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毛驤對門外喝道;“馬德才!”


    不大會兒,馬德才匆匆走了進來,抱拳道;“都堂大人有何吩咐?”


    “你現在立刻帶領幾人到殿前廣場,將今日下午和呂娘娘一起從景仁殿迴來的宮女與太監帶迴來審訊!”


    “要分開關押,千萬不要疏漏一人!”


    “明白!”


    馬德才應道,又問道;“那呂娘娘要不要帶迴來審訊?”


    毛驤聞聽此言,狠狠的踹了馬德才一腳,罵道;“你個龜兒子,把她帶迴來,你敢審嗎?”


    “要是她橫加阻攔,不讓你帶人,你可向太子殿下求助,她必定不敢幹涉。”


    “是!”馬德才拍掉屁股上的腳印,嘿嘿應道,快步出了房門。


    旋即馬德才帶著下午在景仁宮值守的護衛,又帶著幾名錦衣衛番子向殿前廣場而去。


    火把照亮了廣場,也照亮了瑟瑟發抖的宮女與太監們。


    朱標依舊冷著臉,端坐在椅子上,麵上不帶任何表情。


    呂氏微垂著頭,站在朱標的身側,她看起來神態自若,可她的內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不安。


    “這麽長時間了,毛驤等人為何現在還不出來?”


    她暗暗想著,“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麽線索?”


    “不會如此啊?”


    她又將殺死呂容的經過暗暗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紕漏,這才稍稍放心。


    旋即從廣場外傳來幾人的腳步聲,朱標與呂氏同時抬眼望去,見來者不是毛驤,而是他身邊的一位千戶。


    “卑職拜見太子殿下!”


    “見過娘娘!”


    “免禮!”朱標淡淡的道;“毛驤呢?”


    “他為何讓你來見孤?”


    “毛大人正在查找線索。”


    馬德才恭恭敬敬的答道;“他命卑職前來,是命卑職帶走下午和娘娘一起到過景仁宮之人。”


    今日下午跟隨呂氏去過景仁宮的人一聽,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他們不知錦衣衛這群番子為何單獨要他們前去,又不知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要他們前去幹什麽?


    “壞了!”


    呂氏暗道不好,“今日前來景仁宮的宮女與太監可都是看見自己與呂容悄悄說話的呀?”


    “又看見呂容自己一人單獨走開的呀?”


    “自己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呢?”


    “要是平時對他們施以小恩小惠,他們定會看在自己是娘娘的身份上,必不會得罪自己而向錦衣衛坦白?”


    “而呂容已身死,在死無對證的情況下,他們可能更不會向這群錦衣衛照實迴答?”


    “因為他們必定不會想到自己是這整件事的主謀,又是殺害呂容的兇手?”


    “而且他們心思剔透,在宮中都有一份見人下菜碟的本領,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被選到自己的身邊當差。”


    “可……萬一……?”


    想及此處,呂氏怒斥道;“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一個小小的千戶,就想帶走本妃身邊的奴婢?難道想將本妃也要一起帶走嗎?”


    “就是毛驤親自前來,他也萬萬不敢如此膽大妄為!”


    “卑職不敢!”


    馬德才抱拳道。


    “哼!諒你也不敢!”呂氏氣鼓鼓的道。


    “可今日到過景仁宮之人,除了娘娘……”


    又看了呂氏身後抱著朱允炆的乳娘和朱允炆,繼續道;“除了娘娘以及二殿下和嬤嬤之外,其餘之人卑職都要帶走。”


    呂氏抬頭望了一眼下午跟隨她前去的宮女與太監們,見他們齊齊惶恐不安,對自己流露出哀求之色。


    “不許帶走!”


    呂氏嗬斥道,隨即將臉轉向朱標,盈盈萬福道;“殿下,這個人想將妾身身邊的奴婢們都帶走。”


    “他們可是妾身身邊信得過之人,要是他們全都帶走的話,妾身由誰來服侍啊?”


    “炆兒的生活起居又由誰來侍候呀?”


    “殿下,您倒是說句話呀?”


    “讓此人不要將他們帶走好嗎?”


    呂氏自認為她的聲音要多嬌柔就有多嬌柔,且語氣中更多的還帶有撒嬌的意味,想起自己平時這一套在朱標麵前是屢試不爽,但今日朱標心情不好,不知這一套現在在朱標麵前還管不管用?


    “胡鬧!”


    果然,朱標冷冽的聲音響起,“這是錦衣衛辦案,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該過問的事嗎?”


    話音未落,呂氏的臉霎時變得通紅一片,在火把的映襯下,紅得發紫。


    是無地自容、是顏麵掃地、或是羞愧難當,亦或是羞憤交加,此時隻有呂氏自己的心裏最是清楚。


    馬德才一聽大喜,都堂大人真是神機妙算,難怪他要交待自己,要是娘娘不同意,就找太子殿下,想來這一切都在都堂大人的掌握之中啊!


    “卑職多謝太子殿下!”


    馬德才說完,朝身後揮了揮手,一群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番子忙上前帶走了那些奴婢們。


    迴到偏院,先是見過了毛驤,稟報了為何現在才迴來的緣由。


    哪知毛驤隻是冷冷一笑,好像智珠在握的樣子。


    “馬德才,你看在各處房間內的錦衣衛審問出什麽沒有?”


    “若沒有,就將那些房間騰出來,接著審問這些你帶迴來的奴婢們。”


    “是,都堂大人!”


    馬德才退出了房間,不禁抓了抓腦袋,喃喃的道;“看都堂大人剛才那個樣子,好似他什麽都知曉似的?”


    “那還要咱們審問那些奴婢幹什麽?”


    想是這麽想,可都堂大人的話卻不得不聽,馬德才命令幾個跟隨自己前去的錦衣衛到各處房間問了問,見他們都沒有問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他於是不耐煩的道;“將屋內所有人都統統關到一個房間裏去,好騰出地,繼續審問這些奴婢!”


    須臾,便是一陣房門的開啟聲,接著就是一個個麵容惶恐的婢女被帶了出來,重新關在了一個房間內。


    馬德才坐在死者隔壁的一處房間內的凳子上,斜眼瞧著被帶進來的一名婢女。


    那名婢女低著頭,雙手緊抓住裙擺,戰戰兢兢的站在馬德才的麵前。


    “抬起頭!”


    馬德才冷冷的道。


    那名婢女惶恐的稍微抬起頭,目露驚慌之色,可姣好的麵容下,難掩她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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