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洋一路吃著涵涵給他買的東西,他想把她的這種關懷全部裝進胃裏,塞進心裏。

    第二天淩晨五點左右,火車準點到達n市火車站,華夏火車喜歡晚點,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這次竟然沒有晚點,牧洋都有點不可思議。

    牧洋下車後,隨人流出車站。n市可不比s市,這裏冬天非常寒冷,冷風刺骨,讓人心裏充滿寒意。

    “老板,要打的嗎?馬上就走。”一個個的士師傅到出站口拉客。

    這裏拉客的司機多是黑車,喜歡宰客,牧洋大一過年的時候迴來就被宰了一次,所以他對這些個司機沒有什麽好感。

    吃一塹長一智,人的一生,誰沒有個無知或者疏忽摔個跟頭,但是如果在一個地方重複摔倒幾次,那就隻能怨自己活該。

    牧洋理也沒理,直接走開。

    牧洋上個洗手間,出來在轉角的地方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蹲在地上抽煙。

    他的樣子看上去非常憔悴,一臉落魄,好像有什麽心事。

    他的旁邊有一個牌子,上麵寫著:有車出租,地方不限。

    牧洋走過去問:“大哥,你怎麽坐在這裏,不去前麵拉活?”

    男子抬頭看著牧洋說:“我的是黑車,而且我開一輛破麵包車,對周圍環境又不熟悉,別人都不想坐我的車。”

    牧洋:“聽口音,您不是本地人?”

    男子說:“不是。我是外地的,我老婆是j市人,所以我和她一起在j市生活。她最近老覺得身體不適,我帶她來n市檢查,醫生說她身體不樂觀,要住院。可是我又沒什麽錢,一家人在n市開銷不小,所以就借了一個朋友拉貨的麵包車拉拉客,掙點生活費。”

    牧洋想起前段時間他們家也遭遇這樣的境況,說實話真的挺難熬。

    “大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也是j市人,我和你老婆還是老鄉。這樣,我租你的車,你送我去n市第一人民醫院附近的一個平民區,我就住那。”

    男子有點遲疑地說:“可是我對那個地方不熟悉,要是走錯路,我怕耽誤你時間。”

    牧洋笑著說:“大哥,沒關係的,我們可以慢慢來,反正我也不趕時間。你不要有太多顧慮。”

    男子一個勁點頭:“謝謝你,真的謝謝。”

    牧洋:“你別太客氣,我坐你的車,你載我迴家,這都是互利互惠雙贏的事情,我坐誰的車不是坐,您說是吧?”

    男子幫牧洋把行李拿上不遠處的麵包車,這輛車有點舊,一看就有好些年了。

    其實牧洋也沒有什麽行李,就是幾件衣服和一大袋子吃的東西。

    此時天還沒有亮,外麵漆黑一片。

    n市的冬天要接近七點才能全亮。

    麵包車啟動後,牧洋坐在後麵的位置,躺下來閉目養神。

    男子不緊不慢地開車,他駕車的技術還挺熟練。

    車上比較無聊,昨晚牧洋情緒有點低落,在火車上麵沒有睡好,正好趁這個機會補個覺。

    反正他也不趕時間,隨師傅怎麽開。

    牧洋眼睛越來越沉,一會兒就唿唿睡去。

    牧洋是被一股劇痛疼醒的,他醒來的時候發現,他躺在一個不知名的大山中。

    n市屬於丘陵地帶,四周都是這種大山。

    牧洋受傷的左腿和左手再次被人用利器打折,這種疼痛深入骨髓,非常人所能忍受。

    牧洋頭上的冷汗直冒,他想叫卻叫不出來,因為他的嘴裏含著一塊破布。

    “這個小子醒了!老三,我說這個小子是不是鐵打的,這樣都不疼死?”

    一個光頭又在牧洋身上踢了幾腳。

    老三就是那個開麵包車的男子,他此時眼睛非常陰毒,和前麵在車站判若兩人。

    “老二,你也別老是打他。他也活不了多久,還是快過來幫我幹活。”

    老三一邊用鐵鍬挖坑,一邊對光頭說。

    光頭也拿起旁邊一把鐵鍬幹起來,兩個人不到一刻鍾就挖好一個大坑。

    老三走到牧洋身邊說:“兄弟,你也不要怨我們哥倆,這都是你的命。我現在把你嘴裏的東西拿掉,我瞧你也是一條漢子,你有什麽遺言就快說,但我警告你,你不要叫,否則你死的更快。你同意就眨眨眼。”

    牧洋眨眨眼睛。

    光頭說道:“老三,你這是幹什麽,直接活埋了他不就省事,還那麽囉嗦幹嘛。”

    老三:“老二,幹我們這行的,都沒什麽好下場,能滿足別人一個心願就滿足一下吧,也算積點德。”

    老三扯開牧洋嘴裏的破布,牧洋頭上的冷汗直流,他不是嚇著,而是手和腿真的好疼。

    “小子,廢話就不要多問,還是想想自己還有哪些事情沒有了斷吧?”老三直接說道。

    “我想喝口酒。”牧洋的話出乎兩人意料。

    老三點點頭,從包裏取出一瓶二兩裝的二鍋頭:“喝醉壯膽好上路。”

    牧洋說:“我不是為了喝醉。”

    光頭奇怪地問:“不是壯膽是為了什麽?”

    牧洋淡淡地說:“我今天還沒有洗口,怕有口臭。”

    我靠,這兩個狠人差點要崩潰,這時候了還不忘臭美,真懷疑這小子是心真大還是真傻。

    光頭又問道:“你真不怕?”

    牧洋不屑地說:“怕什麽,死嗎?你看我現在這個鬼樣子,和死又有什麽區別。有一個詞叫做生不如死,說的就是現在的我。我還要感謝兩位大哥,是你們幫我解脫,說實話我早就想死了,可是我沒有勇氣自己結束。”

    “你說跳樓吧,我恐高,而且摔個血肉模糊樣子也怪難看的;你說跳河吧,我暈水,而且在水裏身體泡脹腐爛好惡心;你說喝藥吧,我怕疼,那種穿腸爛肚真不是人能受的罪;你說上吊吧,我現在這個樣子,估計繩子都係不緊,想上也上不成,再說上吊後舌頭伸著老長,多恐怖。”

    “你說我還能幹嘛?所以兩位大哥給我留個全屍,讓我安靜地睡著死去,我真的挺感激。”

    老三和老二互相對望一眼,他們混了這麽多年,還沒聽過這樣的。

    你都要死了你還那麽在乎怎麽死的?

    光頭男拍拍他的光頭說:“小子,你,你是個人才,我服了。”

    牧洋繼續說:“我知道兩位大哥也隻是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自己做不了主,所以我不怪你們。兩位大哥,你們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所以你們盡管放心,我一定配合你們。”

    “而且你們不要擔心,我死後肯定不會去敲你們家的門,你們晚上就安心睡覺,說不定我還可以從你們窗戶裏麵爬進去,夏天幫你們趕趕蚊子,冬天幫你們蓋蓋被子什麽的。而且,我最多就站在你們床邊,一定不到床上去,尤其睡到你們被子裏去。”

    牧洋說的輕巧,可是他的話太瘮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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