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木偶之後,易時陸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可能這次選址選得好,公園的陽氣鎮壓之下,木偶人短時間內沒作什麽妖。


    開學考試來臨,連著三天白天都是在考場考試,晚上迴教室上晚自習。易時陸查好自己的考場,把書包鎖在櫃子裏拿了筆袋就去了。


    考場是按成績排的,他在2號考場。用的是高一的教室。


    易時陸沒來過這個教室,覺得很陌生,背後有種不舒服的涼意,尤其在看到後黑板上的黑板報後,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變得更加的明顯。


    黑板報看不出來畫的什麽,很抽象,都是一些雜亂無章的粉筆線條,三中一向是不給用這種藝術範兒的黑板報的,管你一開始想怎麽寫意,最後都得乖乖按照主題畫正能量。


    易時陸盯著它看,感覺自己陷入漩渦之中無法抽身,那些東西纏上了他的身體,禁錮他的思想,把他懸在了半空中。粉筆的線條交纏如蠶繭,在抽絲剝繭之後,裏麵仿佛藏著一雙看不透的眼睛……


    他越陷越深……


    “同學。”


    “同學!”


    易時陸猛然迴神,發現自己站在過道已久。


    監考老師抱著試卷擔憂地看著他,明顯是把他當做了壓力過大的學生,她溫柔地說:“雖然說是入學考試,但對你們而言就是一次小測驗,不要太緊張。自己的座位號知道嗎?”


    易時陸點點頭,坐上了位置。


    打鈴了,開始分發試卷,寫完卷子後易時陸習慣性地抬起頭看時間,牆上是電子時鍾,11:14:14


    還有十五分鍾收卷。易時陸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等待著。


    坐了太久,一直沒有聽到鈴聲提示。他覺得有點奇怪,於是再次抬頭。


    11:14:14


    紅色的電子時鍾,時、分、秒……沒有任何改變,就像世界的進程停止在了這一刻,他被拉入到了一個奇怪的時空中。


    周圍響起聲音,咯吱咯吱,像幹舊的沒有上潤滑油的玩偶關節,那種老舊的玩偶擺弄起來就是這種聲音。像水滴一樣一點一滴落到他的耳邊越來越近,大約就在一步之遙的距離內,聲音停止了。


    有東西站在了他的身旁,但易時陸看不見,隻有一種被逼近的感覺。


    教室中所有正在考試的同學突然停下了筆,不約而同地向他看過來。一張張陌生的臉上麵無表情,隻是緊緊地盯著他看,模糊的五官重複的表情構成詭異的具象。


    易時陸沒有動,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然後來了套緩解疲勞的眼保健操。


    易時陸:係統你人呢?


    係統:瘋狂吸氧中,勿cue。


    易時陸:這點程度就不行了,恐怖片都看哪裏去了?


    係統:球球裏了,裏就刷刷愛意值又會怎麽樣啊!人家的係統現在都跟著宿主吃香喝辣,就我擱這兒校園驚魂呢!


    易時陸很輕地笑了起來。


    異常隻停留了短暫的時間,當他做完一整套眼保健操後,一切迴歸正常。收卷鈴聲刺耳地響起,所有人都在低頭收拾桌上的文具,剛才那一幕的扭曲就像是虛無縹緲的幻覺。


    易時陸重新看向黑板報,果然,那些雜亂線條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手牽手的卡通人物,旁邊大大地寫著“校風建設”四個字。


    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易時陸迴到教室開始上晚自習。


    係統:你被糾纏上了。


    易時陸:我知道。


    係統:采訪一下,現在什麽感覺?


    易時陸:被鬼纏上的感覺就像沒穿內褲。


    係統捧哏:嗬,怎麽說呢?


    易時陸:下麵涼不涼隻有自己知道。


    係統:堅持住


    別涼,我的獎金全靠你了。


    易時陸:我就知道你小子心裏隻有獎金。


    三天的考試之後,迴歸正常的上課,很明顯那東西沒打算就這麽放過他。


    方深被調位置調走了,陳瀚文是個悶葫蘆,易時陸最近的校園生活變得略顯無聊。方深時不時會向他這邊投來幽怨的目光,易時陸就當沒看見。


    英語老師敲了敲桌子:“來,我找個人把試卷答案報一下。”


    易時陸低頭翻出自己的試卷以防被點到名。等到再抬頭時那種感覺又襲來了,整個教室變得空無一人,隻有他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講台上的老師背對著他,在黑板上劃出一道線條,緩緩轉過身,是一張沒有五官隻有一張光滑皮膚的臉。


    “做玩具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工作,”癲狂的聲音從他的身體裏傳出:“是魔法的產物,是理想主義者的狂歡。”


    他穿著寬大的衣服,說話時有白鴿從他的衣袖中飛出,在飛到易時陸的桌前時變成一堆黑灰落下。


    無臉人從講台上一步步走下,腳步無聲無息,但每走一步都會從身上落下幾塊糖果,但和那些白鴿一樣,糖果隻要一落地就變成灰燼。


    無臉人貼近易時陸的臉用並不存在的鼻子輕嗅了一下他的氣息。


    “問題:做一隻木偶需要幾個步驟?”


    易時陸抬起目光,看向他並不存在的眼睛的位置,沒有絲毫驚懼慌亂。


    無臉人提高了聲音:“做一隻木偶需要幾個步驟?”


    易時陸保持著沉默。


    在無臉人快要失去耐性的時候,易時陸慢慢開了口:“我不知道做一隻木偶要幾個步驟,但我知道把一隻木偶放進冰箱裏要幾步。”


    “打開冰箱,把木偶放進去,關上冰箱。”


    係統:…………我靠你竟然用這種老梗應付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無臉人的臉上好似出現了一種格外茫然的色彩,易時陸懷疑他下一句話可能就是:“誒這怎麽和彩排的不一樣?”


    但是無臉人什麽都沒有再說,在易時陸的注視下化成了黑色灰燼。


    窗口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暗處看著,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易時陸快速朝窗口看去,什麽都沒有看見。


    放學時何雨特意找了一下易時陸。


    “你最近狀態不太對啊,是不是太累了?”


    易時陸乖巧地說:“可能是最近有點感冒。”


    何雨拍了拍他肩膀:“學習重要也要多鍛煉,提高抵抗力才能抗過高三。”


    易時陸敷衍著應下,何雨見他心情不好的樣子就沒再多說。


    放學後和往常一樣,到家樓下的時候易時陸抬頭看了一眼三樓的位置,易霖房間的燈沒亮,她應該已經睡了。


    易時陸動作就放輕了很多,從冰箱裏拿出一片麵包放微波爐裏熱了熱,邊撕邊吃,一邊想著待會再去玩一會挖金小曠工放放鬆。


    麵包吃到一半,門響了。


    這麽晚根本不會有人來,易時陸心知肚明,但還是走到門邊從貓眼向外看了一下。


    什麽也沒有,樓道裏空蕩蕩的。


    他坐迴飯桌前繼續吃麵包,就當沒聽見。


    古往今來,所有的恐怖片都反映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作死。明明知道有古怪還去開門,他才沒這麽閑。


    敲門聲音又響了一下,見始終不管用之後開始變成一聲又一聲有節奏的響聲。


    易時陸:“再敲就不禮貌了哈,大晚上鄰居都睡著呐,有事明天再來。”


    門外的東西真的停止了,但僅僅隻是短暫的一分鍾。一分鍾之後緊密的敲門聲響得更加促狹,終於把易霖給吵醒了。


    易霖穿著睡衣走出來:“誰啊


    ?”


    易時陸:“剛看了,小孩惡作劇不用理,媽你迴房間睡覺吧,你明天還要跑采訪。”


    易霖是記者,工作不輕鬆,要是知道這些糟心事估計今晚都沒法休息好。


    “惡作劇?”易霖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不行,我得好好說說,要成天這麽擾民還得了。”


    她說著就向門口走去,易時陸皺了下眉頭,搶在她前麵握住了門把手:“我說說他們就行,你迴去吧,明天你還有早班。”


    易霖就站在原地看著他。


    不得已,易時陸頂著壓力把門開了一條縫,門外什麽也沒有,甚至那個被他丟了幾次的木偶都沒出現。


    他假裝訓斥了幾句:“你哪個單元的?大晚上不能這樣玩知道嗎。”


    然後又重新關上了門。


    “媽,我就說是惡作劇吧……”


    易時陸迴頭看向易霖,但他身後並沒有人,剛才站在這裏盯著他看的易霖不見了,或者說,方才那個壓根就不是易霖。


    易時陸走到易霖房間門口,打開門走了進去,易霖躺在床上睡得很熟,甚至還打起了些微鼾聲。她今天應該格外累,沒換睡衣就睡下了。


    剛才那個出現在家裏的,不是她。


    易時陸小心地關上房門退了出來。


    洗漱好迴了房間,易時陸打開空調滾進被子裏準備玩手機,手機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間,他偏了下頭,就看見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


    木偶人躺在他的枕邊,在手機亮光的照射下更加陰森。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不知道是誰放在枕頭上的,可能是它自己。


    他側放著,於是眼睛正對著易時陸。好像在說敲門聲隻是一個小遊戲,不管他開不開門,自己都會出現在這裏。


    當係統不說話的時候,易時陸就知道他應該是已經麻了。


    易時陸:嚶,這是我最喜歡的枕頭,它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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