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麵前被直接拒絕,其實挺尷尬的。


    高烈沒迴答之前,能勻的父親料到了這種可能,也做好了這種可能的心理準備。


    可是當他真的一口迴絕時,他的心裏還是有著說不出的難堪。


    當然此話一出,桌子上的半邊人都不再說話了,大眼睜睜看著高烈。


    大多數人覺得這個男人冷酷,女孩子就坐在對麵,一點都沒考慮女孩子的感受。


    當然高博義也有點尷尬,畢竟是自己兒子做出來的事,隻能他去處理。


    他轉過頭低聲的勸著高烈。


    “兒子,先接觸接觸,不行了再說。”


    他的思想和大多數做家長的人一樣。


    想要讓兒子成才,想要讓兒子過得好,想讓他早日組織家庭,當然也想要讓他早些生個孩子。


    以前他是一個嚴父。


    很多的時候,他都不會去聽從兒子女兒的意見,覺得他們的思想不成熟,會直接給他們安排好。


    可是不得不說,高烈從小到大都是個有主意的人。


    因此在兒子堅持己見的時候,高博義總會覺得兒子特別的不聽話。


    自從幾年前,兒子在沒用任何人的幫助下,隻手搬到都慶國,他才對兒子刮目相看。


    他覺得兒子真的長大,成為了成熟並且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他像一個無畏天地的英雄一樣,去做並堅持他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讓高博義可以不用再操心。


    因此,高博義在事實麵前,對待兒子的態度也在試著轉變。


    雖然有的時候,他還會把高烈當成一個孩子來看。


    但更多時候,在正事方麵,他都把高烈當成一個朋友,一個同僚那樣去相處。


    可是,在他的婚姻這方麵,高博義覺得他是必須幹預。


    他的意思很簡單。


    感情嘛,都是培養出來了。


    先接觸,後相處,一步一步來。


    不能什麽都不憑,就把人掐死在搖籃中。


    相處過後,如果真的還是很不喜歡,那樣再拒絕。


    可高烈似乎根本不給他爸麵子。


    “換個話題吧。”他說了一句。


    別聊這個,省的他當場翻臉,讓誰都沒有麵子。


    高博義看兒子態度如此堅決,就轉過頭向能勻的父親輕輕的搖了搖頭。


    好像在說,算了,我兒子可能真的不太喜歡你家閨女。


    可是能勻的父親似乎有點不甘心。


    他覺得自己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當然不希望事情就這樣結束。


    於是,他仍然不死心的笑著問高烈,“烈子,是已經有相中的對象了?”


    高烈此時已經沒有耐心再去談論這方麵。


    他微微皺起眉頭來,一口幹了杯中的紅酒,對著能勻的父親直視過去,但是沒有說話。


    他的眼神似乎在警告著,也似乎在迴答著。


    明知故問。


    再說,有沒有,都貌似與你無關。


    能勻的父親接受到高烈的眼神,非常的尷尬。


    於是,也隻能不了了之與老一輩朋友聊下一個話題。


    之後,酒勁兒微微上頭的高烈,心情煩躁的厲害。


    他覺得他需要做點什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把酒杯放下,高烈把手機掏了出來,右手拿著不停的翻看著,而左手則不懂聲色的伸到桌子底下,一把就抓住了相鄰的童遙那放在腿上的小手。


    把那個暖唿唿的小手捉在大手心裏,高烈握緊了一下,接著他的心就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本來一直在低著頭想事情的童遙,盡量把自己的注意力解刨出來,不讓自己去想隔壁男人與對麵女人的事。


    可是貌似轉移和壓抑都沒能起做用。


    她的心裏依然雜亂無章。


    她沒有刻意去聽,可是那一句句的話像是長了腿兒一樣,自動的往她的耳朵裏麵鑽。


    童遙是了解高烈的。


    他今晚能說這麽多的話,也都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而且,從他的話裏,她聽得出來,高烈是在怪她,在埋怨她。


    對此,童遙無話好說。


    她的頭一直低著,心裏也一直在悲傷著。


    她竭盡力的保持著自己的理智,準備把這晚宴熬完。


    如果艾朝所說的大戲就是這個,那她也算看完了。


    隻是覺得戲不夠精彩。


    隻能說明艾朝的能力有限吧。


    心裏想著,突然一隻熟悉的並且有些粗糙的大手便伸了過來。


    一把抓起了她的手,並緊緊的握住。


    不用想,童遙也知道這是誰的手。


    他的手有點涼。


    是氣溫低,他沒穿外套的緣故。


    現在的這季節已經開始冷了。


    而男人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衣。


    他的外套,在她的身上。


    哎……。


    這人總是這樣,心疼別人但不會心疼自己。


    童遙不動聲色的瞄了他一眼。


    看他好像在玩手機,那感覺真像是獨自坐著,獨自玩著,看不出任何破綻。


    任誰都不會想到,他正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牽著她的手。


    於是,本來還想甩開他的童遙,就按住了自己的想法。


    算了,妥協一次吧。


    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


    今天晚上他的外套也在她身上,就當是她欠他的吧。


    於是,童遙依然低著頭,也裝作不懂聲色的獨自坐在那裏。


    隻不過在別人看不到的領域,她的兩隻小手握緊了男人的大手,幫他取著暖。


    當然,本來在一直喝酒的艾朝,看到這一幕,真是刺眼透了。


    這個女人區別對待的態度,還真的是讓他生氣極了。


    本來她獨自坐在那裏,艾朝還想著要不要就此放過高烈。


    吃完飯直接送小丫頭迴去,也不讓她動怒了。


    可是倆人是如此的相愛,艾朝覺得他如果不做點什麽,好像對不起他們一樣。


    此時,他的心裏怒氣叢生。


    他的嘴角勾著笑,瞄了高烈一眼。


    然後拿出手機,往手機上發出了指令。


    嘀。


    艾朝他們之間隻相鄰一個人的高烈,手機上瞬間就出現了一段簡短的文字。


    高烈查看後,轉頭看向正在飲酒的艾朝,同樣勾起唇笑了一下。


    與他的眼神對峙,看到艾朝自信的笑容。


    高烈的腦袋清醒就清醒了過來。


    跟童遙交握的大手,又用力握了一下她的小手,然後就放開她。


    高烈的手抽出之後,童遙的手裏一下子就空了,緊接著她的心也一下子空了。


    她沒有看到艾朝和高烈之間的互動。


    隻是單純的以為高烈是清醒了,覺得倆人之間再這樣糾纏著,不合適。


    瞬間,她的心,就根據高烈的撤離,從高台上一下子又跌到了地麵上。


    而高烈端起酒杯,直接跟右邊一直跟別人說話的高博義碰了一下。


    當對上看過來的高博義時,他說,“下個周末我辦婚禮,越熱鬧越好,你和媽幫忙準備吧。”


    他的話一出口,簡直是驚呆了眾人。


    高博義聽到兒子的話,驚訝的情緒此起彼伏。


    剛才他還說別提這事了,怎麽突然之間,他就要辦婚禮了,這樣突然。


    “怎麽迴事?兒子,怎麽這麽突然?”


    高博義真的很不解。


    可是他覺得突然,能勻的父親卻並沒有覺得突然。


    聽見高烈突然說這話,他的心裏非常高興,急忙幫腔到,“博義,孩子要結婚了,是好事,得鼓勵。”


    他的話純屬是和稀泥。


    為的還是他自己家的閨女。


    高博義不是傻子。


    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


    剛才還說看不上能勻,讓換個話題。


    怎麽就玩了一會兒手機就說要結婚。


    這裏邊肯定有原因。


    高博義看了一下兒子,經過了長時間的思索,還是問了出來。


    “兒子……那……。我兒媳婦兒是誰?”


    高烈聽到他老爹的問題,勾著唇角對他說,“都行,”之後他的眼神故意看了一下對麵的能勻,又看了一下能勻身邊的都彤彤,然後又說,“這個……。你跟媽隨便挑一個。”


    說完,他就直接站了起來,離開了。


    高烈的背影走的非常瀟灑幹脆,也非常帥氣。


    可是他的離開讓他老爹和在座的各位,不淡定了。


    大家紛紛在討論高烈結婚的可能性,看是不是喝多了。


    說實話,高博義聽到兒子這樣說,心理上是非常難過的。


    自己的兒子要結婚了,可是新娘子卻讓他的父母隨便挑一個。


    不用相處,不用說合不合適,直接就結婚。


    那怎麽行?


    那可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人啊。


    他這樣的態度,好像心死了一樣,隨便都行。


    好像故意再說,不是想讓他結婚嗎?那他就結婚吧。


    說實話,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高博義也是不忍心看著他這樣的。


    他隻能在心裏想著,迴家後一定讓烈子媽媽勸勸。


    婚姻大事,兒戲不得。


    不光是他心裏不是滋味,跟他相鄰一個空位置低著頭的童遙,心裏也同樣難受。


    就在10分鍾之前,男人還握著她的手。


    可是10分鍾之後,他就宣布了他要結婚。


    這件事,太突然了,跟地雷一樣。


    童遙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就算是酒醉,他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可如果他不是開玩笑,那他就是認真的。


    高烈真的要結婚了。


    而且說,新娘讓隨便找個人。


    隨便!


    沒有喜好!沒有訴求!


    什麽都沒有,就算是誰都可以當他的新娘。


    他是準備毀了他的一輩子嗎?


    還是說,他結婚隻是順應大家的意思,跟他毫無關係呢?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童遙心理有一種深深的內疚感。


    她覺得好像是她把高烈逼成這個樣子的。


    她覺得很對不起高烈。


    如果他的後半生不幸福,那她一定不會心安的。


    童遙正在迴想,艾朝就靠近她,笑著對她說了這句話。


    “戲看完了,咱們也走吧。”


    “你早就知道?”


    童遙的眼眶有點紅,轉過頭去,狠狠的瞪著他。


    “……。”


    艾朝聳了一下肩,沒有迴答。


    之後,他硬是拉起童遙,跟童弘義交代送童遙迴部隊。


    童遙的眼眶有點紅,還有點失神。


    因此,也沒有過多的跟童弘義說些什麽。


    倒是離開時,高博義看了過來。


    迫不得已,童遙跟他說了句,要離開之類的話。


    高博義看到童遙眼眶裏的晶瑩,心理也是十分的不忍。


    無奈,他隻能放棄以前的嚴肅,跟童遙說了一句,“好丫頭,是伯伯一家對不住你。”


    童遙聽到他抱歉的話,眼睛的淚水更甚,她抿著嘴對著高博義搖了搖頭。


    意思好像在說,不怪你,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她理解的。


    之後,她便也離開了。


    走出了別墅區,李行又出現在了童遙的身邊。


    “送我迴部隊。”


    童遙裹了裹身上的西服外套,對李行說了一句。


    話音落,她的淚水也從臉頰上滑落了下來。


    她沒有擦拭,而是迎風而走,隨風而落。


    突然,一直在後邊跟著的艾朝,一把拽住了童遙的胳膊,把她拽的跟他平視。


    李行看到後首先做出了反應。


    他迅速攔著艾朝,擋在了童遙的麵前,隔開了他們倆。


    “艾先生,請你自重。”


    “滾開。”


    艾朝朝著李行吼了一聲。


    李行聽到了,但是沒有動。


    他的目的是保護童遙,因此他就要避免一切危險的發生。


    李行身後的童遙,聽見艾朝的低吼聲,拍了拍李行的肩膀,示意他讓開,她也有話跟艾朝說。


    童遙把艾朝拽她時散開的衣服,穿了起來。


    然後從李行身後走了出來。


    艾朝看到她臉上未幹的淚水,還有她身上那寬大的西服,眉頭皺的死緊,“你就這麽放不下他?”


    在艾朝的麵前,童遙似乎從來都是機靈的,樂觀的,好像萬事不愁一樣的。


    可當剛才他看到她眼中那閃爍的淚水時,說實話,他的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原來,報複高烈,他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快感。


    相反,他看到童遙難過,心理卻莫名其妙的跟著難過。


    童遙看到他有些怒氣的臉,含著淚笑著說,“不然呢,我應該放不下你嗎?”


    “你死心吧,他是要非結婚不可的。”


    艾朝看到如此的童遙,有些心疼,他想要走過去抱抱她。


    可是動作還沒有,到嘴的話卻變得絲毫沒有人情,直直的往小丫頭心口上戳。


    童遙又笑了一下,“你放心,我的心早死了。”


    此時她的笑在夜風的吹拂下,是如此的唯美,像一個從天上掉下的小精靈,在熾黃的燈光下閃爍著。


    可是她的笑看在艾朝眼裏,確實非常的刺眼。


    他不要她這樣,他要她對他開心的笑。


    哀莫大於心死。


    艾朝覺得此時的童遙就是這種狀態。


    他有些激動,上前一步抓住童遙的兩隻手臂,看著她,“為什麽要心死,沒有他就活不下去了嗎?你會遇見更好的人,為什麽要封閉著不讓人靠近你。”


    此時,艾朝好似失去了理智一般。


    愛而不得。


    此時的他,心裏莫名出現了這個詞。


    在酒精的催動下,他想要抱抱她,告訴她,跟他在一起吧,他永遠不會給她這樣的痛苦。


    可是到嘴邊,話去成為了那個樣子。


    童遙看到這樣的艾朝,又笑了一下。


    她的笑裏,有著蔑視,有著嘲諷。


    是的。


    她是一個狠心的人。


    對她無關緊要的人,就算再痛苦,她也會無動無衷。


    他看得出,艾朝跟她一樣難受。


    可是此時的她說不出安慰他的話,也迴答不出他的問題。


    她居然有種想要狠狠扇他一巴掌,讓他清醒的念頭。


    她真可怕啊,童遙想。


    當然,現實中,她沒有這樣做。


    她看著眼前的那雙含滿了惆悵的藍眸,對著艾朝說,“沒有為什麽。艾朝,懇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換個目標吧。”


    她的語氣非常平淡,也非常的冷漠。


    似乎真的像在驅趕一個見過兩次麵的陌生人一樣。


    說完之後,童遙把他的手從她的手臂上擼下來,跟著李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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