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沒過多久,那扇門緩緩打開,走進來一道孤獨的身影,他依舊是一身黑袍遮麵,我坐在太師椅上,安靜的看他走進。


    “你怎麽來了?”我有些疑惑,不會是找我幫忙來的吧,也許……


    “我的平安符畫好了!”我想了想應該是符篆畫好了,畢竟他稍微要比今夕靠譜一點。


    “快了!”


    “兩道靈即可!”峮幕坐在桌前,拿出個紅木小盒,緩緩放在桌上,他打量著四周,最終看向了那棵桑樹。


    “不行,我需要的隻是一個簡單的平安符,福印的背後代表災難,我不喜歡!”我看著峮幕盯著福印,他應該是看到了福印的特殊性。


    “紅雨羞麵圖?”


    我察覺到了牆上異樣,緊接著畫中走出一個身著粉色長衫的老者,他是畫中的那道靈,那個來時風燭殘年的老人,也許是畫皮的消失,讓他變得完整起來。


    “掌櫃的,老夫可……”老人彎腰躬身道。


    “不行!”我需要的平安符絕對不能是如此得來的,這樣她會不喜的……


    “哈哈哈,掌櫃的想多了,”老人爽朗笑道,然後很是欣慰的看著我,摸了摸下巴的胡須。


    “符中所要的並不是真正的靈,隻是一種寄托,也隻有靈的產生才能完美的契合,我隻需將這圖中美好刻入符中即可……”老人笑著指了指紅雨羞麵圖道。


    “不過您也說的對,這盆……”老人指了指那三片桑葉翠綠的桑樹道:“福印,確實不符合要求!”


    “寄托??”我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無礙,且看即可……”老人揮了揮手,畫中一道道碎光虛影略出,朝著紅色木盒飛去,


    那是——


    沐陽,四方,遠遊,紅雨……


    中秋圓月,桃花麵,相印紅……


    卜亭城內寄托萬般美好的長夜燈,


    還有……


    “紅雨姐,沐陽會讓紅雨平平安安的……”


    “讓我的小沐陽,平平安安的!”


    “四方,紅雨姐要讓你,平平安安的!”


    …………


    “一道!”隨著紅木小盒內碎光穿入,峮幕安靜的看向我。


    “我懂了……”我看著栽入清水之中的帝休一眼:“就你吧!”


    帝休黑色樹枝上一朵黃色花瓣慢慢飄起,散成花粉,輕輕的朝著紅色木盒飛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妙的香味,仿佛能讓人忘記一切煩惱憂愁。


    “唉,你就別去了!”畫靈老人抓住了即將飛入花粉的影子。


    “這就好了?”我接過紅木小盒,看著清冷的峮幕問道。


    “給誰?”峮幕伸出冰冷的手指,按住我的額頭問道,一股清涼感覺透入我的腦海……


    那可愛簡單的弱女子啊,你要好好噠!


    吾心念起,符已到,平安至。


    我不止要你逢兇化吉,還要你——平平安安!


    手中的紅木小盒消失不見,想來平安符去了我想的地方,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叮鈴鈴……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我看著峮幕走出,這風鈴聲依舊,響起,響起……


    “掌櫃的,老夫已經恢複了!”


    “哦……”我想了想接著道:“就叫您,畫老吧,我不在時拜托您照看一下皆可鋪。”


    “外麵,牆上都有規矩!”我指了指白澤那裏,又指了指外麵道。


    “畫老來時已知!”老人躬身行禮,承認了我給他的身份,是啊,我這孤零零的鋪子,也需要畫靈幫著照看一下。


    “對了,畫老……”我指了指牆下黑影疑惑道“他是?”


    “非靈,非鬼,非人,更像是一道虛影,或者是一個執念!”


    “不過,他身上有畫的氣息,像是誰畫出來的一般?”


    “也許……??”畫老也有些猜不透他。


    “你要的人不是來了嗎?”


    “帶我去找他!”我對著那道影子說著。


    叮鈴鈴……


    典當鋪的門緩緩打開,影子走出,我緊隨其後,感受著它的氣息。


    它朝著漆黑的小巷遠處飄去,夜已至深,暗暮深沉,天空仿佛被黑布遮住,夜空中獨留幾顆碎星。


    我感受著清涼的風,慢慢的走著,穿過街頭,跨過寬闊的馬路,橋上,巷尾,燈下……


    它依舊飄蕩著,我不清楚它要去哪裏,也許我感受到了它的孤獨,走著,走著……


    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它像是要看看這世間的繁華,又像是要看看這人間的安寧。


    “你……要去哪兒?”我感受到它快要消失不見,便伸出手試圖阻止它,也許是天黑的緣故,我揉了揉眼睛,想去努力看清楚它。


    “這是哪兒?”畫麵一轉,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灰色的世界,灰蒙蒙的天空,無數半現代化的街頭,來來往往的行人,中山裝的年輕人,粗布麻衣的挑夫,旗袍華麗的女子……


    街頭巷尾販賣兒女的孤苦老者……


    軍閥四起,戰火紛飛的時代……


    餓殍遍野,灰暗和鬥爭的年代……


    一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時代……


    “民國?”我疑惑的看著他們,他們似乎看不到我,也許這隻是一段記憶,我跟隨著腳步看著,看著……


    這就是寫滿了風花雪月的民國,這就是寫著那人吃人的民國……


    “會結束嗎?”灰暗空間內,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子坐在那裏,前麵是一個畫板,他拿著一支鉛筆,勾畫著,畫板上出現一道模糊的黑影,他轉過頭問我。


    “會的!”我點了點頭。


    “我隻是孤獨的坐著,看這混亂不堪的世界,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我的未來……”


    “我的筆能畫出什麽,這一切的一切何時才能結束?”


    “這個時代什麽時候才能落幕,我能做點什麽嗎?”


    他看著我,又轉過頭,灰暗空間內他消失不見,我看著這個搖旗呐喊反對不公的年輕人,遵從內心選擇毅然赴死的少年郎,他等待著他的畫板,等待著……替他等待著……


    “你看到了,不是嗎?”那道黑影停下,中山裝的少年郎站在了明晃晃的路燈下。


    “我想把它畫下來!”他坐了下來,坐在了畫板前,那隻簡單的鉛筆握在了手裏。


    “唰……唰唰……”


    鉛筆輕輕的勾畫著,而我站在路燈下安靜的等待著,街頭,路燈,碎星,平淡無比的畫,也許正映照出他想要的安穩,寥寥數筆勾勒出他所見的美好。


    “謝謝!”他點頭致謝。


    “是你把它放在燈下的?”我疑惑問道,指了指畫板下麵的黑影。


    “不是我,是你……”


    “你說的,它代表那個混亂肮髒而又能重燃希望的時代,你會讓我看到希望的到來。”


    “你做到了!”他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這個美好的時代。


    “對了,這是我答應的酬金,該走了!”他晃了晃手,朝著遠處走去,漸行漸遠,消失無蹤……


    “畫的不錯,不過……”


    “這玩意兒,我又不懂!”


    “是不是賠本了?”我卷起畫紙,走出燈下,一切消失,獨獨留下手中平淡無比的畫卷。


    “安啦,安啦,還有十九盞!”


    走嘍,走嘍,我很慶幸,我在這個時代,我屬於這裏,這裏也將屬於我!


    ………未完待續!


    符已到,平安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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