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搭配,最重要的就是默契,可惜兩個不同的人,即使再默契,心意相通,也不可能有一個人那麽得心應手。

    牧洋和許菲苒就是這樣,表麵上看這幅畫也算一幅佳作,然而終究離神作還有一段距離。

    許菲苒是一個完美主義者,這是她的新婚禮物,她不想它有任何瑕疵。

    牧洋看到許菲苒眉宇間微微蹙起,他笑笑說:“影兒妹妹,你是不是有點遺憾?”

    “嗯。雖然咱們兩個都盡了力,可惜咱們默契終究不夠,不能真正做到合二為一。洋子哥哥,雖然我知道,兩個人不管感情多好,多麽默契,一左一右作畫,想要真正融為一體,還是難如登天的。但我心裏還是忍不住失落。”

    牧洋一直微笑的,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絲毫不受許菲苒影響。

    “現在畫已經畫好了,也隻能這樣了。美中不足就美中不足吧。”許菲苒知道事實既定,不甘心也隻能如此了。

    “影兒,將就可不是你的風格。你許總做事,曆來力求完美,就這麽放棄了?”

    許菲苒聽牧洋這麽說,眼睛賊亮,她驚喜地問:“你有辦法補救?”

    “小菜一碟。”

    “啊。洋子哥哥,你有什麽法子,快和我說說。”

    牧洋指著畫的左右兩半說:“這幅畫之所以不協調,不是內容,而是風格。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咱倆的風格不盡相同。我線條粗獷,你畫筆細膩,我刻畫入微,你活靈活現,我喜歡含而不露,畫一斑而窺全境,你喜歡窮形盡相,一草一木躍然紙上。”

    “你說的我都看出來了,可是要怎麽才能彌補呢?”許菲苒似乎有點迫不及待。

    “非常簡單。八個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許菲苒細細品味牧洋這八個字,忽然驚喜地叫道:“我懂你的意思了。整幅畫來看,左右兩邊是兩種風格,略顯不搭,不能融到一塊去。可是如果咱們再換個位置,你畫右邊,我畫左邊。這樣左右兩邊都有你和我的風格,也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麽從整幅畫來看,也就不存在不搭的問題了。”

    “聰明。”

    “哈哈哈。洋子哥哥,你真是一個天才,想出這麽好的辦法。咱們趕快動手吧,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它的效果。”

    “影兒,你不要著急,先想好要配一些什麽景上去,既符合意境,又不失韻味。”

    許菲苒縱觀整幅畫,暗自在心裏琢磨畫什麽好。

    牧洋沒有猶豫太久,他提起畫筆,在右邊花叢枝頭上補充了幾隻飛鳥,彩斑蝶,還在附近冒出了一個灌木叢。

    灌木叢中一隻雞的尾巴漏出來,從畫意上看,正有一隻老母雞驚慌失措地鑽進灌木叢中,似乎後麵有一個人或者一條狗在追趕它。

    牧洋的畫聯想真的好豐富,他畫一角藏一大半,隻畫一個雞尾巴,就能讓你想象到好多事物。

    許菲苒比較追求意境,這麽美好的氣氛,她在左邊水塘裏麵畫了兩隻鴛鴦戲水,還在水塘空曠的外側邊沿畫了兩棵相思樹,相思樹上棲息了兩隻蠻蠻。

    相思樹又有人把它叫做連理枝,而蠻蠻就是比翼鳥,此鳥僅一目一翼,雌雄須並翼飛行。

    兩隻蠻蠻站立枝頭,在相思樹上相互私語。許菲苒還在蠻蠻的兩翼寫下兩句詩: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相思樹上是一對比翼鳥,水裏是鴛鴦戲水,葡萄架的秋千上是一對一生相伴的老人,還有什麽比這個更浪漫的嗎?

    許菲苒放下畫筆,喜滋滋地問:“洋子哥哥,我畫的怎麽樣?”

    “還行。”

    許菲苒埋怨道:“我畫了這麽久,你就還行兩個字打發我,太敷衍了。”

    牧洋笑著說:“我是真心覺得還行。有一句話叫做短小精幹,言簡意賅,能夠用一兩個字概括,又何必長篇大論呢。”

    “我不。洋子哥哥,你就多說幾句讚美的話,讓你的影兒妹妹開心開心。”

    牧洋望著可愛的許菲苒,不禁啞然,笑嗬嗬地說:“你啊,其實也就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若不是我以前在你麵前吃癟太多,記憶太深刻,我真不敢相信,從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會是同一個人。”

    “從前的我更好看,還是現在的我?”

    “在我心中,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你都一樣好看,一樣美。”

    “嘻嘻。這個情話我喜歡。好了,不扯遠了,你說說我這兩句詩用著怎麽樣,它們出自白居易的《長恨歌》。”

    牧洋一直看的,隻是低頭不語,許菲苒有點急了,就催促說:“你怎麽不說點什麽?”

    “我說了怕你不高興。”

    “啊。你的意思是說不好?”許菲苒拉著牧洋的胳膊說:“你急死我了,你倒是快說啊。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怪你。”

    牧洋點評道:“我覺得有點不應景。《長恨歌》裏麵的這幾句詩: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楊貴妃死後一年,唐玄宗故地重遊,陰陽相隔,睹物思人,它們都是寫李隆基如何思念楊玉環的,感情基調是愛情悲劇。”

    “而你畫上的意境是想表現一對老人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他們相生相愛,心心相印,白頭偕老。所以我覺得如果用那麽悲的詩詞,不合適。”

    “那你說用什麽好?”許菲苒仔細一想,也覺得剛才唐突了,不合適。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許菲苒把“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念了一遍又一遍,感覺意境和情感都比較符合這幅畫。

    隻是她心裏還有一個小疙瘩,因為她剛才為了寫“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在畫裏麵畫了比翼鳥和相思樹,如果換了兩句詩,會不會破壞它的美感。

    當許菲苒把心中的顧慮告訴牧洋後,牧洋笑著說:“怎麽會破壞呢。相反,還十分切合主題。你畫的東西,不管比翼鳥也好,相思樹也好,鴛鴦也好,都是成雙成對,就和秋千上那對老人一樣,永不分離,這不正迎合你白首不分離的主題麽。”

    “洋子哥哥,你真聰明,我怎麽沒有想到這點。哈哈。完美了完美了。咱倆成功了。”

    “影兒妹妹,大功告成,你說咱們要怎麽慶祝一下?”

    “共飲三杯。”

    牧洋似笑非笑地問:“怎麽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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