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下午。


    窗外的雪小了很多。


    高烈和童正奇齊聚在環經緯的家裏。


    三樓的客廳擺了一張麻將桌。


    各式糕點,各樣的茶水,各種的果汁飲料擺滿了茶幾。


    女人們在屋裏陪王笑說話。


    三個身量修長的男人窩在客廳那矮小的沙發上。


    他們在等人。


    好久未閑,環經緯心裏癢癢,提議打麻將。


    可是男人三名,女人也三名。


    麻將桌上差一個上陣殺敵的。


    童遙和王笑都是孕婦,挺著個大肚子。


    坐一會兒就腰疼。


    她們自己家那口子都是屬於舍得讓別人老婆受罪,舍不得讓自己老婆受罪的人。


    因此麻將桌上就準備安排待嫁閨中,身材纖細的高蘭上場。


    可是剛一提議,環經緯又不願意了。


    童正奇和高烈都跟高蘭有關係,就他一個外人。


    看高蘭是女人,多少放點水,該吃的不吃,該杠的不杠,那最後不就他這個外人輸嗎?


    堅決不同意。


    要打,就毫無顧忌的打,痛痛快快的。


    因此,他提議,要不再找個男人。


    環經緯話音一落,高烈的腦海裏就出現了一個人。


    於是,打過電話叫了外援之後,幾個人就抽著煙吃著糕點,窩在沙發靜等來人。


    “正奇呀,咱兄弟幾個就你歲數最大,可也就你沒結婚。你這不抓點緊,等你孩子出生的時候,見誰都得管人叫哥,這不是讓孩子落在起跑線後邊了嗎?”環經緯吊兒郎當的歪在沙發上看著童正奇,抽著煙勾著賤笑調侃。


    “滾蛋,”童正奇還沒開口,高烈補了一句,“說的好像跟他現在抓緊,孩子就不用叫哥了一樣?”


    已經落在後邊了,該叫還得叫。


    本來以為高烈是會是幫童正奇,結果沒想到,他是專門補刀的。


    “嘿嘿嘿……”環經緯一聽,表示非常的讚同。


    “你們倆個真是……”童正奇也抽了一口煙,臉上帶著笑迴了一句,“還有臉嘚瑟,禽獸這個詞就是用來形容你倆的。我談個戀愛,好歹女朋友成年了,你們呢?禽獸還好意思說?”


    “哎呀,有啥不好意思的,”環經緯抽了一口煙,不要臉的說了一句,“誰管你是多大談的戀愛,現在論的是你事兒辦到哪一步了?”


    他跟他老婆結婚的時候,他老婆才18。


    可那又怎麽樣,18已經成人了,他奶奶13就有孩子了。


    這是他一輩子值得驕傲的事。


    “環子,”童正奇想到點兒什麽,突然就笑了,“怪不得咱爹都把你當成‘強奸犯’,就你這樣的就是沒被人逮著,逮著就得蹲號子……”


    “嗬嗬嗬嗬嗬……”高烈聽完,就低聲的笑了出來。


    這可是環經緯的醜事,別人不會知道。


    當初環經緯和王笑結婚的時候,差點讓他爹把他當成強奸犯抓起來。


    他知道這事也是童遙當成笑話說給他聽的。


    童正奇知道這事肯定少不了童遙和高蘭的傳播。


    看來女人之間真的是沒有秘密的。


    環經緯聽到兩個老戰友調侃自己,雖然不想承認,但臉上還是有些難堪的。


    說實話,事情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每當他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委屈。


    艸。


    瞧瞧他這人緣。


    在家裏人嫌狗棄的。


    他好歹是家裏的親生兒子,爹還是他親爹,不說真不知道他的家庭地位原來這麽低。


    在他爹眼裏,自己就是個劣跡斑斑的人。


    不僅在他的眼裏,在他媽,他奶,他姑,他姑父眼裏,都這麽覺得。


    大家一致對外認定是他使用了暴力強奸了王笑。


    艸,一輩子沒覺得他自己這麽委屈過。


    談到這個話題,環經緯強行轉移了話題。


    他清了下嗓子,端住。


    然後轉頭看樓梯,好像不在意的問了一句“這浩子在家幹啥呢?這麽長時間都不來?”


    “再給他打個電話?”高烈看他一臉的不願意提起,也長個眼色,順勢轉移了話題。


    既然高烈也這樣說,那這個‘強奸犯’的梗就算過去了。環經緯又嘚瑟的叼著煙拿起電話,準備給他口中的浩子打電話。


    他開著免提,大家都能聽見。


    鈴聲響了好長時間,但是一直沒有人接聽。


    “沒人接啊……”


    環經緯說了句。


    他剛想準備再打,就被突然從樓梯上傳來的男聲給打斷了。


    “就這點兒路,打個jb電話……電話費多?”


    來人的話一出,客廳的三個男人便隨著聲音看向了來源的地方。


    隻見一個青年慢慢的從樓梯走上來。


    他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大雪天連個棉襖也沒穿。


    薄薄的一層黑色,顯的他的身材很纖瘦,但纖瘦吧,那碩大的胸肌以及勁壯的腰腹又因為薄衣看著特別的明顯。


    1米9幾的個子,和桀驁不馴的麵孔,以及那痞裏痞氣的言談舉止都讓人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


    此人名叫簡浩,年齡跟高烈和環經緯差不多,或者說,差也隻差個一兩歲。


    環經緯看見簡浩的穿著,就笑著調侃,“我說浩子,家裏是窮的揭不開鍋怎麽著?大冬天嘚瑟啥呢?”


    “你懂個jb,老子這叫酷。”簡浩叼著個煙卷,說了一句後,就把煙從嘴裏拿出來,煙氣從鼻孔了噴了出來。


    他站在樓梯上,一步也不往前走,靠著樓梯扶手就開始炫技。


    一看就知道是大煙槍,抽好多年了。


    “成,你酷,行了吧,”環經緯笑著說了一句。


    “浩子,這是你正奇哥,”高烈坐在沙發上,對著簡浩介紹童正奇,“我大舅子。”


    簡單的一句話,道盡了這其中的關係。


    然後又對著童正奇介紹簡浩。


    “正奇,這是簡浩,一小痞子,這幾年不在家,今年剛迴來。”


    “老子艸你大爺,你才小呢?老子哪兒都大。”


    簡浩嗆高烈。


    按理說高烈比簡浩稍大點兒,簡浩的臉看著又有點娃娃臉,因此看著跟年輕很多一樣。


    環經緯跟高烈都喜歡叫他小痞子。


    可是簡浩就不願意他倆這麽叫。


    每次叫,他總要嗆兩句。


    當然,在他們麵前,簡浩也沒大沒小慣了,倆人也不愛跟他一般見識。


    簡浩從嘴角裏把煙抽出來,夾在手指間就向童正奇打了個招唿,“大舅子好。”


    這小子是個混不吝,聽見高烈說童正奇是他大舅子,於是他也就堂堂皇皇的叫人家大舅子,一點兒也沒感覺到不妥。


    童正奇坐在沙發上,看著簡浩點了下頭,算是迴禮。


    這小子,五官搭配相當俊朗,看著也算正氣十足,挺精神,挺帥的。


    不過言談舉止就不怎麽敢恭維了。


    三句話,沒有一句不是髒話。


    這顯然是個慣犯。


    能跟高烈和環經緯玩兒的好的,人品絕對不會差,就是這性格嘛……不過還好,這貨看著也是個漢子之間容易親近的人。


    高烈介紹完自己的大舅子後,四個男人就算齊了。


    之後,環經緯又高喊了一聲房間裏的王笑,想讓她跟童遙和高蘭三個出來見見簡浩。


    簡浩這幾年不在家,高烈和環經緯結婚他都沒趕上。


    因此,還沒過嫂子們,怎麽說也得先請請安。


    之後王笑,童遙,高蘭三個出來,一排溜兒的三個美女站在一起,傻噔噔的看著樓梯口站著的吊兒郎當跟個二溜子一樣簡浩。


    高烈身為老大,他先發言。


    他直接把童遙拽過來,讓她站在他的身邊,大手放在童遙的頭上,摸小狗那樣捋著她的頭發,對簡浩說,“這是我們家的,叫嫂子。”


    簡浩聽見高烈介紹,沒叫,看著年紀小但挺個大肚子的童遙,點了一下頭,當做像小嫂子示意。


    “浩子,這個是我媳婦兒,你也得叫嫂子。”環經緯依法炮製,也把王笑拽到了自己的身邊,介紹給簡浩。


    簡浩看著同樣大肚子的王笑,也點了點頭。


    然後想著有孕婦,把嘴裏的煙直接拿下來,兩個手指一搓,就把火滅了。


    火星燃燃,他連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還笑著調侃環經緯和高烈,“我他媽才離倆幾年?你倆做火箭了,孩子都有了。”


    “是你小子不抓緊,怨誰?”高烈說了一句。


    之後他推著高蘭的肩膀把她推到了童正奇的身邊。


    “這是蘭子,我妹妹,他家的人。”


    高蘭聽到自己哥哥的介紹,轉頭看向童正奇,跟他相視一笑。


    簡浩聽見高烈這樣說,沒有再直接點點頭混過去,而是突然弄明白了高烈和童正奇的關係。


    剛才他隻說童正奇是他大舅子,現在他妹妹又是童正奇家的人算是怎麽迴事?


    “等會兒,你他媽說的不清不楚,給老子繞懵了。”他看著高蘭說,“她是你妹妹,咋是大舅哥家的人。”


    童正奇看著簡浩一臉的不可思議的,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手扶著高蘭的肩膀,在高烈還沒迴答時,他就先說了一句,“我女朋友。”


    他一解釋,簡浩算是聽明白了。


    他看著童正奇笑了一下,說,“哎呀我艸,大舅哥,你們兩家是換親了?”


    換親,來源於近代,相傳家裏窮的無法娶媳婦兒的貧農,會拿自己家的姐姐或者妹妹,換人家的姐姐妹妹來當老婆。


    這個說法已經消失了好久。


    想不到今天能從簡浩的嘴裏再次說出來。


    而且不僅如此,這貨才跟童正奇見了一麵,不僅給人家定了專用外號,那語氣還跟人家很熟似的。


    弄得高蘭十分的不好意思。


    童正奇倒沒有覺得,他攬著高蘭的胳膊緊了緊,非常自然的笑著說,“自由戀愛的產物。”


    “我說浩子,你一小光棍兒,連愛情是啥都不懂,問那麽多幹啥?”


    自從知道高蘭跟童正奇談戀愛,環經緯就沒覺得有啥好奇的。


    大齡剩男剩女,男未婚女未嫁,又沒有血緣關係,管他是啥關係,看對眼了就上。


    他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看著簡浩那樣子,感覺很多奇怪一樣,這是沒見識。


    他說完,就拍拍王笑的腰,“媳婦兒,過場走完了,帶著小嫂子和蘭子到屋裏玩兒吧!”


    他們幾個男人到齊了,該打麻將了。


    成天齁累,難得放假,得抓緊點兒時間。


    “好。”王笑得令,就張羅童遙和高蘭往屋裏玩兒。


    外邊是男人們的戰場,煙味兒十足,她和童遙都大著肚子,聞多了不好。


    她們剛走了幾步?


    就被簡浩叫住了,“等一下兒!”


    三個女人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不明白他想幹啥?


    好奇的不僅有她們,還有站在客廳的三個男人。


    隻見簡浩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眉頭。


    在心理學上,這個動作代表了緊張。


    他看了一眼女人們和男人們,然後再次重申,“你們等我一下兒。”


    說完就轉身下樓了。


    “這小子幹啥去了?”環經緯感到奇怪。


    可是大家也都不知道簡浩再賣什麽關子,因此也沒法迴應他。


    不過,幸好客廳裏沒有沉默的太久。


    因為還不到3分鍾的時間,就聽見樓梯上提提踏踏的聲音。


    聽音判斷還不是一個人。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樓梯口,等待著他或者他們慢慢上樓。


    30秒後,隻見簡浩走了上來,他的身邊還跟著一位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短發美女。


    看美女的表情應該是不怎麽情願,要不然也不會被簡浩拽著脖領子給拽上樓來。


    “……呃,”簡浩把人給拽上來之後,就鬆了手,臉上有些尷尬,對著三個小嫂子說,“嫂子,你們帶著她。”


    他沒介紹,也沒說他拽的女人是誰。


    直接看著她們說了一句。


    兩個人這樣別扭的樣子,在眼透心明的童遙看來,是不正常的。


    她的性格外向,又身為高烈的妻子,算是老大的女人,看到這情況,笑著向簡浩迴了一聲,“你放心。”


    之後就走過去準備牽美女的手,帶她加入女人們的隊伍。


    可是剛走近,那名美女不自在的撥了一下頭發,就讓童遙看清了她的正臉。


    “你是簡潔吧?”童遙的臉上有些驚喜,還非常熱情。


    簡潔聽見聲音,抬頭看人。


    童遙,她是認識的。


    可是她還沒說話,她旁邊的痞子又開口了,“你認識她?”


    他的話也就證明了,這個女孩兒確實叫簡潔。


    還後他還沒等童遙說話,就又交代了一聲,“那正好,她還沒吃飯,嫂子們照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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