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之間,我立刻就想到招魂的時候被邪祟纏上的情況。


    我下意識就想用自己手上的東西抽後背,可渾身上下能動的卻隻有,纏著貓尾巴的手腕。


    可眼下我這樣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將手抬起來。


    這種窒息的感覺,立刻讓我聯想到了,當初在夢裏被戲魂,掐住脖子的感覺。


    想起戲魂,我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兩個身影。


    一個隻有半張臉,豔紅的嘴唇就像喝過血一樣的女人。


    還有一個,就是剛才在水中,穿著我請人修補好的戲服,還給我指路上岸的女人。


    這兩個女人,明顯都有戲魂的特質。


    難道真的有兩個戲魂?!


    我剛想到這兒,纏在脖子上的發絲就明顯開始收緊。


    原本我肺部的空氣就不太夠用,這會兒發絲又勒緊了我的脖子。


    我瞬間就憋不住氣,難受得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絕望之際,一股力量突然把我拽上了岸!


    謝老爺子焦急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小子!我在問你一遍,你夢的戲魂和我們見到戲魂,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趴在岸邊,艱難地喘著粗氣,一時間沒辦法迴答老爺子的問題。


    仔細一想,不論是那晚來找我當戲服的女人,還是我夢裏唱戲的女人。


    我都沒有見過她們的臉,我之前迴答老爺子的時候,也隻是根據它們的相似的身形,作出的判斷。


    但具體是不是同一個,我現在還真不敢肯定。


    我緩過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迴頭往河麵上看去。


    可漆黑的水麵上什麽都沒有,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這時王喆也趕了過來,他懷裏多了一個小壇子。


    王喆將壇子放到我麵前後,表情凝重地說:


    “這場鬼戲已經唱完了,戲魂的執念要真是一出戲,就不可能在害你,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件事恐怕還沒解決完。”


    戲魂的執念確實一場戲,這點沒錯,否則當時我請戲魂開嗓唱戲時,它也不會答應。


    可是按照這個思路,又解釋不通它剛才在水裏為什麽要害我。


    思考間,我猛然想起,李姨補繡在戲服上的蝴蝶。


    兩隻蝴蝶並沒有繡在一起,而且是完全對立的位置。


    也就是說,這兩隻蝴蝶並不是傳統意義上,象征愛情的意思。


    當時,李姨說過:


    “


    蝴蝶的花紋圖案,也有象征自由的含義。”


    這就表示上麵的蝴蝶,並不完全代表名角對書生的思念。


    老爺子講述的故事中,名角知桃是一個精通人情世故的人。


    她不可能不清楚,書生是個什麽樣的人。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當時她不知道,但經曆了時間的驗證,知桃總會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到那個時候,她對書生的感情,更多的應該是恨。


    再這樣的情況下,知桃不可能會用發繡的方法,在戲服上繡上對書生的情誼。


    李姨之前介紹過,發繡起初是教徒用來繡神佛,表達自己虔誠的繡法。


    對於一個花魁戲的戲曲名角來說,她要信奉的顯然不是什麽神佛。


    而是,她自己飯碗,也就是戲曲行當的祖師爺。


    可這花魁戲,畢竟隻是地方小曲,要真往上找祖師爺,那也隻能是同為煙花女子的名憐。


    同為煙花女子,都是身不由己的命運,也就都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知桃用發繡的方法,在戲服上繡的蝴蝶,很可能是繡給花魁戲的祖師爺。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可這位祖師爺是誰?李姨念叨的情誼又是怎麽迴事?”


    我話音剛落,一旁的王喆,就語氣煩躁地說:


    “嘀咕些什麽呢?!謝大爺問你話!”


    我迴過神來,正要迴答老爺子,水麵上就突然鑽出來一顆人頭!


    此時,這個人頭離我們一行人,就隻有一米不到的距離。


    我身旁的幾個青年,恐慌的嚎了一嗓子,就踉蹌著往岸上跑了。


    “死人!河裏有死人!”


    “邪祟啊!快跑!”


    隨著幾個青年的慘叫聲,老爺子和王喆,也迅速做出了反應。


    謝老爺看見人頭的時候,拖著我就走,完全不管我還躺在地上。


    倒是王喆表現得格外鎮定,他愣了一下,隨後抱著壇子站起來,跟上了老爺子。


    好在這小子有良心,跟上老爺子後,就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們跑上岸後,人頭也隻是在水裏浮著,並沒有做出什麽行動。


    人頭此時正立在水裏,要不是我之前在水下,看見過人頭下的情況。


    恐怕會誤以為,它是一具完整的屍體立在水裏。


    人頭漆黑的發絲鋪散在水中,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我看著它的頭發,不自覺地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像是被針紮一樣的刺痛感,讓我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眼下的情況讓我想到了之前在夢裏,被戲魂掐住脖子的感覺。


    當時,戲魂還附在我媽身上,細想起來,那時我媽似乎還提醒了我兩遍:


    “逃……”


    知桃……春桃……


    對啊!名角知桃是唱《薄情郎》出的名。


    這麽算下來,戲裏的春桃也算是知桃的祖師爺!


    原來那隻蝴蝶,是名角知桃繡上去,祭奠戲中人春桃的。


    這樣一來,也就解釋得通,李姨的那句的情誼難得,是怎麽迴事了。


    我想清楚原因後,就十分肯定地看著水中的人頭,對老爺子和王喆說:


    “戲魂確實有兩個,一個是知桃,一個是春桃。


    我們今晚送走的是春桃,水裏的那個人頭,應該是名角知桃的屍骸。”


    之前我就在想,既然金葉河裏的邪祟不能離開河畔。


    那戲魂是怎麽爬出來的?


    現在想來,金葉河裏的戲魂本身就有兩個。


    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多出來,藏在戲服裏的。


    根據王喆說的專業知識,和老爺子講的傳說,死在河裏的名角知桃會有屍體。


    畢竟,知桃這個名字,是老爺子在縣誌上看見的。


    而《薄情郎》中的春桃,卻隻是一個戲裏的角色,不會有屍體。


    從河裏出來的可以是春桃,也可以是知桃,隻要它們兩個中,有一個在河裏,另一個就可上岸!


    我話音剛落,麵前就出現了一個穿著戲服的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剛才在水裏給我指路的戲魂,準確地說,它是春桃。


    它和其他邪祟一樣,都是半透明的樣子。


    但隨著我認出它的身份後,它的身形逐漸變得真實起來,越來越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河裏的知桃上不了岸,但我卻忘了這個藏在戲服裏的春桃可以上岸!


    就在我以為這個春桃,要代替河裏的知桃殺掉我時,它突然朝我行了一個禮。


    這個戲魂的身形,本來就給人一種弱柳扶風的感覺。


    現在它又翹著蘭花指,微微偏頭,朝我盈盈一拜。


    要不是知道它是邪祟,我肯定會不受控製地衝過去,將扶它扶起來。


    春桃起身時,我注意它的腳踝上有一圈黑影!


    我立刻就認出來,那是人和邪祟之間的製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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