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音將汐風捆成個粽子,鎖在嘉林寢殿,以防他偷聽,自己出去找汐迴議事!


    她問汐迴,“如何?東海龍王真不肯要她?”


    汐迴俊美的臉上,表情十分難看,搖搖頭,道:“東海龍王自然不挑,是齊斯玉!他在沿途劫下我們送親的隊伍,質問了嘉林。”


    荀音緊鎖眉頭,問:“質問嘉林?他必然以為蓋頭底下是我。那斯玉仙上,他說了什麽?”


    汐迴道:“齊斯玉問,你願不願意隨他迴仙山,或者,去別的地方也好,隻要你不想嫁,他可以幫你。”


    “阿音,他大有將我打退,劫走你的意思。可是,嘉林被我施了禁言術,她當然沒法表態!齊斯玉,也就不能動手!”


    汐迴邊說,邊高度關注著荀音的反應。


    荀音聞言,笑道:“他幫我,三山和四海恐怕會打起來,何苦呢?”


    荀音一向以為,齊斯玉當初與她那場荒誕的婚姻,僅僅是遵從天尊旨意。


    他後來不因悔婚之事記恨荀音,反而還一度幫她和她母親,也恰恰證明,他不是很在意那場婚典。


    他一向是個古道熱腸的神仙,是荀音見過最好的人。


    汐迴瞧見她的態度,他瞬間便眉開眼笑,好像一顆心終於放下。


    他輕輕將她攬進自己的胸膛,道:“阿音,斯玉仙上的手伸不到龍族,你看,他昨日與今日都根本是愛莫能助。整個世上,唯有大哥才能幫你,隻有我一門心思為你考慮!”


    荀音自小就被汐迴抱著,已經習以為常。


    對於她來說,汐迴才更像她的父親,也是她的守護神,是她在龍宮的一碗熱湯、一床棉被。


    她雖然想與汐迴爭王位,卻也像期待荀淩月和齊斯玉善始善終一樣的,真心盼著她的大哥能好好的。


    荀音在汐迴懷裏點了點頭,汐迴在她頭頂親了一下,摸著她柔軟而瑩潤的發絲。


    汐迴道:“阿音,你要永遠相信大哥,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嫁人。”


    荀音的語句頗甜膩,撒嬌般道:“嗯,阿音知道啦,若沒有大哥,今日我便又被趕出南海,又一次要嫁給老頭子了。”


    汐迴點點頭,他溫柔眉眼中皆是對她的寵愛,幾乎要把荀音看進他心裏去,任誰也不能剝奪。


    他看著荀音小巧而曼妙的唇,輕聲道:“你知道就好,阿音,你生成這副模樣,又有真龍法相,這也有一個壞處,就是他們隻會貪圖你的美色和高貴,你永遠得不到別人真心的愛。”


    荀音點點頭,她不想與她大哥解釋,她何時需要真心的愛呢?


    從來都隻有無上權位是她心中所願,任何人,都不得撼動!


    *


    那日的齊斯玉,他一路目送新娘,直到她沒入東海,海麵歸於徹底的平靜。


    他看著那壯闊而安寧的海水,良久也想不透徹,他要在這裏看些什麽。


    齊斯玉,你不過是頑石一塊,生來就為鎮守海底魔域,這方玉鎮在九州便是一片澄明。


    何以會做些無端的事?


    荀音或許嫁給東海龍王,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憑她的天賦與本事,想必不日便能爬到東海龍後尊位上。


    三山在東海盡頭的歸墟,齊斯玉自東海迴三山時,路途不算遙遠。


    傾若彼時恰好自地府返迴三山,她風塵仆仆,紅披帛上還沾滿了血跡,就連那玉花釵頭都濺上不少血汙。


    她瞧見齊斯玉便道:“呦?二師兄,這是……打東海來?”


    齊斯玉淡淡一笑,“嗯!傾若,你這一身血氣,隔著老遠都聞得見!”


    傾若聞言,臉突然冷下來,審視著齊斯玉的眼睛。


    齊斯玉露出兩顆虎牙來,粲然一笑道:“怎麽這樣看我?”


    傾若眼睛瞪得更大,搖搖頭,掐指算了一會,道:“今日……是望日,還是什麽別的日子嗎?你怎麽,這麽不對勁?”


    齊斯玉竟然對她笑,竟然還笑得露出兩顆牙來!


    溫雪言恰好剛下早課,他收了劍,大搖大擺走過來,從袖袋裏掏出一把小西瓜子,邊走邊嗑。


    “喲,今兒個這麽早,都迴來了!”溫雪言說著,就想把瓜子分享給二位。


    但他倆都不領情,一個負手而立,一個滿手是血!


    齊斯玉對溫雪言道:“大師兄,你今日這身暮山紫的衣裳不錯,迴頭,也給我做一身。”


    溫雪言愣住,嘴上沾著瓜子皮,瞧了瞧自己穿了三年的暮山紫衣裳,又仔細在齊斯玉的眼裏找什麽東西。


    他確定找不到什麽該有的情緒後,也開始跟傾若一樣,掐指頭望天算著什麽。


    算來算去,溫雪言道:“今日是望日,嘶……哦。”


    “我想起來了!今日南海嘉音公主嫁東海龍王為妾,哎呀,我還沒去喝喜酒!”


    他說完,突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門子,上下打量齊斯玉,道:“師弟,你不會是去劫前未婚妻的花轎了吧?我說你怎麽不對勁!魂兒像讓誰抽了似的,還對我笑!”


    齊斯玉又笑一下,居然拿過溫雪言兩顆瓜子,磕了一顆,居然不太會吃這等小零嘴,隻好作罷。


    他道:“東海哪有花轎,你也說是前未婚妻了,我不過是去東海轉一圈。”


    傾若和溫雪言對視了一眼,雙雙撇了一下嘴,意思很明顯,齊斯玉應該是讓人搶了媳婦,不高興了。


    傾若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她眼神怨懟,嘴角卻上揚幾分,對齊斯玉嗤之以鼻還帶點幸災樂禍。


    溫雪言卻一把摟過齊斯玉的肩膀,語氣頗有些戲謔,道:“走,哥哥帶你下山轉轉。”


    傾若一攔,道:“哎,下山去哪兒轉呐?可別去什麽不該去的地方!”


    溫雪言一皺眉,“嘖,小師妹,瞧你說的,我能是那人嗎?我師弟的媳婦飛了,我還不能帶他去喝頓悶酒?”


    “別是喝花酒吧!我也去!”傾若拉著齊斯玉的袖子。


    溫雪言哄傾若道:“哎,小師妹聽話,我們男人的事,你去了怎麽好?我是多正直的人呐,你還不放心?”


    傾若身上無形鎖鏈叮當作響,抱臂站在兩人麵前,道:“我偏要一道去!二師兄心裏不舒坦,我做師妹的當然也要幫忙開解!”


    齊斯玉聽他們二人吵吵鬧鬧,帶著討好笑意的勸解了半天,“你們誤會了,我無所謂的。”


    可這兩人還是吵吵鬧鬧,不肯放他一個人靜一靜。


    他終究心裏不舒服,便忍不住吼道:“好了,我隻想迴岩舍,哪裏都不去!”


    說完,他便要徑直往蓬萊山邁步。


    溫雪言和傾若都傻了,如果說方才隻是懷疑齊斯玉不對勁,那現在就可以確定,他的確是有問題!


    三幹多年了,齊斯玉頭一次抽風!


    齊斯玉邁步上山,心裏有一股邪火無處發泄。


    可他行至屋前,岩舍門口,竟有人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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