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塞盡力想要控製住自己伸向銀子的手,雖然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麽大一筆銀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擺在他麵前,可是一想到自己現在押在賭場裏的那塊血妖衛令牌,侯塞就難以抑製想要接過銀票的衝動。


    那塊血妖衛令牌就是侯塞的命根子,有這塊令牌在,他在二皇子那裏才有利用價值,二若是沒有了血妖衛這個身份,那他侯塞就什麽都不是。


    其實如果是龍琊的話,這種事情根本無所謂,隻要他跟聶雲說一聲,聶雲一定會給他撐腰,因為龍琊是聶雲的人,可是侯塞不同,侯塞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血妖衛裏是個什麽地位,說白了就是個掛名的血妖衛而已,聶雲恨不得趕緊把他趕走,怎麽可能給他撐腰。


    所以在欠了錢之後,侯塞隻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既不敢找聶雲,也不敢找二皇子。


    走投無路之下,突然有人願意借他一筆錢,即使知道不妥,侯塞也找不到任何不收的理由。


    “少帥,你說侯塞會手下那筆錢麽?”


    在龍琊的小院子裏,龍琊與幻影相對而坐,溫一壺好酒,隨便做了幾個小菜,為這個在老龜和兩個小丫頭,以及蘇莞清都走了之後,顯的有些冷清的院子增添了一絲溫馨之色。


    龍琊拿起一杯酒,湊到嘴邊一飲而盡,微笑道:“他會拿的。”


    “哦?為什麽少帥這麽確定?”


    龍琊為幻影倒了一杯酒道:“這人啊,當被逼到絕境的時候,往往會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破釜沉舟認清現實,拋棄以前的一切,懸崖勒馬,重新開始,另一種則是越陷越深,抱著僥幸心理,落入一個個生活為他準備的更深的陷阱。”


    與凝神靜聽的幻影碰了一下酒杯,龍琊繼續道:“這個侯塞就屬於第二種,他因為賭博欠債,卻又因為欠債再去賭博,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在他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懸崖勒馬這一說,所以這一次他依舊會靠賭這一把,讓他靠著攢銀子去把令牌贖迴來,還不如要他去死,隻是他不知道的是,有時候伸出去的手,可就沒有那麽容易再收迴來了。”


    眼看著侯塞與那老者相談甚歡地從胡同裏走出來,二皇子看著老者手裏拿的那一張紙條,眼神一凝,隨後心中閃過一道無比濃烈的殺意。


    林寅則是對此仿若未覺,依舊笑道:“我說這個家夥怎麽上次輸得那麽慘,才這麽幾天就又有錢來賭,感情這是背後有金主啊,這小子究竟是幹嘛的,難道是哪家的公子不成?”


    二皇子不漏痕跡地隱藏起心裏的那絲對於侯塞的殺意。..


    那個老者林寅不認識,可是卻不代表二皇子不認識,這老者正是大皇子麾下一名隱藏極深的門客,此事鮮有人知,不過對於始終都在調查防備雪洛陽的二皇子來說,這並不是什麽秘密。


    最近二皇子一直都在好奇,為什麽原本辦事抓人極為利索的侯塞近期屢屢被目標人物跑掉。


    原來是因為他收了大皇子的銀子!


    這讓二皇子的麵色一陣陰晴不定,再也沒有了半點吃飯的心思,想到侯塞知道的那件事的重要程度,大皇子頓時如坐針氈,站起身來對著林寅道。


    “林寅,我突然想起來手頭還有些事情,今日這頓飯就先不吃了,我們改日再約。”


    說罷不待林寅說話,便急匆匆帶著一眾侍衛揚長而去。


    林寅獨自坐在桌邊自飲自酌,嘴角掛著寫意的笑容,折扇一展,輕聲笑道:“常言道,磊落光明落地生根,鬼住心頭片刻不穩,看來二皇子這心頭之鬼,是被少帥給叫起來嘍。”


    。。。。。。


    就在林寅自飲自酌的時候,小院之內,龍琊和幻影也是酒過三巡。


    借著微微的酒勁,幻影對著龍琊問道:“少帥我有一事不明。”


    龍琊將酒杯放在桌子上,低眉添酒,並沒有看幻影,而是淡笑道:“其實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麽要花這麽大的力氣去坑一個侯塞對不對?”


    幻影聞言嘿嘿一笑,點了點頭。


    龍琊將兩杯酒添置滿,一杯放到幻影麵前,一杯自己拿在手裏把玩。


    隨後將手中酒杯晃了晃,拿杯的手肘支在石桌上對著幻影道。


    “幻影,如果我告訴你這兩杯酒裏有一杯是水,若是不能嚐不能聞又不能碰,你會通過什麽辦法去確認哪杯是酒,哪杯是水?”


    幻影有些疑惑地拿起麵前的酒杯,思考了一下,又將酒杯放在桌子上道:“我會用火燒一燒,哪一杯著火,哪杯就是酒。”


    龍琊微微一笑,將手中酒杯放在幻影杯子旁邊,單手撐腮一臉玩味道:“對我來說,大皇子和二皇子便是這兩個杯子,他們在秦風被殺案中據我估計,分別扮演了兩種角色,一個是水,對此事一無所知,一個是酒,表麵看著與水無異,實則禍心暗藏,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兩杯都是水,隻不過這種可能性極小,畢竟現在乃是雙王奪嫡之際,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會針對此事而展開。..”


    說到這裏龍琊頓了一頓,繼續道:“在這個時候,兩位皇子碰碰不得,試探試探不得,因此我就需要侯塞這樣一把火,去驗一驗,這二皇子究竟是酒,還是水。”


    “侯塞乃是二皇子心腹,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二皇子都會交給侯塞去做,而這一次我們造出來的局麵隻是侯塞將二皇子交給他的抓大皇子手下的人的任務透露給大皇子,進而換取賭資,此事罪不至死,並且侯塞還有血妖衛的身份,一旦將他除掉,二皇子相當於自己斬掉了他在血妖衛裏的羽翼。”


    龍琊停頓了下來,看著對麵若有所思的幻影,將擺在歡迎麵前的兩個杯子其中一杯擺在自己麵前,微微一笑道:“可若是侯塞死了,那麽就代表,他知道一些絕對不能被人知道的東西,那麽我們的這位二皇子。。。。。。”


    龍琊嘴角露出一個自信的弧度,雙指在就被上方輕輕一搓,妖力摩擦之下,一縷電光悄然落在酒杯上方,隨著“噗”的一聲悶響,酒杯內的液體竟然瞬間燃燒起來!


    龍琊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弧度,單眼看著那燃燒的酒杯,輕聲道。


    “就是酒。”


    幾天之後,龍琊受命迴到血妖衛,而這一次被召迴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侯塞整組人馬,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殺了。


    看著躺了一地的侯塞等人的屍體,龍琊被聶雲拉到一邊,聶雲滿臉嚴肅問道:“小子,這件事情你怎麽看?跟你有沒有關係?”


    龍琊聳了聳肩,將當日他對幻影的分析又對著聶雲說了一遍。


    聶雲聞言頓時哭笑不得,拍著龍琊的後背道:“你小子真是壞到骨子裏去了!”


    龍琊被聶雲拍的一個趔趄,齜牙咧嘴揉著生疼的後背對著聶雲道:“我的統領大人,您老下手能輕點不?自己是什麽修為,我是什麽修為,你心裏沒點數麽!拍死我誰去給你查案子?”


    聶雲也是有些尷尬,不過好像想起了什麽,對著龍琊正色道:“對了,小子,今天補影司送來消息,說查到私鹽走私案犯案團夥的老巢了。”


    龍琊微微一愣,也顧不得背後的疼痛了,雙眉漸漸皺在一起喃喃道:“補影司怎麽也摻和到這件事裏來了?”


    聶雲想了想道:“或許他們是想讓你快點結案。”


    龍琊眉頭緊皺,在原地不斷度步,大腦此刻飛速運轉分析著這個補影司在這件事情裏扮演的又是一種怎樣的角色。


    “如果說這補影司是最近恰好才查到其老巢所在的話,那這件事情未免也有些太巧合了。”


    “侯塞剛死,補影司就傳來消息,莫非。。。。”


    龍琊眼前突然一亮,若有深意道:“我懂了。”


    聶雲此事滿臉黑線,你在這轉了兩圈,說話說的雲裏霧裏,你就懂了?你懂什麽了?我還不懂呢!


    當下疑惑問道:“怎麽迴事?”


    龍琊嘴角勾起一絲滿含深意的笑容對著聶雲道:“看來這個補影司也不幹淨啊,這侯塞剛死,補影司就把消息傳過來,逼著我去動大皇子的買賣,這是想要斷我的退路,站到二皇子一邊啊,你說這補影司幹淨的了麽?”


    對於聶雲龍琊十分信任,一些事情對聶雲並沒有什麽避諱,聶雲對龍琊來說就像是亦師亦友般的存在。


    聶雲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此事竟然連補影司都牽扯進來了,聶雲當下決定進宮將龍琊的分析告訴皇上。


    龍琊這是在跟聶雲商議一番之後,讓聶雲將自己的分析和意見傳達給皇上,先不要打草驚蛇,等自己徹底將此事調查完畢再動手不遲。


    在秦風之死的這件案子裏,龍琊一直都有一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他總覺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經有一張大網悄然張開,其中蘊藏著一個足以驚天的莫大陰謀。。。。。。


    柳山鎮乃是雪雲帝國邊境的一個小鎮子,此處地處深山,常年人跡罕至,就連原住的居民也都一代代從此處遷走,奔向更為廣闊的新鮮世界。


    隻是在幾年前,此處突然來了一批人馬,這些人來到這裏之後便將柳山鎮的老房從這裏原住民的手中買了過來,而後更是出錢修路,讓原本蕭條落後的柳山鎮漸漸變得繁華了起來。


    濃濃的夜色下,明月高懸,在柳山鎮背後的山嶺之中,此時正有著數百雙眼睛悄悄盯著柳山鎮中的一舉一動。


    這數百人唿吸整齊劃一,隱藏在山林草木之後,行進當中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精銳戰士。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覆蓋著一張猙獰的麵具,而他們身上穿的則是代表著雪雲帝國最神秘與特殊機構的大紅龍魚服。。。。。。


    在這數百人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名將長發束在腦後,麵帶夜叉麵具,單眼獨睜的少年將身形隱藏在一方巨石之後,隻見那少年單手成刀,對著所有人做了一個抹過脖子的手勢,而這個手勢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格殺勿論!


    收到命令的一眾血妖衛沒有半點猶豫,悄然將腰間佩刀抽出,隨後低身毛腰,借著月色的掩護悄然對著柳山鎮摸去。


    柳山鎮最中央的一樁房屋之內,劉三一把將兩個平日裏最為喜愛的窯姐推開,麵色有些陰沉不定。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的眼皮一直在狂跳,跳的他心煩意亂,就連麵對兩個媚眼如絲蘿裳半掩的女人也難以讓他提起半點興致,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滿臉煩躁地將衣服穿好,劉三一把將門推開大喊道:“來人!”


    然而往日裏隻要他一開門就會出現的那兩個手下,今天卻是沒有半點聲音。


    整個柳山鎮中此時一片靜謐無聲,就連平日裏擾的劉三無比煩悶的蟲鳴之聲也半點不曾聽到,今夜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卡住了脖子,散發著一種詭異而又反常的寂靜。


    劉三的後背上頓時滲出一絲絲細密的冷汗,慌亂大叫道:“來人!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就在這時,從遠處的黑暗裏突然傳來一道戲謔而又冰冷的聲音:“劉三,別喊了,這裏除了你以外,你的那些手下都已經死光了。”


    劉三頓時大驚失色,慌亂地跑迴屋裏將掛在牆上的長刀一把抽了出來大叫道:“誰!誰敢在你劉爺爺麵前裝神弄鬼!”


    雖然劉三這一吼嗓門不小,可是在他的聲音當中已經帶有明顯的顫音,就連他的雙腿都是有些瑟瑟發抖,因為就在剛剛,猛吸了兩口氣的時候,他竟然聞到,空氣當中有一股極為刺鼻的血腥味。


    在那遠處的陰影當中,一道修長的身影在月色下緩步自陰影裏走出,在月色的照耀下,那身大紅龍魚服之上,散發著一股血腥而又妖異的味道。


    劉三在看清這身衣服之後,頓時臉色一片慘白,瞳孔緊縮驚唿出三個字。


    “血妖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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