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外麵有賀世賢派來的親衛,送上紋銀五十兩,說是知道沈世侄初來乍到,身邊空無一物,就當做見麵禮,請務必收下。


    沈嘉心知自己以後還要靠賀世賢洗白身份,見他有心結納,便毫不客氣收了。送走親衛後,兌換了一些碎銀,將診金付給何老伯。何老伯拒不肯收,沈嘉不想承他人情,最後在吳詩涵勸說下付了一兩碎銀。沈嘉自然知道這還算便宜,戰爭年代物價高些很正常,尤其是明政府對貨幣沒有有效控製情況下。


    溫晴還是睡在何老伯家中,沈嘉隻好請求吳詩涵幫忙照顧一二,他則順便去幫吳詩涵打探消息。出了何老伯醫館,已經日中。雖然處於戰爭中,但城中仍然偶見門店營業。


    沈嘉肚子有些餓了,便想四處走走,看能不能找個吃飯的地方,順便琢磨下機艙裏的東西如何弄出來。


    既然穿越而來見到了後金韃子,不給他個教訓,似乎有點對不起自己這一趟。雖然自己從25歲莫名其妙變到了15歲大小,但有機艙中的那個大殺器,借著自己在傘兵部隊三年的訓練,給野豬皮一個深刻的教訓未嚐不可。


    此時沈陽城外的努爾哈赤,還不知道有個少年郎要準備給他個教訓,他正暴跳如雷的淩空甩著手中的鞭子。


    “蠢豬,一群蠢豬,你們不是我努爾哈赤的兒子,你們都是蠢豬!”


    皇太極和一幫阿哥們低著頭,不敢作聲。這幾年父汗脾氣暴躁,喜怒無常,此時頂撞他,恐怕就是大阿哥儲英的下場。


    “我努爾哈赤十三副甲胄起兵,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一隻死腦筋的怪獸,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你們狩獵的膽子都被狼吃了嗎?你們都是蠢豬!”


    努爾哈赤惡毒的咒罵著自己的兒子們,與自己相比,他的兒子一出生都是衣食無憂。努爾哈赤清楚安逸會消磨掉他們的進取意識,這是他無法容忍的。女真與龐大的明帝國相比還很弱小,隻有團結起來,不斷戰鬥,不斷搶掠,才能活下去,一旦鬆懈,女真就要滅亡。


    額亦都、費英東、何和禮、安費揚古和扈爾漢,這些兄弟們明顯老了,自己也一樣。這次沈陽之戰,在範文程的建議下,希望在軍隊中發現一些新一代的好苗子。但現實結結實實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努爾哈赤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們弄到如此地步。


    雖然一次戰鬥並不足以對全局產生影響,但這是女真起兵以來,單次戰鬥死傷最多的一次。努爾哈赤心中一團怒火在來迴翻滾,自己死後,可不想見到死鬼舒爾哈齊後,被他嘲笑。


    “父汗,老八戰前準備不充分,這麽大的怪物都沒有探得消息,如果你讓我...”


    “閉嘴,就你聰明。“努爾哈赤有些認同莽古爾泰的想法,但他首先認為諸子和氣更為重要,因此毫不猶豫的用鞭子抽了莽古爾泰一下。


    皮鞭在空中更外清脆,但抽在身著皮甲的莽古爾泰身上,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朝努爾哈赤嘿嘿一笑。努爾哈赤狠狠的瞪了一眼莽古爾泰,對帳中眾人道:“大軍起灶吃飯,未時三刻,皇太極統前軍出北門,代善統左軍,莽古爾泰統右軍,濟爾哈朗與何和禮守大營。”


    “若遇怪物,從側方避開,不要沒腦子一根筋被碾壓,越是龐然大物,轉動就越笨重,想象下你們獵熊的手段就行了。”


    努爾哈赤怒目橫掃眾人,緩緩說道:“一鼓前軍出擊,左右俱進,拿下壕溝陣地後,填平陣前護城河。三阿哥阿拜繼續打草穀,準備大軍所需,現在各位迴去準備。”


    “父汗,我覺得我們可以發起一次試探性進攻,既可以觀察明軍守城的漏洞,也可以給城內一點壓力,讓他們自己督促各路援軍,這樣我們就可以找機會,殲滅幾路援軍,實現我們的作戰構想。”


    “嗯,不錯,就這麽辦吧,你們退去吧。”


    眾人退出了大帳,努爾哈赤迴到寢帳。多年的順風順水,讓他實在難以忍受今日莫名其妙的敗仗。將帥不可因怒興兵,他需要放鬆心態,平靜下來,但努爾哈赤始,終無法平息心中的怒火。他讓侍女喚來新納的側妃,沒多久,侍女便聽到屋內低沉的嘶吼聲,和女人的叫聲,春意盎然。


    一刻鍾後,努爾哈赤狠狠地揉了側妃胸前那團柔軟,在女人的嬌嗲聲中,吩咐侍女給他披甲。


    沈陽城內的沈嘉,穿過幾條街道,終於找到了一個開業的酒家。進去後,沈嘉讓小二給自己來碗麵條。也許是前世工業化,快節奏的生活習慣影響,也許是溫晴的傷勢牽動著他,也許是酒家的廚師今天狀態不好,等了十多分鍾,還不見麵條。


    當沈嘉再次催促的時候,店家那瘮人的臉色,似乎要抽人的樣子。沈嘉不敢多問,隻好在店家不滿的目光下,耐著性子繼續等待。一頓飯吃了三刻鍾,連同給吳詩涵等人帶的午飯,總共五錢銀子。


    這店家肯定黑了心,自己還指望五十兩銀子,多過活幾日,沒想到物價這麽離譜。圍城還在進行,生活也要繼續,大部分門店都在歇業,剩下開業的門店則拚命的漲價,沈嘉突然有點懷念,前世的物價局了了。


    沈嘉慢騰騰的從兜裏掏出幾錢碎銀,店家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陰陽怪氣的說:“窮光蛋就不要出來吃飯了,付個錢都這麽小氣。”


    沈嘉心想我真是日了狗,自己隻是不想一下子掏出那麽多散銀,兵荒馬亂的,財不外露你懂不懂。


    看著店家厭惡的樣子,沈嘉突然賊賊的笑了笑,接著話茬說道:“不瞞店家,我們那旮瘩,窮得很,窮得很,摳出來的鼻屎從不扔掉,直接送嘴裏。”


    說罷,把五錢銀子拍在店家手裏,也不管身後大堂裏客人的幹嘔聲,拎起打包的午飯,趕緊就跑。跑出兩條街後,見店家沒有追過來,這才慢下來晃晃悠悠迴醫館。


    迴到醫館溫晴依然在沉睡,剛把午飯遞給吳詩涵,前堂傳話有兩個男子指名道姓找他。


    沈嘉本想照顧一會兒溫晴,此時隻好作罷。到了前堂,看到兩個身著罩甲,手提長刀,中等個子的男子正焦急的張望。男子見到沈嘉後,向前一步抱拳道:“沈小哥,賀世賢賀大人派我來尋你,我叫魏良裕,這是我的搭檔甘亮。”


    見到兩名錦衣衛,沈嘉微微楞了一下,他頓時明白話中耐人尋味的意思。沈嘉沒有生氣,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目前並沒有太多辦法,消除別人的疑慮。這個世界的地位,資源,名氣,目前他沒有一樣,能夠抓在手裏。


    “不知賀叔找我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沈小哥,探子來報,建奴正在渾河大營外,安裝攻城器械,整理戰備,似乎在為進攻做準備,賀大人想請沈小哥過去,看看是否有阻敵之策。”


    “哦,我已經安頓好,正要打算去拜訪賀叔,請兩位大人帶我過去。”


    “不敢當,不敢當,我隻是一名校尉,沈小哥叫我魏良裕即可。”


    “好,魏大哥,請你帶路,我們一起過去。”


    到了南城門樓,賀世賢麵朝城外,正和幾個參將商議事情。城牆前陣地上一片狼藉,四處橫臥的屍體還沒有來得及清理,到處是血水,與黑色的泥土混雜在一起,在午後陽光的直射下,散發出淡淡的惡臭。早春的風依然嗚嗚作響,城牆上旌旗烈烈,守衛的的明軍不時手遮陽光,眺望後金大營。


    賀世賢左臂傷口處裹著白色麻布,疼痛,讓他的臉不自覺的抽動著。他盡量忍耐,保持正常。探子帶來了情報,建奴大營活動密集,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賀世賢看了一眼附近疲憊的家將,眼光劃過城垛口表情僵硬的明軍,微微歎了口氣。


    渾河南岸,光禿禿的平原上,不見一個人影,再往前是一些低矮的丘陵,盡是灰霾,看不到一絲生機。


    賀世賢感到一種錐心的疼痛,他扭頭,打算用右手提一下受傷的左腿,去旁邊小憩一會兒,扭頭正好看到趕來的沈嘉。


    從不知生死為何物的賀世賢,在萬軍之中來去自如,此時突然有些感傷,今天若不是沈嘉的到來,恐怕自己也要如同城外那些屍體,鮮血流幹,暴屍荒野。


    很快,賀世賢就變得堅強起來,最起碼自己還活著,他豪邁的大笑一聲,道:“沈世侄,你來得正好,韃子又要來了,我正想著你的飛雞,能不能再活動活動。”


    沈嘉此時已經知道這是明朝曆史上的沈陽之戰。雖然上午賀世賢陰差陽錯,絕地逢生,保住一命,但他的家將卻損失慘重,迴城的人各個麵露疲態。待會如果後金來攻,僅僅靠這麽點缺乏士氣的明軍,破城,隻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沈嘉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幾個小時,但他真正的內心中,仍然無法將自己放在明朝人的角度去思考。他唯一擔憂的是,後金向來有屠城的習慣,尤其這次損失較大,屠城估計百分之百。城破之後,自己逃跑問題不大,但溫晴受傷,卻不一定能走的了。


    “賀世叔,飛機笨重,轉向不靈活,受地形影響太多,指望它殺敵是不靠譜的,上午的戰鬥,主要還是靠你們自己,賀世叔心裏想必很清楚。”


    賀世賢心下默然,他原本寄予這最後的希望,避免過早進入城牆保衛戰。


    此時,賀世賢有些無奈,他掃了一眼城牆,臉色沉重的望向後金大營。戰兵本來就不足,城牆通道狹窄,兵力無法展開,隻能使用添油戰術。一旦後金兵爬上城牆,士氣不足的情況下,勝利的天平會很快倒向韃子那邊。北門,東門和西門有其他人在防守,賀世賢並不擔心。建奴連續幾日都在南門盤桓,想是南門防守的漏洞,都摸得差不多了,看來下午又是一場苦戰。想到此處,賀世賢一陣焦慮。


    “賀叔,你也不用太擔心,我還有一個鐵甲巨獸,絕對是殺敵利器。”


    “啥,殺敵利器,臭小子,趕緊的說,這東西在哪,你再這麽一驚一乍的說話,看我不拍死你。”賀世賢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直直的盯著沈嘉。


    沈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在機艙裏麵,請賀叔派人去保護飛機,隻要飛機在我們手中,韃子必敗。”


    “機艙?”賀世賢一臉懵逼的看著他。


    “機艙就是飛機的肚子。”


    “狗日的,你咋不早說,原來這雞還會下蛋,沒想到你的巨雞竟然這麽利害。”


    沈嘉嘿嘿一聲,揉了揉自己快要笑抽的肚子,心想我的巨雞雞,當然厲害了。這幫憨貨,竟然管飛機叫“飛雞”。不過也是,沒有文字說明,形似大鳥,雞不也是鳥麽。


    “臭小子,想啥呢,笑的這麽淫蕩。”


    “咳咳,賀世叔,你趕緊派人去保護飛機,我把鐵甲巨獸放出來,你順便派出野戰步兵,跟在鐵甲巨獸後麵保護側翼。”


    機艙內有一輛基於zbd03型,改款的新型傘兵戰車,在原來基礎上增加了掛彈量,400枚燃燒榴彈,2000發機槍子彈。這輛傘兵戰車,原本是送上高原,進行高寒測試的,彈藥基數帶了不少,沒想到機緣巧合用到了這裏。


    這輛傘兵戰車,相比步兵戰車,要輕很多,全重才8噸。因為要實現遠距離投送,傘兵戰車的裝甲保護,比常規步兵車戰車要薄弱很多。但對於冷兵器為主的明末而言,這個裝甲厚度,仍然是無敵的。傘兵(空降兵)出身的沈嘉,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但沈嘉不放心的,是明軍的野戰能力。


    傘兵戰車和步騎拉開的距離越大,意味著建奴可能找到機會,穿插包圍明軍步兵。而傘兵戰車如果單獨作戰,視距有限,帶彈量有限,時間久了,敵人摸清楚戰車的脾性,他也無力挽迴局麵。


    曆史上的沈陽之戰,出城作戰的隻有賀世賢和尤世功的家將,其它明軍則是縮在城內看熱鬧。不是不想帶他們出城作戰,而是明軍內部作戰意誌薄弱。賀世賢和尤世功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隻帶家將出城作戰,結果雙雙落了一個身死城破,甚至被人誤會要投敵。


    而這個世界中,運20的橫空出世,讓賀世賢和尤世功逃得一死,順便還撿了一場小勝。雖然賀世賢堅持認為,這是一場大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被殺的,大多數是韃子的輔兵和老弱病殘。而大部分韃子青壯戰力,腦袋轉得快,在局勢不可挽迴之時,就快速脫離了戰場。


    正因為後金的有生作戰力量,依然很強大,在明軍不被看好的情況下,沈嘉果斷的使用了保守的的“步坦協同”作戰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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