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點頭:“好。”


    歐陽玨剛想問“他去哪兒”,下一秒,就見白清拎著那個布囊,縱身一躍!


    他竟然從41樓跳下去了!


    歐陽玨嚇得尖叫一聲!


    “他幹什麽啊?!”


    所以他今天被白夜這個瘋子帶到這兒來,就是看人跳樓玩的?!


    然而歐陽玨猜錯了。


    身後,白夜推了推他:“輪到你了。”


    歐陽玨傻了一樣看著白夜!


    他親爹把他從家裏帶走,一路帶到市內最豪華的酒店裏,進到總統套房,然後……逼他跳樓?!


    “跳吧。”白夜又推了他一下,“等會兒記得閉氣,別嗆著了。”


    被什麽嗆著?噴出來的腦漿子嗎?!


    歐陽玨往門那邊退,他拚命搖頭:“不行!我不跳樓!我才十七歲!我還沒活夠!你不能逼我自殺!你這違反了未成年人保護法!”


    白夜竟笑起來。


    “什麽法?我是你爹,白家的掌門,法即是我,我即是法。”他笑起來的模樣還是那麽陰柔嫵媚,但是歐陽玨嚇得冷汗狂流!


    他想逃走,想不顧一切從客房逃出去,然而剛邁了一步,後心衣服就被誰一把抓住。


    白夜的手指,像鐵鉤一樣,死死勾在歐陽玨的後背衣服上!


    他拚命掙紮!


    “我不幹!我不跳樓!混蛋!放開我!……”


    白夜充耳不聞,他抓著歐陽玨的衣服,一直將他拽到破開的玻璃跟前。


    “跳吧。”男人心平氣和地說,“我不想把你推下去,假他人之手太沒出息。”


    歐陽玨站在狂風唿嘯的41層窗邊,他嚇得腿都軟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短暫的人生,竟然終結在了這麽荒謬的地方,以這麽荒謬的方式……


    “快點。”白夜的聲音不耐煩了,“我數一二三。一,二……”


    歐陽玨低頭看了看,已經是暮色四合的時候,眼前的城市發出低沉的蜂鳴般的響聲,霧氣也漸漸蒸騰起來,淡紫色的暮靄像一條飄帶,歐陽玨看不見下麵是什麽樣,他的眼前一陣陣泛著金花,腦子又沉又空,什麽念頭都沒有了。


    已經無路可走了,他想,那就……跳吧。


    想到這兒,歐陽玨閉了閉眼,他一咬牙,從破窗處跳了出去!


    唿嘯的風從他耳畔劃過,尖利無比。


    有那麽一刻,歐陽玨覺得自己變成了鳥,脫離了重力,不再受地球磁場束縛,騰空而起!


    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在下墜。


    以極高的速度,確確實實在往下落!


    白夜這個……混蛋!!


    這可能是歐陽玨腦子裏,最後留下的一個念頭。


    正當歐陽玨認定,自己將和那些自殺者一樣,將自己的肝腦塗在酒店門前的大理石地上,然而很快他就感覺到不對勁。


    ……下落的過程,為什麽這麽漫長?!


    就算酒店有41層,從上麵跳下來也不過數秒鍾的時間,可是數秒鍾早就過了,他卻還在往下墜!


    我終於瘋了嗎?歐陽玨突然想,在極度的恐懼和痛苦中,時間也被扭曲了,據說人在臨死那一瞬,過往的一切都會在眼前重演,時間會漫長得不可思議……


    然而他的眼前,什麽都沒有。


    他甚至在下墜過程中,調整了一下姿勢。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歐陽玨想,我變成愛麗絲了嗎?


    所以白氏山莊其實是個兔子洞?


    就在歐陽玨百思不得其解,開始琢磨為什麽還沒墜到地上,他的身體給了他答案:他落在某種東西上。


    是水。


    他深深跌入了一片水中,四周圍濺起的浪花發出聲響,衣服頓時浸透,口鼻迅速灌滿了液體。


    歐陽玨忍不住嗆了口水。


    白夜叮囑得沒錯,居然真的會被嗆到。


    正當歐陽玨撲棱著想浮出水麵,有東西捕到了他。是一張金屬大網。它將歐陽玨整個罩在裏麵,把他往水岸上拖。


    歐陽玨被那張金屬網給拖到岸邊,網打開,他伏在岸上,一陣狂咳。


    好容易抹掉臉上的水,歐陽玨抬頭看了看,白清正站在他麵前。


    白清身上換了古裝,是一身青色的長袍,頭髮也變成了古代的發冠,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絲現代氣息。


    歐陽玨腦子稀裏糊塗,他還兀自沉浸在被迫跳樓的後遺症裏,雖然覺得不對勁,但眼下沒力氣問。


    “您還好嗎?”白清問。因為歐陽玨不樂意,他沒有再用“玨少爺”這個稱唿。


    “白清?”歐陽玨試探著問。


    “是我。”


    歐陽玨無力地趴在泥濘的水岸上,他咳嗽了兩聲,這才啞聲問:“這是哪兒?”


    “青州重蘇。”白清說,“這裏是玄淵。”


    歐陽玨迴頭看了看,剛才他出來的那片水,原來是一片巨大的深潭水。而且他這才發覺,那潭水竟然是墨黑的。


    就仿佛往裏傾倒了無數黑墨水。


    也不知是恐懼還是慌亂,歐陽玨打了個哆嗦。


    白清把他扶起來,幫他剝下濕漉漉的外套,又將早就準備好的厚厚的棉衣給他裹上。


    “這潭水冰寒無比,您先把衣服換了,沒有內力,很容易染上風寒。”


    歐陽玨這才迴過神,他裹緊了棉衣,又打了兩個噴嚏。


    “掌門呢?”他想起白夜。


    “掌門恐怕還得有個兩三天才能迴來。”白清說。


    歐陽玨一愣:“他在那邊還有事?”


    “沒有。但即便掌門緊跟著您跳下來,中間也會有時間上的間隔。”白清說,“我已經迴來有半個月了。”


    歐陽玨吃了一驚!


    “可你就在我前麵跳下來的呀!中間間隔不過兩三分鍾!”


    “是。兩邊時間是不統一的。”白清告訴歐陽玨,“一般而言,那邊比這邊快三到四倍,這邊的一個月,是那邊的四個月。但是潭水會讓一切反過來,墜落的數秒,會變成這邊的數日。”


    歐陽玨更加震驚!


    也就是說,他在這邊呆一年,那邊就是四年,如果在這邊呆十年,那邊就是四十年。


    歐陽玨還沒到而立之年,那邊的蕭桐就已垂垂老矣。


    一想到蕭桐,歐陽玨的鼻子就發酸。他努力忍住,拎著自己的行李包,跟著白清離開深潭。


    “所以,為什麽咱們會從高樓跳下,從潭水裏鑽出來?”歐陽玨啞聲問。


    白清搖搖頭:“誰也不知道。也許這深潭裏麵,有一個連接那邊的通道。”


    “那你們當初是怎麽過去的?也得跳水嗎?”


    白清不出聲。


    他不想告訴歐陽玨,就直接閉嘴。


    歐陽玨悻悻,他猜到白清不告訴他,是因為不能讓他知道迴去的辦法。


    “你的頭髮是怎麽迴事?”他又忍不住問,“就算是半個月,也不該長這麽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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