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隨即想起了在紙紮店那晚,王利民用紅白蠟燭照出不同的樣子。


    紅蠟燭照出來的王利民麵色紅潤,但白蠟燭照出來的王利民,卻是麵黃肌瘦的樣子。


    之前謝老爺子,帶我和王喆去金葉河畔招魂的時候,王喆也用過紅白蠟燭。


    我隻記得當時,王喆是用紅蠟燭照陽路,白蠟燭照陰路。


    當時王喆好像還說過其他禁忌,可由於當時躲在水裏的河神實在太恐怖。


    我現在迴想起來,隻記得被黑影追著逃命,以及戲魂帶著我媽的屍身跳河的事。


    想起戲魂的事,我心頭又是一陣煩悶。


    那戲魂到底有什麽來頭?!


    這麽兇?!


    偷屍體跳河就算了,現在又帶著老太太跳樓!


    我氣憤地在心裏想著戲魂的事情,麵上還是表現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老老實實地磕著頭。


    唐簡和陶佑斯這會兒已經開始燒冥錢了,我聞到陣陣惡臭中混雜著一股紙火的味道,還聽見陶佑斯壓低聲音念叨:


    “我們是來找人的,求各位貴客賞臉,不要為難我們。”


    這話我倒是不陌生,之前在金葉河畔的時候,我就聽王喆念叨過。


    陶佑斯念叨完後,我就聽見唐簡說:


    “冒昧叨擾各位還請見諒,我在這裏給各位賠罪了。”


    唐簡說完之後,應該是鞠了幾個躬,我沒聽見她磕頭的聲音。


    而且按照她對許老爺子的態度來看,唐簡是個能低頭絕不鞠躬,能鞠躬絕不磕頭的人。


    總之唐簡在我心裏,是個和王喆一樣有骨氣的人。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大概是陰行裏所有年輕人的通病。


    我聽見陶佑斯和唐簡都說話後,也意識到自己該說點什麽。


    但我這個剛入行還不到三天的新手,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無奈之下,我隻能一邊磕響頭一邊說:


    “晚輩嘴笨,不知道說什麽,隻能多給各位貴客磕幾個響頭,求各位借個光!”


    最後這句借個光,我就是順嘴說出來的。


    可話一說出來,我就後悔了!


    這句本來應該表達感謝,或者表達歉意


    的話,現在變成了厚著臉皮求幫忙的話。


    想到剛才自己就因為沒說話惹了麻煩,我現在更是慌張。


    我也不管頭上的疼,連忙衝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咚!咚!咚!”


    我剛磕完,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嘭!”


    緊接著,我身後就亮了起來。


    是蠟燭被點燃了。


    我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見陶佑斯正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手裏的白蠟燭。


    白蠟燭上燃燒的並不是暖黃色的燭光。


    是一簇淺藍色的燭火,火苗的頂端帶著一點點正常燭火的暖黃色。


    在火苗時不時跳動的情況下,那唯一一點正常的燭火顏色會時不時消失。


    乍一眼看上去,這簇火苗就是一種泛綠的藍色。


    這是磷火,也就是民間傳說中的鬼火。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民間傳說裏的東西,瞬間我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剛才沒轉身的時候,還以為是陶佑斯自己點的蠟燭。


    可轉頭一看,才發現這小子手裏,根本沒有能點火的東西。


    再看陶佑斯一臉震驚的表情,我更加確定他剛才並沒有點火。


    我心裏有一個猜測,這支蠟燭就是在我磕完三個響頭後,自己燃起來的!


    我看著蠟燭有些後怕地咽了一口吐沫,這時蠟燭突然往一個方向晃動了一下。


    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對著蠟燭吹了一口氣一樣!


    我和唐簡在的地方,不可能吹到蠟燭。


    而陶佑斯更是兩隻手緊握著蠟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我們三個活人都沒吹蠟燭,可蠟燭就是在晃動!


    我壓根不敢往那個方向看,陶佑斯被嚇得臉色都變了。


    隻有唐簡飛快地反應過來,衝大殿裏磕了一個頭。


    借著藍色的燭光,我看見唐簡並沒有把頭貼在地。


    而且我發現,大殿裏地板的顏色有些不對勁。


    我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見唐簡說:


    “多謝各位貴客借光!”


    她這麽一說,我才反應過來這燭火一直晃動的原因。


    逝者答應了我的要求,借了光給我。


    可我卻沒有表達感謝,這才導致


    燭火出現閃動的原因。


    我在腦海中迅速整理好思緒,動作麻利地轉過頭,朝著大殿實實在在地磕一個響頭,學著唐簡說:


    “多謝各位貴客借光!晚輩感激不盡!”


    我說完話後,身後就傳來了陶佑斯的聲音,他和我們說了一樣的話。


    等我們三個人都磕完頭後,陶佑斯手裏的蠟燭果然安安穩穩的燃燒起來。


    唐簡見白蠟燭沒出什麽問題,這才拿出紅蠟燭。


    她一邊說:


    “紅白蠟燭照陰陽,借光借路,莫迴頭。


    一會兒有勞諸位,多照顧照顧我們這幾個小輩。”


    一邊把紅蠟燭伸到白蠟燭上借火。


    老實說,我一直以為學風水這種大學問的人,會看不起民間的東西。


    可眼前,一字一句都說得格外認真的唐簡,讓我意識到自己無意中,已經對正統的東西有了偏見。


    紅蠟燭被點燃後,我們四周都亮了不少。


    唐簡抬著紅蠟燭往右邊走,陶佑斯抬著白蠟燭往左邊走。


    此時,我們三個人麵前,分別有三個坐在太師椅上的人。


    唐簡和陶佑斯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地將蠟燭舉過了頭頂。


    因為他們兩個一個用左手抬蠟燭,一個用右手抬,還盡量往我的方向靠攏。


    所以,我能借著他們的燭光看見眼前的人。


    這個人沒有頭。


    他脖子以上的地方被切掉了,而且切得很整齊。


    我甚至能清晰地辨認出,這個人的氣管、食管以及頸椎。


    我很害怕,但更多的感覺還是想吐。


    這時,不遠處的唐簡問了我一句:


    “你那邊什麽情況?”


    我不知道怎麽用不得罪逝者的話說,這個死人沒有頭,就反問唐簡:


    “你那邊的情況呢?”


    唐簡沒說話,她將蠟燭移迴了自己麵前。


    她麵前坐在太師椅上的人,同樣沒有頭。


    我咬著牙忍住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適,轉頭問陶佑斯他那邊什麽情況。


    陶佑斯說,情況和我們的一樣。


    隨後,他和唐簡又把蠟燭舉高了,我看見除去我們麵前的這三位,後麵還有一排。


    或者說,不止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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