才那個冷冰冰的東西似乎消失了。


    我不甘心地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可我的四周什麽都沒有。


    一時間,我突然有些心慌。


    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


    老太太又去哪兒了?!


    我不安地想著,手裏的蠟燭卻突然燃燒起來。


    暖黃色的燭光,很快就將房間照亮。


    我的眼睛適應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光線,下意識閉上眼睛。


    等在睜眼的時候,圍在我周圍的邪祟已經消失了。


    而老太太正跪在不遠處的蒲團上,她閉著眼睛,雙手合十,麵向供台。


    我正想出聲問老太太,這個房間裏的邪祟都去哪兒了。


    老太太就睜開眼睛,轉過頭來問我:


    “你們聊完了?”


    我愣了一下,隨後出聲問:


    “我們?剛才不是您在和我說話嗎?”


    老太太沒有迴答我,她抬頭看向供桌。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供桌上的壇子出現了幾道明顯的裂痕。


    壇子上,還有一個手掌印。


    我看著那個熟悉的手掌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我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了不少冷汗,滿是冷汗的掌心在燭光下泛著光。


    看著自己的掌心,我確定壇子上的手掌印是我的。


    看來,剛才那個冷冰冰的東西是壇子,否則壇子上不會有我的手掌印。


    按照老太太剛才說的話,告訴我景南往事的,就是壇子裏的東西。


    我看著壇子,出聲問老太太:


    “老太太,壇子裏的前輩也是小孩子嗎?”


    這個壇子,雖然是陶佑斯從撈屍耿那裏求來的,但和屋子裏的陶土罐比起來,實在是太普通了。


    這種壇子明顯更適合醃製鹹菜,而不是用來養邪祟。


    老太太一邊從蒲團上站起來,一邊迴答我:


    “壇子裏的這位不是小孩子,是我奶奶。”


    她說完話就從走向門口,我聽見鐵鎖打開的聲音。


    隨後,我身後又傳來一陣門被打開的聲音。


    光線照進房間的時候,我手裏的蠟燭驟然熄滅。


    老太太出聲問我:


    “晚上有想吃的菜嗎?難得家裏來客人,我下廚炒幾個好菜招待你們。”


    我迴過頭,笑著對老太太說:


    “您做什麽我們吃什麽,您隨便炒幾個菜就行了。


    老太太,我能一個人在這兒待著一會兒嗎?


    剛才太奶奶跟我說的事情,我還沒捋清楚。”


    老太太笑了起來,點頭說:


    “可以可以,我奶奶就喜歡小孩兒。


    佑斯成天往外跑,讓他來上上香比登天還難,你在這兒陪陪她老人家,她肯定高興。”


    老太太說著就走了。


    我迴過頭,看著供桌上的壇子,腦海中迴蕩著剛才在黑暗中聽見的話。


    按照剛才聽見的那些線索來看,王家一開始是和耿家、唐家、朱家合作,後來又背叛了那三個家族。


    王家背叛他們之後,並沒有被陰行排擠。


    而是和我們張家為伍後,才被排擠。


    至於被排擠的原因,就是張家和王家想借神位斂財。


    斂財這事,就是我爸和師父做的事情。


    不過具體是什麽事,陶家的太奶奶並沒有說清楚。


    或者說,它沒辦法說清楚。


    它剛才說到一半就開始咳嗽,一個連肉體都沒有的邪祟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咳嗽?


    想起師父說過的口忌,我倒是理解它不能把話說清楚的難處。


    剛才它提到張家,都是用東家兩個字做代稱。


    要不是之前,送戲魂的時候王喆也這麽叫過我。


    我還真反應不過來,它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沒明白。


    龍頭和龍尾是什麽意思?


    我現在隻知道,東城的第三醫院和南城的和山下鎮壓著什麽。


    按照陶家太奶奶說的話來對應,第三醫院下鎮著景南的神,和山則是壓著龍尾。


    可這兩條線索都是碎的,我現有的線索,根本不夠把所有的線索連成一串。


    我好像遺漏了什麽關鍵信息,可說不定是陶家的太奶奶沒有把話說完。


    我看著供桌上的壇子,視線不自覺地被壇子上的手掌印吸引。


    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出那麽多冷汗。


    我正神遊,腦海中就突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水!


    和山下就是金葉河!


    按照謝老爺子給的地圖來看,南城和東城屬於上遊,西城和北城屬於下遊。


    這剛好能對應上,堵龍頭,壓龍尾的說法。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出聲說:


    “也就是說,金葉河就是龍!”


    我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說的是龍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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