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樵夫聞聽起身迴頭一看,先是一驚,估計是感到太意外了,轉眼間又喜上眉梢,說道:“哎呀,太好了,走走走,我帶你去,那家人正急瘋了呢。”


    老樵夫說完扛起鋤頭就往村裏趕,要不是年紀大,腿腳不方便,恐怕就要跑起來了。


    李婧婧邊跟著老樵夫邊左右打量著村子。


    這龍宕村比麂角窩村大不少,至少五十戶人家,依山而建,房子也較整齊,基本上是前後兩排,村前有一大片水田,雖然長了稻苗,這個時候的稻子還未成熟應該是所謂的端方稻了,這種稻子成熟期長,要到霜期才收割,但產量高,所以那個時候的農民喜歡種這種稻子。可這村前田地裏的雜草比稻苗長得旺,李婧婧心裏明白,這並非村民懶惰,實在是不敢隨便出門,年輕壯小夥怕被山賊強拉山上入夥,年輕姑娘媳婦怕被搶到山上受辱。


    稻田的前麵離村子大概四十米的樣子就是官道了,按理說這龍宕村並不偏僻,可這幫山賊咋就這麽猖獗呢,足見這幫山賊武功不弱,連官府也不敢輕易惹。


    李婧婧背著那姑娘隨著老樵夫來到村中第二排的一戶人家,這戶人家也是大門緊閉,裏麵淒淒慘慘地傳出老婦的哀號聲。


    老樵夫上前邊叩門邊叫道:“老嫂子,老嫂子,別難過了,快開門,你看誰迴來了。”


    哀嚎停下來了,門吱呀呀地打開了一條門縫,一個頭發淩亂,麵露淚痕的四十多歲的女人探出頭來,見是老樵夫,悲切地問道:“他大爺,有啥子事哦?”


    老樵夫指著李婧婧說:“你看這背上背的是誰?”


    李婧婧向前走了兩步,側過身子讓老婦看背上的姑娘。


    “哎喲,老天開眼了,小霞啊,你可迴來了,為娘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李婧婧也不多說,趕緊往屋裏走,老婦將李婧婧讓至裏屋,李婧婧小心地將姑娘放到床上。


    老婦湊過身子見女兒人事不省,又哭了起來:“小霞啊,你這是咋地了,你要是死了,為娘也不活了,嗚嗚嗚。”


    李婧婧趕緊勸說道:“大娘,別哭了,你女兒是餓暈了,趕緊找點吃的。”


    老婦一聽,也不哭了,跑到灶台一陣忙活,端來了一碗稀得見底的米粥。


    看這光景,這戶人家窮得幾乎米缸見底了,不過正好適合這姑娘。


    李婧婧坐到床頭扶起姑娘,讓姑娘靠著自己半躺著,李婧婧用手擼了擼姑娘麵前的亂發,老婦顫巍著手就著姑娘的嘴喂了兩口粥,隻見這姑娘喉嚨咕嚕了兩下,幾匙粥下了肚,姑娘微微睜開了雙眼。


    “小霞,可把娘急死了。”老婦喜極而泣。


    “娘,我這是在哪,我還活著麽?”一行眼淚奪眶而出。


    “小霞,活著,活著呢,來,再吃兩口。”老婦又喂了小半碗米粥。


    小霞搖了搖頭,微閉著眼睛,李婧婧將小霞重新放下躺著讓她好好休息。


    老婦坐在床頭看著,她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怎啥得女兒離開自己的視線。


    李婧婧和老樵夫退出屋外。


    老樵夫深深打了一個揖,說道:“我老頭子代這戶人家感謝姑娘大恩大德。”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練武之人本分,老人家行如此大禮,李婧婧如何承受得了。


    李婧婧跳閃一旁,趕緊還禮道:“老伯,千萬別,舉手之勞,不值一提。”


    老樵夫說道:“敢問山賊……”


    老樵夫想問山賊除了沒,可又不好問出口。


    李婧婧多聰明,心知老樵夫想問什麽,擔心什麽,說道:“老伯你放心,山賊不除我是不會走的,不過,必定山賊人數眾多,我一人恐怕應付不過來,敢問村上的小夥子都去哪了,我咋一個也沒見著?”


    “唉,姑娘有所不知,這幫山賊太可惡了,見年輕女人就搶,見小夥子要麽往死裏打,要麽強拉山上當山賊。我們村後山上有一山洞,這山洞隻有我們村的人知道,外人不知道也找不到。白天年輕的姑娘小夥子都到山洞裏躲起來了,隻有夜裏才悄悄迴家吃點東西,小夥子都不敢幹活,你看我們村前的田地都荒了,這樣下去,我們沒法活了,唉!”


    老樵夫邊說邊長歎短歎著,愁眉緊鎖。


    “老伯,把他們都叫下來吧,我來教他們對付山賊。”李婧婧說道。


    “這個,這……”老樵夫有點擔心。


    “老伯不用怕,我自有辦法。”李婧婧安慰道。


    老樵夫說道:“日頭快要落山了,晚上他們也就迴村了,到時候我把他們叫到村祠堂裏,你跟他們說說。姑娘,到我家坐坐吧,我家就在這村頭邊上。”


    李婧婧也沒地方去,跟著老樵夫來到村頭的屋裏。


    李婧婧一看,三進的土木屋子,中間是堂屋,兩側是住房,後頭是廚房,茅房就在豬舍裏,這房屋的布局和李婧婧小時候在農村生活的房子差不多,當然李婧婧小時候住的那房子主要是青磚砌成的牆,這比千年前主要是土磚強了很多。老樵夫家的光景也沒好到哪裏去,屋裏除了農具外,就隻有一張老舊的八仙桌,四條長凳,幾把小竹木凳子。


    老樵夫將在廚房裏忙活的妻子叫出來交代了幾句,老嫂子又迴到了後廚。


    老樵夫和李婧婧分別拿個小凳子坐了下來,二人這才互相介紹了一下自己。


    原來這個龍宕村村民都是同宗同祖的何姓人家,一直以來和睦相處,互相幫襯,日子雖然過得清貧,可也相安無事,大家都過著寧靜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歸。


    何老伯也就是老樵夫有兩個兒子,均在山洞裏躲著,大兒子已經二十好幾了,小兒子也快二十了,大兒子去年已經定了一門親家,原打算今年娶過門來,可沒想到被這幫山賊給攪得親也不敢結了,女方父母幾次帶話要退婚另嫁他村,急得那大兒子都要瘋了。


    “唉,造孽啊。”老人家不住地歎息。


    兩人說著話,大娘端來了晚飯,看那大娘一臉的無奈和歉意,李婧婧一看,一人一碗糠菜粥,另外煮了一碗豆豉辣椒,大概大娘覺得太拿不出手,但巧婦難做無米之炊,實在沒辦法。


    李婧婧忙說道:“挺好挺好,這豆豉辣椒太香了,謝謝大娘。”


    大概夜深時分,李婧婧正覺得有些困的時候,突然大門吱呀呀地從外推開了,接著閃進來兩年輕壯漢,這兩壯漢生得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有把力氣,可仔細一看,這二人無精打采的,全身蔫不拉幾的沒有一點生氣。二人一見屋內有一麵生的大姑娘,頓時手不知往哪放了好。


    “還不趕緊見過女俠。”何老伯拉過兩個兒子行了禮,然後讓他倆去廚房吃飯,這兩小子已餓得不行了,聞聽趕緊往廚房溜。


    李婧婧問何老伯:“你們村這樣的小夥子有多少?”


    “哎呀,具體沒數過,估計不下七十人吧。”何老伯默了一下說。


    “這樣吧,等你兩個兒子吃好了,將每家每戶的壯小夥叫到祠堂裏,我教他們接下來怎麽做。”李婧婧說道。


    話不累贅,何老伯兩兒子吃好後就去叫人去了,李婧婧和何老伯直接去祠堂等。


    不大一會兒,祠堂裏已經擠滿了年輕人,大家聽說有一大姑娘要教大家怎麽打山賊,又興奮又好奇,站在祠堂裏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


    何老伯見來得差不多了,高聲說道:“孩兒們,莫說了,聽我說。”


    可何老伯必定人老力衰,再大的聲音也敵不過年輕人的興奮。


    李婧婧見此,暗運內力,低聲喝道:“安靜。”


    聲音同樣沒高過在場的嘈雜聲,但每個人又聽得真真切切,這是通過內力隔空傳音絕技,隻有內力極高之人才有此能力。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李婧婧說道:“村民們,山賊已經欺壓到你們頭頂上來了,奪你們的性命,搶你們的妻女,你們還有活路麽?難道你們要永遠躲在山洞裏做縮頭烏龜麽?”


    “他們武藝高強,我們又敵不過他們,不躲著我們能怎麽辦?”小夥們無奈地說著。


    “隻要你們願意,我可以教你們,保準能打贏山賊。”李婧婧說道。


    “真的麽?”


    “不會吧,這麽個年輕姑娘能有什麽本事?”


    “聽說她一人獨闖賊窩將小霞救迴來了,本事不小呢。”


    小夥子們議論紛紛,有相信的,有懷疑的,有猶豫不決的。


    李婧婧繼續說道:“一位偉人說了,人定勝天,隻要你們聽我的,就一定能行。”


    李婧婧想都沒想,順口就說出了現代人人都知道的話,等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李婧婧心中暗自發笑,還好忍住了沒笑出聲來。


    “這偉人是誰啊,他怎麽知道我們能行?”有人問道。


    “哦,他可厲害了,和孔子一樣厲害。”李婧婧沒辦法解釋,靈機一動打了這個比喻,還真是既好懂又恰當。


    雖然在場的村民因為窮沒讀過多少書,但孔夫子大家還是知道的。


    在場的小夥子點點頭,似乎有點相信李婧婧的話了。


    李婧婧繼續說道:“我看你們村山後有很多毛竹,明天你們每人砍一根竹子到祠堂門前的空地集合,我再教你們怎麽做,現在都迴去休息,明天早點起來,不準睡懶覺。”


    話說李婧婧要小夥子們砍竹子幹嘛,她這是故弄玄虛還是胸有成竹,下文自有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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