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真的。我迴來的路上可聽說了,惠仁堂本來看的巳正的吉時,後來淩當家的為了等小姐來揭牌,一直拖著呢。”


    “這就是了。”


    武陽和翟叔一齊看向翟嬸,似乎同時問:這就是了是什麽意思?


    “那淩當家的開醫館這麽大的事,不是重要的人他怎麽可能邀請去為他揭牌?而且許家小姐不到,他便力排眾議堅持等,可見他們關係不淺。啊瀾這麽多年,何曾有哪個女兒家關心過他?自從獵宮他救了許家小姐,當然,雖然對外說的是五皇子救的,可你們都說許家小姐心眼多行事怪,隻要她有心何愁會查不出來?這也許就是後來許小姐再三幫著啊瀾的原因。”


    翟嬸啪的一合手,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是了是了,肯定是許小姐知道真正救了她的人是我們啊瀾,所以雖然也畏懼傳聞中殺人如麻的亓王,但還是努力克製住恐慌,相助以答謝啊瀾的救命之恩。”


    “好好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許家丫頭有通天本領,知道了主子救的她,那這和主子的心事有什麽聯係?”


    翟叔一個王府主管,平時執掌王府一切事宜,亓王最大,其次就是他,現在卻被妻子嘲笑。


    “說你是木頭,可你偏偏又會說話!”


    武陽的飯已經吃完了,現在坐在一邊竊竊偷笑。


    “那許家丫頭這麽幾次三番相助,連武陽這個傻子都覺得她人好把她當神一樣看待……”


    “翟嬸,你分析就分析,怎麽還人身攻擊拉踩我呢?”他一個手握二千士兵的堂堂旅長,竟被他們說是傻子!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是是是,你要幫著老伴說話,在你口中我就從武陽變成小孩子了。武陽噘噘嘴,表示他對翟叔雙標對待的不滿。


    翟嬸得意的點點頭接著說:“啊瀾這些年一個人抵風扛雨,好不容易身邊有人陪著他,還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娘子,自然免不了關心她,上心她的事。現在見她與別人更親近就心事重重的,當然是吃醋了。”


    “你是說主子喜歡許家小姐?不可能!”翟叔覺得,主子既然對許沅做了調查,還說她對自己的兄長心思不純,他怎麽可能喜歡這樣的女人。


    “怎麽就不可能了,他們兩個,一個冷淡至極,一個怪誕至極,何嚐不會互相吸引?”


    翟叔還是覺得不可能,但他懶得和老婆子理嘴。


    主子的能力他知道,京中不會有幾個人是主子的對手。可翟叔還是不放心,但又怕主子迴來見他還等著不過意,所以留了小門,在耳房裏一直守著。


    四更天盡,五更天左右,朝定瀾從小門進府,穿廊過道,迴了臥房。


    主子自小就是他和老婆子帶著,隻要主子不掩飾不有心隱瞞,他們夫婦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喜怒哀樂。


    主子出去一趟,迴來麵上、眼底都沒了之前的不安神思,明明一夜未眠,腳步卻很是輕快。


    不管怎樣,主子狀態迴來了就好。至於他是不是因為許家丫頭才犯的愁,翟叔想,自己總會查清楚的。


    夜幕下,翟叔一改白日裏的樂嗬親切,麵上一派狠辣肅殺的神色。


    許沅醒來時,天已大亮。嘴裏的苦藥味和渾身的疲軟,直白的提醒她,昨夜裏高燒後的循環夢境,有人將她從痛哭夢靨裏喚出來,都是真實存在的。


    那個人在她耳邊低低的說:別怕,是夢而已。


    那個人身上似乎有什麽味道讓她心安,誘得她不斷向其靠近。


    “紅姑~”一張口,聲音嘶啞,明明和平時一樣的唿喚,卻輕的像三月相互摩挲的柳絮,床周勉強能聽清,略往外一點便隻能看見她動嘴,卻什麽都聽不到了。


    她掀開被子,強撐著身子趿了鞋下床。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她忙扶住床的帳架不讓自己栽倒,緩了好一會,眼前才慢慢平穩下來,等到眩暈感徹底消失,她才試著放開手,拖著微顫的雙腿向門邊走。


    拉開門,紅蕊就坐在門前的廊凳上,聽到聲音抬起一雙眼下烏黑的眼睛,兩眼盛著許多話兒要對她說似的。


    許沅現在沒有精神和她說教,隻命她去把紅姑喊來。


    “小姐!”


    紅姑一來,看見許沅麵色憔悴唇色失彩,左手緊緊把著門框,指節泛白。驚唿一聲,忙上前抱住她的腰,把她手臂繞在自己腦後,攬撫著她迴屋坐到床上。


    “紅姑,熱水、燙茶,渴,嗓子幹疼。”


    許沅多的話實在說不出來,但紅姑已經猜了個七八分。


    “紅蕊,去取熱水滾壺燙茶過來。快一些!”


    紅蕊以為小姐不願理她,眼下看來是小姐生了病,連交代紅姑也話不多。她杵在門邊,不知道小姐病的深淺,心裏焦急,可進去也不是,不進去更不是。


    不等紅姑吩咐完,她已經跑開辦去了。


    兩盞熱茶入喉,許沅才覺著自己有了點生氣。


    “紅姑,扶我去後窗那裏。”


    熱湯浸潤過的嗓子,終於不再嗻啞難聽。


    昨天見她不高興,下邊的人都是能避則避,紅蕊因為犯了糊塗,沒她招唿也不敢近前,紅姑也讓她打發了的,也就是說,昨晚她這裏不會有人來。


    後窗是她自己拉關的,可她覺得胸悶,就隻是半關著,並未兩扇合嚴。可現在,兩扇窗戶嚴嚴實實的關緊,她推了兩下才把它推開。


    確有人來過!


    許沅望著窗欞,在腦子裏不斷推敲,那個人可能會是誰。


    “小姐,怎麽了?”


    對上紅姑疑惑的目光,對於有人夜半潛進她屋子,許沅決定什麽都不說,免得嚇著她們。


    加上那人隻是來“照顧她”,並未做什麽出格的事,她私心裏,不願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就讓這成為她自己的秘密吧。


    “沒什麽,昨晚發了一通高燒,現在燒退了,身子骨沒勁的很。我自己站一會就迴床躺了。你喊誰去西院知會一聲,但要強調我已經感覺好多了,別惹他們擔心。”


    紅姑放開攙著她的手就要去,她又喊住她:“紅姑,幫我煮點小米的粥來,要煮得稠稠的。”


    紅姑點頭,走時看她一眼,把門帶上去了。


    你是誰?


    為什麽“關心”我?


    我們會見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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