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魔氣!”齊斯玉在黑暗中的聲音,非常黏膩又有磁性。


    “師叔,所以,有魔氣的時候應該躲在樹裏嗎?哦!那我記下來。”


    荀音聽見,他吞了一下口水,暗影裏喉結聳動。


    【齊斯玉,好感度+300】


    荀音問係統:“這可不是我冤枉他。這是耍流氓吧?這是吧?”


    【……】


    荀音問:“師叔,我聽外麵好像動物們都跑遠了,你要不……先放開我?”


    齊斯玉的唿吸短暫停滯了,隨後,慢慢鬆開按住她後腦的手。


    荀音也後傾了一下,道:“師叔,這樹洞怎麽出去?”


    齊斯玉突然大喊一聲,“等等。”


    手就又攬上去了!


    一隻大手幾乎能拿住她整顆腦袋,勁道也完全不容她拒絕。


    她的鼻子撞在齊斯玉的胸膛上,撞的一酸,“啊!”


    齊斯玉似乎在黑暗裏低下頭來,對懷裏的荀音很關切,潮熱氣流噴在她額頭上。


    他語調放緩,柔和的問:“怎麽?撞疼你了?”


    荀音覺得這話有些奇怪,又不知何處有問題。


    她緊張道:“沒有……師叔。又怎麽了嗎?”


    【齊斯玉,好感度+500】


    齊斯玉沉悶的“嗯”了一聲,不知是在措辭還是在幹什麽,總之,這一聲很低沉又動聽就是了。


    他道:“我以為它們沒走遠。”


    荀音閉了閉眼,問係統,“齊斯玉會怕一群畜生嗎?”


    【經檢索,不會!他可以原地開屏障、飛天、遁地、瞬步等。】


    “所以,他這麽多方法,最後選擇躲在一棵狹窄的,樹裏?”


    【他可能喜歡聞你的頭油味兒。】


    荀音就這樣給他抱著,良久也沒動,樹洞裏充滿著潮熱又讓人焦躁的空氣,他們誰都沒說話。


    【荀音,荀音?怎麽還不趕緊掙開?】


    荀音對係統道:“急什麽?反正我又不吃虧。”


    【……】


    過了足有五分鍾,荀音都覺得自己有些缺氧了。她聽說仙人可以內循環唿吸,也就是不用進氣,沒想到是真的。


    齊斯玉真的一點也不氣短,荀音都已經有些暈乎了。


    齊斯玉緩緩鬆開荀音,道:“好了,你運功看看。”


    荀音:“什麽運功?”


    齊斯玉道:“我方才順便給你在泥丸之中,開了一道屏障,可在經曆重大災劫時,為你抵擋一次致命傷。”


    泥丸指的便是顱腦,他方才是在給荀音加一道屏障。


    荀音理解為——安全帽。


    她開口想說一句“謝謝齊工頭”,但還是止住了。


    她問道:“為什麽加這個?師叔不是說不讓我離開仙山嗎?我往後都不離開師叔了,有您保護阿音,我還用這個嗎?”


    齊斯玉聽完,冷哼了一聲,就徑自走出了這棵樹,不搭理她了。


    荀音也有些沒趣兒,自己灰溜溜走出去找他。


    她這話就這麽假嗎?他都已經懶得拆穿她了嗎?


    齊斯玉出來後,看著地上的印記,陷入沉思。


    荀音也低頭看著那些發亮的蹄子印,正是剛才那些動物留下的。


    她問:“這些是靈獸嗎?為何足印發光?”


    齊斯玉搖搖頭,道:“這是魔氣。萬物有靈,他們被魔氣吸引,踏過了魔氣,便會沾染,有的還會淨化。譬如鹿、象,天生靈物,便會在充滿魔氣的地方踩過時,蹄子淨化沿途魔氣。”


    荀音點點頭,“那跟著蹄子印就能尋到魔氣了吧?”


    她猶豫了一下,看看天,道:“師叔,早課差不多要開始了,我先……”


    齊斯玉突然打斷她道:“要小心些,如此大張旗鼓聚萬物之靈,恐怕有古怪,你跟緊我。”


    呀,他的意思是要帶上荀音?


    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遠方海麵上,浮起一線紅黃相間的光暈,天將明了。


    荀音把那身後的足印,以禦水術抹去,又一路順著那足印往前,準備去到魔氣最強盛的地方。


    齊斯玉很詫異,跟在她身後問:“為何要擦去這些印記?”


    荀音邊走邊道:“若是有其他走獸或獵人、村民也跟來,就麻煩了。”


    【齊斯玉,好感度+300】


    荀音聽到這聲係統音,愣了一下。


    她的意思是,她並不想跟著齊斯玉去調查魔氣的事,其他東西來了會更加礙事,耽誤時間。


    而齊斯玉覺得,她這是關心別人,存了好心。


    一路上,金輝撒下深林,百鳥鳴唱,與荀音和齊斯玉一前一後牽手而行。


    可隨著陽氣上升,漸漸的,那些足印變的不明顯了,魔氣也越來越淡。


    逐漸,他們越來越難以追尋魔氣,變得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樹林裏來迴逡巡。


    荀音惦記著早些找到魔氣,盡快迴去還能趕上早課。


    她從懷裏掏出一枚符紙,對齊斯玉道:“師叔啊,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齊斯玉遲疑了片刻,隨後還是走向她。


    荀音伸手,扒開了齊斯玉層層疊疊的白衣襟。


    在齊斯玉詫異的目光裏,她迅速的將手伸進他的胸口,探到內裏細膩又冰涼的皮肉。


    齊斯玉閃身後退,問:“你幹什麽?”


    可是來不及了,荀音該摸的地方都已經摸了。


    荀音眨眨眼,手上沾著些血跡,懵懂道:“借師叔一些血啊,我想畫一道追魔咒,可是我沒帶朱砂。”


    上次在煙海閣出來時,她就瞧見齊斯玉胸口的兩道疤,不僅尚未愈合,還隨時都會滲血似的。


    結果方才在樹洞裏抱他,她又一次感受到那胸前的兩條深深溝壑。


    她往裏伸手去探,居然還真讓她揩到血了。


    平日裏齊斯玉的白衣雪白無痕,一定都是他自己施加止血咒,才能保持得住,不讓旁人瞧出來。


    他也真是夠能忍,是不是這人玉骨石心,不知道疼啊?


    齊斯玉即便是萬年不改麵色,也難掩此刻的驚異憤怒,“孽徒,你為何不用自己的指尖血?”


    她微微一笑,“有現成的嘛!用誰的都一樣。師叔放心,你的傷勢不愈,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她邊說,邊認真的趴在樹上,畫起了一道筆走龍蛇的追魔咒。


    有齊斯玉的血為引,這咒效果極好。甫一畫成,金光乍現,指向西北方一條小路,那便是魔氣所在了。


    “我真厲害,居然這樣就畫成了哎,這可是化神期的入門符咒。對吧,師叔?”


    荀音一臉“快誇我,我棒不棒”的表情,天真又得意的看著齊斯玉。


    【齊斯玉,好感度-1000】


    荀音聽見這聲係統音,先愣了一秒。怎麽迴事?


    朝陽在他側臉上,打上一層斜斜的陰影,讓他山脊般的鼻梁顯得更加挺拔。


    樹蔭擋住他一半臉,荀音盯著他霧蒙蒙的左眼看了幾秒。


    她突然一拍腦門,開始倒打一耙:“啊,師叔,上次我就想問了,我給你調的藥,連同乳酪蛋糕一起放在食盒裏,你為何不用?是嫌棄阿音的藥效果不好嗎?”


    “師叔一定有更多天材地寶吧!師叔何等厲害,這傷勢擱在這兒不治愈,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我真傻,居然瞎擔心呢!”


    她並不擔心……


    【齊斯玉,好感度-1000】


    得嘞,沒糊弄過去……


    她立刻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麵孔,眼裏含著心疼,“師叔,我錯了,弄疼你了嗎?讓我瞧瞧。”


    她說著,又去扒那衣襟,用手點在那外翻的傷口上,默念著止痛的口訣。


    【齊斯玉,好感度-1000】


    荀音突然像麵條一樣,緩緩躺在地上,癱下去了,像一個充氣人偶失去了鼓風機。


    天恰好亮了,得罪了齊斯玉,好感度低到1000以下,今天的大力丸就供不上了。


    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而是要怎麽向齊斯玉解釋,以及,他可能要用那套疏通筋脈的變態方法……


    荀音害怕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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