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眼前光影浮動的小戲台上,似乎正上演著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


    原本透過走馬燈,接二連三出現在戲台上的人影,現在就像有自己的角色一樣。


    什麽時候上場,上場後什麽神態動作,都和我之前在岸上看見的截然不同。


    甚至戲台的兩邊,還有幾個候場的人影,正雙手抱在胸前,伸長脖子看向戲台。


    這些人影似乎都活了過來!


    而滿是火光和人影的戲台上,有一個身姿曼妙的人影正站在台中間。


    它的身段就像是柳條一樣,舉手投足之間,都給人一種弱柳扶風、惹人垂憐的感覺。


    我看著這個和夢裏一樣的人影,立刻明白過來:這就是戲魂給台下一眾邪祟唱的花魁戲。


    雖然我看見的都是一些黑色的人影,但光是看人影,我都覺得格外生動有趣。


    就在我看得聚精會神時,我突然感覺自己腳踝上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


    “我去!”


    我頓時疼的驚叫一聲,誰知道剛張口就喝了一口腥臭的河水。


    眼前,燃燒的紙戲台已經飄遠,我媽的屍體就在浮我眼前。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走進了水裏。


    沒過我脖子的水麵,像夢裏從木箱中湧出的血水一樣,幾乎要將我完全淹沒。


    剛才看戲台看得太入迷,一時忘了這出花魁戲是演給邪祟看的。


    也就是說,要是我想看花魁戲就得死。


    還好,腳踝疼得及時,不然我恐怕真的要看完,那出花魁戲了。


    我慌忙迴過神來,吃力地拖著我媽的屍體往岸上走。


    不知道為什麽,我媽的屍體就像吸滿水的棉被一樣,死沉死沉的。


    我皺著眉低頭看了一眼屍體,卻發現它的眼窩裏有水。


    起初我還以為是河裏水,但很快我就發現,這水竟然是淡紅色的。筆趣庫


    我媽在流血淚,她身上的白毛,似乎又長長了不少,混雜在其中的綠毛更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我看著我媽的眼睛,緊張的咽了一口吐沫,不安地說到:


    “媽,我帶你迴家。你好好跟我


    上岸,千萬別鬧出什麽事,嚇唬你兒子。”


    說完這番話後,我媽的屍體似乎往上浮了一些。


    我心裏一喜,趕忙拖著屍體就往岸上走。


    還沒走兩步,我就聽見王喆在岸上驚慌失措地喊:


    “快鬆手!別把髒東西拖上岸!”


    他一喊,我頓時感到我媽的屍體,又開始往下沉。


    我趕緊騰出一隻手,托住我媽的身體。


    同時腦海中想:


    王喆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看見我媽身上的綠毛了?!


    我心慌的想著,但拽著我媽的手卻並沒有鬆開。


    岸上的王喆見我沒鬆手,更是急得大喊:


    “張期!你現在要是把屍體拖上岸,就是擺明了和陽間作對!”


    我完全聽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心裏隻想將我媽的屍體拖上岸。


    但王喆的話,就好像帶著什麽力量一樣,我媽的屍體變得越來越沉!


    甚至好幾次,差點把我也帶進水裏。


    就在這時我突然腳下一滑,隨即整個人都跌進了水裏!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我跌入水裏後,依舊睜著眼睛。


    當我看清水下的景象後,忍不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我媽的屍體下,竟然掛了一串屍體!


    離我最近的那具屍體,和我隻隔著一個手掌的距離。


    它的脖子被漆黑的頭發緊緊纏住,整個身體被水泡的像一塊粗糙的海綿。


    這具屍體正對著我,又大又腫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皺紋。


    這些皺紋幾乎要將它的五官全部蓋住,唯獨那雙漆黑的眼眶。


    它眼眶裏的眼珠已經不見了,滿是褶皺的皮膚,在水流的浮動下,時不時露出慘白的人骨。


    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枯骨套了一件不合身的人皮外衣一樣。筆趣庫


    然而,令我更驚恐的是,這具屍體後麵還連著不少屍體!


    有的是被屍體上的衣服纏住,有的是手腳勾在一起。


    就這樣,這些扭曲著連在一起的屍體,一直延伸到更深的水域中,像是一條鎖鏈。


    此時,我媽的屍體又往下沉了一些,幾乎隻有一張臉浮在水麵上。


    看來


    我媽的屍體越來越沉,就是因為這串屍體!


    想到這兒,我幹脆咬緊咬緊牙關,用手托住我媽的屍體,抬腳朝那具屍體踹去。


    隻要把這具屍體踹掉,我媽就有機會上岸!


    雖然是在水下,但我還是鉚足了力氣。


    誰知道,那具屍體隻是晃了一下就在沒有動。


    但後麵的屍體,卻因為這一下,接二連三的擺動起來。


    隨著整條屍體都開始擺動,我麵前的這具屍體猛然朝我撲來!


    我心裏一驚,趕忙蹬著腳浮出了水麵。


    浮上水麵後,我明顯感覺自己踹到了什麽東西。


    隨即,我媽的屍體就在水麵上晃動起來。


    但她浮在水麵上的臉,卻始終沒有沉下去。


    我知道,這是因為我媽想迴家,所以她在強撐著。


    想清楚我媽的意圖後,我幹脆昂起頭,喊道:


    “媽!你撐住!要是今晚我不能把你帶上岸,那兒子也不活了!”


    眼下,我除了用自己的命要挾我媽,繼續浮在水麵上,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我喊完,就壓著我媽的屍體,往它身上撲去!


    剛才在水下的時候,那具屍體是被頭發纏住脖子。


    可我媽壓根沒那麽長的頭發,我又是浮在屍體的另一側,根本沒辦法看到具體情況。


    我壓在我媽的屍體上後,她就隻有鼻尖露在水麵上。


    而我也終於看清了纏住我媽的東西,是那顆隻有半張臉的人頭。


    人頭此時正立在水裏,它大張著嘴巴,咬在我媽的手臂上!


    它嘴角的皮肉已經被全部撕開,被河水泡得泛黃的肉下麵,是陰森森的白骨。


    將白骨映襯得格外瘮人的,是人頭鋪散在水裏的黑發。


    這些黑發就是,纏住水下那具屍體的源頭。


    可這個人頭,不是戲魂的屍骨嗎?


    按理說,它都已經答應登台唱戲了,執念應該了卻完了,怎麽還會咬住我媽的屍首?!


    我驚恐地盯著這顆人頭,一時間半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這時,岸上又傳來了王喆的聲音:


    “東家!戲唱完了!該送河神老爺迴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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