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本身是無毒的,海芙蓉,本身也無毒,但是二者散發的微粒一旦接觸,就會產生劇毒。


    ……他,就是連接這二者的中介!


    這麽說,林展鴻臨終前說的那個“他”,是……周芮!


    憤怒,像颶風一樣席捲了宗恪,他氣得渾身劇烈顫抖!但是此刻,理智大聲提醒著他,這決不是發火的好時機,過分激動的情緒,會更迅速地把毒質導向他的周身各處經脈。


    宗恪退後一步,大聲叫起來:“阮沅!阮沅!”


    他的聲音尖利難聽,像在嘶吼,阮沅慌忙衝出屋子,三兩步跑下樓來:“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把它扔出去!”宗恪指著那束花,“扔得越遠越好!”


    “可是宗恪……”


    “快點扔掉!”他厲聲打斷她,“扔掉它!”


    阮沅看看那花,又看看他,她忽然尖叫!


    “宗恪!你……你怎麽了?!”


    宗恪低頭看了看手臂,他這才發覺,自己的皮膚竟發黑了!


    “快啊!”宗恪咬著牙,“把花扔掉!花有毒!別讓花瓣碰著你!”


    阮沅嚇得神經都錯亂了!她不敢再問,二話不說,抱起那束花沖了出去!


    兩分鍾後,她喘著粗氣迴來了:“……扔了!扔、扔進垃圾堆了!我沒碰。”


    “去洗手,不,去洗澡!”宗恪扶著牆壁,艱難地走迴到自己房間,“打開客廳所有窗戶,打開全部排氣扇!通風!你迴房間,不要去客廳,我碰過所有東西都不要去碰!然後……不要進來!”


    他說完,砰地關上了房門。


    迴到房間裏,宗恪抓起手機,撥通了宗恆的電話,斷斷續續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宗恆。


    宗恆說他立即過來,但宗恪阻止了他。


    “海芙蓉已經扔了。”他喘了口氣,“身上這點毒,我自己對付得了。你們別添亂!”


    “是!”宗恆說,“要不要井遙派人把房間整個清掃一下?”


    “暫時不要讓他們過來。”宗恪低聲道,“我的外衣和提包可能也沾上了,客廳有麻煩,海芙蓉在那兒散發了超過一刻鍾……好在沒進過書房,我現在不能活動,必須馬上把毒質逼出來。”


    “是。”


    “還有,那個周芮!”宗恪咬牙,“那個女人!竟敢來暗算我!馬上派人把她給我解決掉!”


    “是!”


    掛掉電話,宗恪靠牆盤腿坐下,凝神聚氣,運功相抗。蒸騰的白霧自他周身彌散,一滴滴水珠從貼著皮膚的衣物冒出來,漫長的一個小時之後,本來籠罩在上麵的黑色,終於開始漸漸褪去。


    宗恪足足用了大半個通宵,才算把身上的毒質逼了出來,好在他沾上的並不多,而且雖然是冬季,最近兩天的氣溫卻很高,窗戶一直大敞著,如果因為天氣不好他關閉了窗戶,傍晚的時候,又允許阮沅把海芙蓉拿進書房,那麽用不了半個小時,宗恪就能被逐漸氣化的海芙蓉給活活毒死,連站起身、喊叫求助的機會都沒有。


    萬幸他發現及時,而且沒有靠得太近,這才險險撈迴了一命。


    清晨四點一刻,宗恪終於起身,打開了房門。


    之前,他曾經聽見阮沅的啜泣聲,她不停在門外問他怎麽樣了,要不要幫忙,但是宗恪始終沒有搭理她,他也沒有力氣開口。


    一整晚,阮沅跪坐在書房門口的地板上,她一直懸著心,到四點左右才瞌睡了一會兒,但聽見門響,立即清醒過來!


    “宗恪?!你現在怎麽樣?!”她支撐著發麻的腿,站起來,緊張地望著他。


    看見宗恪,阮沅這才放下心來,之前宗恪皮膚上附著的那層濃濃黑色,此刻已經褪掉了,他又恢復了平日的樣子,隻是臉上毫無血色,近乎透明。


    宗恪冷冷看她:“你在這兒守了一夜?”


    “是啊!”阮沅抬手,胡亂擦了擦滿是淚痕的臉,又趕緊道,“哦對了你放心,我洗過澡了,頭髮也洗過了,從上到下洗了整整三遍!”


    宗恪不再看她,搖搖晃晃走過客廳,進了廚房。他走到水池邊,用杯子接了一杯自來水,灌下去,然後又接了一杯。


    足足灌了三大杯自來水,宗恪這才停下來。


    阮沅走到廚房門口,神情驚慌地看著他,小聲問:“……你很渴麽?”


    “稀釋一下殘留的毒質。”宗恪扶著水池,他喘了口氣。


    “到底是怎麽迴事?”


    “你的朋友,周芮,”宗恪勉強笑了一下,“想毒死我。”


    “怎麽會!”阮沅叫起來,她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之前她甚至都不認識你啊!”


    “不信的話,打她的手機。”宗恪看了她一眼,“保證你再找不到她了。”


    阮沅渾身掠過一陣顫抖!


    “可我都認識她一兩年了……”她抖著聲音說,“她怎麽會做這種事!”


    “她送來的花有問題。你現在再去垃圾堆看看,花瓣肯定全都氣化了。”


    “……”


    “也許她本身對我沒想法,應該是有人指使。”宗恪不再解釋,他疲倦得幾乎站不穩,隻好扶著牆,跌跌撞撞往臥室走,“別來打攪我,我要休息。”


    “好……好的!”


    “還有,等會兒有人來收拾這裏,你迴房間就行了。”宗恪啞聲說完,關上了臥室的門。


    一刻鍾後,宗恆來了,他還帶著三個人。阮沅站在二樓走廊上,她驚恐的看著樓下這四名來訪者,他們全都穿著奇怪的白色衣服,阮沅見過那種衣服,在影視劇的生化實驗室裏,人們就是這樣打扮。這讓阮沅更加恐慌,難道她竟身處一個可怕的疫區麽?!


    他們不發一言,開始清理客廳和書房,後來,其中兩個逐漸清理到樓上,阮沅沒有辦法,隻得進了自己的房間。


    六點半的時候,清理工作完畢,四個人拿著大包換下的東西離開屋子,阮沅獨自在屋裏,她緊張了半晌,終於記起了宗恪的話。


    她抓起手機,開始撥打周芮的手機號碼,手機通著,但是沒人接聽。


    從那之後,阮沅再也沒能見到周芮。


    第二十三章


    宗恪在家裏,足足休養了三天,才算緩過勁來。


    期間,都是阮沅給他準備飲食和清水,宗恪不能吃複雜的食物,隻能喝牛奶,牛奶是解毒的。阮沅緊張過度,請了假沒去上班,每天還拚命洗澡洗頭,又把每一件廚具全都用沸水煮。宗恪看著她折騰,也不寬慰她。他想,可能當時自己中毒、渾身黑黢黢的樣子,嚇著阮沅了。


    不過,既然下毒者是她引進屋子來的,宗恪覺得,這傢夥也該受點懲罰。


    直到第四天,宗恪終於出言止住了阮沅的忙碌,他說,已經不要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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