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易時陸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易時陸:統哥,我又做噩夢了。


    係統:嗯哼。


    易時陸:這次比上次更狠,我變成178了,在夢裏我哭著喊著不要啊我不要變成178,一個聲音說再喊就讓你變成176!我問他為啥不是177,他說因為我廢話太多……


    係統:哦~原來你昨晚是這個意思啊,幸稚京那傻子可能誤會了。


    易時陸:……他又來了?


    係統:何止啊,還在你身邊躺了一夜今早才迴去。


    易時陸泫然欲泣:這個……這個登徒子……


    係統:別演了。


    易時陸一秒正經:哦,好的。早上好啊老夥計,新的一天從美好的早晨開始,今天的陽光……哦今天又是個陰雨綿綿的好天氣呢~哦~


    易時陸說完一長串話,頓覺身心舒暢,一掃噩夢陰霾。


    係統:你這張嘴啊……


    易時陸:小巧可愛!


    係統連扇自己兩巴掌並質問自己為什麽要理他。


    正事還是要做的,易時陸下午沒課但有社團活動,他請了假,偷偷溜了出去,買了一張去臨市的高鐵票,快速坐上了車。


    下了高鐵坐上出租車按照幸稚京上次給的地址,打的到了目的地。


    臨市也是雨天,雨水敲打著車窗邊緣,下車前易時陸順嘴問了句:“師父,過了這條馬路,對麵是不是有個中式庭院樣式的別墅?”


    司機從後視鏡看他:“什麽?這周圍沒有住宅。”


    易時陸:“可是我上次和我朋友來,他家就住這邊。”


    司機搖頭:“不可能,我跑出租車跑了三十年了,從來沒聽說過這裏有什麽別墅。這片二十年前是荒地,後來被政.府劃成風景區,不給建住宅的。”


    易時陸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該問什麽了,抱著一絲僥幸還是撐傘下了車。


    他自己一個人背著背包沿著記憶中上次來的路徑行走,可無論怎麽走,都看不見上次來的房子。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亦或是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那些存在於心中的疑團變得越來越篤定,在心驚中易時陸更加沉默,又打車去了桐廬寺。


    明明所有行程都和上次一樣,但所有的東西都不對了。


    桐廬寺第二座塔前並沒有賣香包的地方,進了塔中,上次那個似乎在對他微笑的鍍金佛像也不見了。裏麵供奉的是一座觀音像。


    易時陸呆呆矗立在觀音像下,麵色難堪。興許是他站了太久引起了注意,一個僧人打扮的人向他走過來:“小施主是遇到了什麽問題嗎?”


    易時陸失神問:“師父,這裏原來的佛像呢?”


    僧人說:“這裏一直都供奉著觀音像。”


    易時陸:“從來沒有供奉過其他佛像嗎?”


    僧人:“從來沒有,來承天塔上香的一般都是來求子的,小施主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如果從來都沒有過,那他上次拜的又是什麽?


    易時陸:“我之前來,記得塔前有位賣護身符香包的人。”


    僧人不明所以:“桐廬寺這幾年越來越規範了,不許在寺廟中兜售商品,施主要買周邊的話可以去門口售票處旁邊的指定商店買。”


    易時陸抿了抿唇。


    全都是假的,是謊言和欺騙。


    腦海中響起幸稚京昨天說的話。


    “我是世界上最喜歡你的人,又怎麽會騙你。”


    比起恐懼,此刻易時陸竟然更想笑。


    幸稚京嘴裏真的有真話嗎?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乃至一個細微的表情是不是都是被設計好的?他是誰,他


    想做什麽……如果幸稚京是那個一直纏著他的東西,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易時陸問僧人:“師父,那門口有辟邪的佛牌賣嗎?”


    僧人道:“有的,小施主可以去商店看看。”


    出於某種心理安慰,明知可能根本毫無用處,易時陸還是去桐廬寺外的商店買了一塊辟邪佛牌揣在口袋裏。


    雨越下越大,坐高鐵迴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易時陸沒迴學校,直接迴了家。


    大晚上易霖見易時陸渾身濕漉漉的迴來嚇了一跳,拿著毛巾給他擦頭發:“怎麽迴事,幹什麽了把自己搞成這樣?”


    易時陸輕輕抬眼:“媽我不舒服,迴來住一晚。”


    易霖看他的臉色,小心猜測:“和同學吵架了?”


    易時陸從小到大人緣都好,易霖還沒見過他和誰鬧成這樣。


    易時陸說不是,但具體更多也沒說。看他不想說話,易霖也就沒問下去,隻問他要不要吃飯?


    這種時候哪裏還有心情吃飯,易時陸隻說了一句不吃了,就推門進了臥室。


    他打開燈,看著這熟悉的小窩,內心才覺得安定了一些。一個人坐在床邊,眼睛發直,隻覺得奔波一天好累,不知過了多久,他合衣倒在床上睡著了。


    窗外不斷傳來小雨淅瀝的聲音,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長時間的無人接聽後又自動斷掉,然後隔了不到一分鍾又響了起來。


    屏幕亮了又熄,熄了又亮,隨著對方耐心的逐漸消失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來電的名稱是幸稚京,易時陸全然不覺。


    第二天一早,雨更大了,烏雲之下城市籠罩在一層陰雨濾鏡下,煙雨蒙蒙。


    易時陸看見了手機上未接來電有39個,全部來自同一個人,他的背脊發涼,閉上眼睛,過了許久才讓心底裏的惡寒褪去。


    易時陸去了孟鈞家,似乎早有料到他會來,孟梅看見他時並無意外,依舊是一身布裙,笑著和他打招唿:“來了呀。”


    易時陸撐著難堪的臉色:“孟阿姨,您和孟爺爺……救救我吧。”


    孟梅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問為什麽:“進屋吧。”


    今天孟家多了一個人,孟鈞的老伴兒也在,見易時陸登門,立馬把他認了出來,和他寒暄了一陣,問得都是些家常話。易時陸乖乖地一一迴答,等她出了門,易時陸才終於再忍不住,顫抖著聲音對孟鈞說:“孟爺爺,那個東西……它真的一直沒有走,一直潛藏在我的身邊,您幫幫我吧。”


    孟鈞擦了下眼睛,輕歎了一口氣:“果然如此。”


    他站起身,背著手看著窗外的雨,過了一會兒像下定了什麽絕心一般:“阿梅,把那個東西拿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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