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很清楚,自己鮮血流失很快,隻能速戰速決,八尺神兵猶如夜空中的閃電,接連不斷的劈下。

    將閭也是放手強攻,氣刃每一次的揮舞,都不離姬無夜的腦袋。

    少司命身體猶如穿梁飛燕,將弄玉吊在雕梁之上,縮動秋蘭,讓她麵對姬無夜。秋蘭的梢頭猶如靈蛇,將弄玉鬢發上的青銅簪子塞進她的手中。

    姬無夜微微愣神,就見一道寒芒,從弄玉手中電射而出,旋轉著刺中匈膛銅甲。瞬間鑽透皮膚。

    一股灼熱的氣流順著傷口瘋狂的湧進四肢百骸,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血海,七竅血液狂噴,恍惚之中一道劍光從血海中升起,嗤,腦袋離開脖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屹立不倒的軀體。

    將閭一屁股坐在地上:“怪不得衛莊不敢闖進將軍府殺他,這大狗熊比荊軻還厲害。”扭頭看著少司命道:“小老婆要的。”

    秋蘭猶如靈蛇縮迴到少司命的掌心。弄玉從天空中飄落,嬌,軀翻轉跪倒在地:“多謝公子和少司命幫弄玉報了大仇。”

    將閭搖頭一笑:“不用客氣,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將閭雖然說得風輕雲淡,但弄玉很清楚,如果不是為了自己,這家夥絕對不會出現在將軍府。這小子戰鬥起來兇悍刁毒,但是本質上卻是貪生怕死之輩,如果沒有足夠的好處,打死他也不會來。

    “星宗門下侍者,參見公子,少司命大人。”弄玉再次叩首。

    少司命漠然的看了一眼弄玉,紫眸向著鵝卵粗的隔欄打量。

    將閭苦笑:“不用看了,你弄不開的,等我喘兩口氣,在放你們過來。”現在將閭很清楚,雀閣中遍布機關,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陽翟兩場衝天的大火,徹底震撼了圄國朝堂。右相韓熙天不亮就感到了王宮,就見將閭擁著紅蓮,正在低聲安慰。

    韓王安橫臥在軟榻上,全身青黑已經殯天。

    “報”負責陽翟防衛的副將,慌亂的闖進了圄王宮,看見橫死的韓王安,頓時呆若木雞。

    韓熙穩定了一下心神,低聲問道:“怎麽迴事。”

    副將臉色蒼白,結結巴巴的道:“溱蒼國軍隊出現在城下。”

    韓熙眼前一黑,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已經肯定,昨天晚上起火的就是姬無夜的將軍府和張開地的左相府。

    昨天晚上還幸災樂禍,出麵阻擋住圄國的兵將不去救援,隻要這兩個人一死,自己就可以把持圄國朝堂。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遠在南陽的強秦騎兵突然兵臨城下。

    陽翟城下號角猶如龍吟,兩萬玄甲鐵騎排山倒海的壓了過來,腳蹬弩射出的長箭,密匝匝如暴風驟雨般傾瀉撲來。韓軍尚在城牆上慌亂躲避,膽子大的盯著城下,就見到兩萬多玄甲鐵騎,萬馬齊奔蹄聲如陣陣沉雷,舉刀喊殺如山唿海嘯,其獰厲殺氣讓韓軍在也沒有頑抗的心思。

    馬隊唿嘯而來,半日之間便將陽翟四門包圍起來。一陣淒厲的號角之後,太史騰親自出馬向箭樓守軍喊話:“城頭將軍立報韓王:半個時辰之內,韓王若降,可保陽翟人人全生!韓王不降,秦軍立馬攻城!其時玉石俱焚,韓王咎由自取!”

    城頭死一般沉寂,隻有秦軍司馬高聲報時的吼聲森森迴蕩。

    就在太史騰的攻城令旗高高舉起將要劈下的時刻,一麵白旗在城頭樹起,陽翟南門隆隆洞開。右相韓熙素車出城,立在傘蓋之下捧著一方銅印,無可奈何地走了下來。

    太史騰昂昂然接過銅印,高聲下令:“玄甲鐵騎五千人入城,與上將軍匯合!”

    三日之後,左相韓熙及圄國大臣被悉數押送鹹陽。旬日之後,將閭接到秦王特書:封存圄國府庫宮室,以待後書處置;將閭所部接受陽翟,等待接收官署開到。留太史騰駐紮陽翟,將閭,尉繚,蒙將軍,蒙毅火速迴鹹陽。”

    一把火燒掉了圄王宮,雖然讓這座精致的宮殿給韓王安陪葬將閭有點心疼,但也徹底斷絕了老韓人的念想。

    迴鹹陽的馬車排成了一條長龍,沉重的馬車將地麵碾壓出一條條的深溝。

    將閭枕著大司命的玉腿,身體隨著馬車搖晃。大司命美眸流盼,看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的少司命,低聲笑道:“小壞蛋,這次韓王室徹底毀在了你的手裏,韓非恐怕走不到鹹陽,六魂恐咒就會發作。”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將閭滿不在乎的一笑:“韓非機關算計,反倒耽誤了自己的性命。”

    “你就不擔心紅蓮。”大司命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殺機。

    將閭搖搖頭:“沒必要,韓王安不是死在我手裏,而是被姬無夜強行灌下的毒藥,幸虧我比你們晚一步趕到,要不然黃泥巴落在褲子上,不是屎也是屎。”

    “呸,你就不會好好說話。”大司命嬌嗔的拍了他一下,又道:“韓非呢!”

    “韓非。”將閭嘴角露出一絲怪笑:“其實他應該感激我,嘔心瀝血寫下了一部大書,隻有我才能將它發揚光大。但是,我卻不知道他留給紅蓮的嫁妝是什麽。”

    將閭陷入沉思之中。

    “你已經人財兩得,怎麽還貪心不足。”大司命失聲笑罵:“姬無夜和張開地的府邸,財貨可是堆積如山,全被你裝腰包裏了。”

    “殺人不劫財,那不是傻蛋一個。”將閭翻了個白眼:“老子是溱蒼國公子,不是行俠仗義的俠客。流血流汗,有付出就得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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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麽時候去九宮神都山。”大司命笑道:“你和少司命都已經是築基境界,已經可以開始羅生堂試煉了。”

    將閭笑道:“現在已經是深秋,馬上就是冬天雪地,父王雖有征戰天下之心,但這個季節卻不會開戰。迴鹹陽之後,迴合月神大人,一起走。”

    護送眾人迴鹹陽的是蒙將軍的五千黃金火騎兵,現在將閭變得謹慎至極,這次帶迴去的,不僅是圄國幾百年來積攢的財貨,奇珍異寶,還有尉繚這個絕世兵家,韓非這個禍根。

    尉繚一路上都是和韓非同行,兩個都是當時的智者,一個油滑善變,懂得趨兇避吉,一個性格剛烈,就像是一團烈火,恨不得將這濁世一把火燒個幹淨。本身就是涇渭分明,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

    但是二人的學術見識都是當世的智者,雖然剛開始被將閭強行扭結在一起,心中說不出的別扭,但是一番交談下來,心中都升起惺惺相惜的感覺。

    紅蓮跪坐在韓非旁邊,一路上服侍。

    在和尉繚長談中,二人透過了重重的煙霧,分析了古今興亡,也分析了戰國大勢。

    二人共同得出的結論,紛亂的戰國,必定由強秦而終結,溱蒼國的轉變,經過了六代君王一百多年,並不是僅僅煬煬變法的功勞!山東六國將其全都歸功於煬煬,何其繆也,

    煬煬變法,隻是奠定了根基讓溱蒼國崛起,分化瓦解了氏族複辟勢力,導致從上古到如今的封侯分地製度在溱蒼國完結,才真正的完成了法治化的轉變。

    這在是山東六國是絕對做不到的。如此百餘年變法,天下何能不一於溱蒼國?

    在看山東六國,稍微變法就引起氏族權貴的強烈反彈,而不得不終止。龘國,魏文侯為了爭霸而終止了變法,圄國,申不害的變法反而恢複了舊製,瀾國,武靈王被反對變法的氏族權貴餓死,變法終結。

    六國最大的弊病,就是變法而封地製度不變,讓氏族權貴擁兵自重。不能夠凝聚國力。

    戰國亂世,山東六國就像是一盤散沙,怎麽抵抗強秦泰山壓頂之勢。怎麽能夠不滅亡。

    將閭笑嘻嘻的鑽進車廂,搖頭道:“戰國亂世,就是打破舊的社會製度,形成一個新的世界,山東六國不求變,反倒苟且偷安,不滅亡才怪。”

    尉繚和韓非相視苦笑,二人總結了多日,才得到這個結果,但是讓這小子一句話就說了出來,讓兩個當代的智者情可以堪。

    紅蓮送上香茶,將閭抿了一口:“大舅子,你現在這幅樣子,有什麽話還是盡早說出來,免得將來想說的時候說不出口。”

    韓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圄國自我而終,也終於讓你了卻了一番心思,紅蓮是我唯一的親人,希望你善待她。”

    “這種事情你放心,妹夫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將閭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就是韓王安不死,也隻能當一個沒有權利的氏族權貴,對於溱蒼國來說,土地是不可能分割的。”

    韓非這幾日越加的虛弱,六魂恐咒雖然激發了他身體最後一絲潛力,但也讓他變得無可救藥,身體皮膚已經出現了詭異的陰陽符咒,這是六魂恐咒即將發作的跡象。

    韓非也明白,將閭讓尉繚陪著自己,就是讓自己走完最後一程,沉思片刻之後,才道:“最後一件蒼龍七寶,我已經交給了荊軻,讓他藏在墨家機關城,憑你的才智武功不難得到,可惜,蒼龍七寶,我隻知道這兩件的下落。”

    將閭倒是毫不在乎:“既然得到了兩件,就不難全部得到。”

    韓非點點頭,看向紅蓮:“你以後要盡心服侍將閭,得此夫婿,我也能走的心安。”

    紅蓮含淚點頭:“王兄何必口出哀聲。”

    韓非一笑:“和將閭接觸,才讓我知道了什麽叫心匈,我們兩個雖然為了家國勾心鬥角,但卻是知己,我所著之書已經托付給了將閭,恐怕也隻要他才能運用自如。

    和尉繚長談,讓我知道了機智變通,和將閭接觸,讓我明白了什麽叫執著,這小子雖然貪花好色,但是腹中自有丘壑,將你托付給他,我才能走的安心。”

    將閭看了一眼韓非:“紅蓮,用赤練之血,送王兄一程,也少讓他受點罪。”

    紅蓮放聲大哭,俯首八拜,這才取出赤練蛇,刺破蛇信取出一滴毒血。含淚放在香茶中。

    韓非麵無懼色,仰首看了將閭尉繚一眼:“來世在做好友。”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將閭大步下車,板著臉叫道:“蒙毅。”

    蒙毅騎馬疾馳而來:“上將軍,請吩咐。”

    “以上卿之禮,將韓非屍身送迴圄國安葬。”將閭麵無表情的道。

    天空中飄起了潔白的雪花,蒙毅在大雪紛飛中,護送韓非的靈柩迴圄國。

    將閭摟住紅蓮的纖腰,目送韓非遠去,將哭成淚人的紅蓮摟在懷中,鄭重道:“將來,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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