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天下大勢(下)


    黃飛雲的次子黃子更,留在京師擔任戶部尚書。


    誰想要錢糧,都得經過黃子更的手。


    戶部賬本上還有多少錢糧,隻有黃子更知道。


    就連柴衡的內庫,至少三成已經被黃子更以各種名義要走。


    好在柴衡手裏有六萬禁軍,還有各個世家勳貴文武重臣,黃家在京畿道還不至於太過放肆。


    但黃家的狼子野心,已經暴露無疑。


    黃家也沒有了忌諱,天下崩了,靠的是拳頭說話。


    鎮南軍除了南疆三省,又插足三省四下吞並招兵買馬,兵馬已經突破五十萬,可謂天下第一。


    鎮北軍算個屁,安逸和蘇有容這對狗男女都得靠邊站。


    柴進駕崩,柴愈繼位,黃子更對柴愈的種種行為並不以為意,新上位者燒三把火非常正常。


    至於能不能燒起來,答案是否定的。


    當黃子更得知柴衡下旨由鎮南軍去剿滅柴愈時,一股怒火不由得升騰而起。


    這賊廝鳥竟敢忘恩負義!


    要不是黃家支持,你丫的能撈個皇帝當?


    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現在好了,對恩人黃家,玩起了驅狼吞虎。


    嗬嗬,吃屎去吧!


    黃子更冷哼一聲,寫密信給老爹。


    建議老爹奪取東廣省後,以穩定中南半壁江山為重,坐看柴家三兄弟兩敗俱傷,而後圖謀中原。


    黃子更剛送出信不久,又得知柴衡召見了郭通和明遠樓,以及對二人的任命,頓時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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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哲之對柴衡的上位,有著擁戴首功。


    雖然被立為首輔,何哲之知道,柴衡並不信任他。


    也難怪,毫不猶豫地背叛了老皇,新皇能信任,那才見鬼。


    何哲之自嘲,並不後悔,隻是擔憂天下局勢,擔憂黃飛雲一家做大。


    好在,何哲之有把握說服虎一臣,利用太上皇的心病,讓太上皇發布禪讓詔書,好讓陛下登基具有法理性。


    隻要太上皇迴到京師,那麽天下泰半還是支持陛下的。


    隻是萬萬沒想到,會等來這麽個噩耗。


    太上皇駕崩,柴愈繼任,大刀闊斧手腕了得。


    “要是早知道趙王有這般能力……”


    何哲之對趙王的做法進行分析,特別是“天下無豿”收獲的民心,完全大有可為,不免對當初選擇柴衡感到有些後悔。


    隻是為時已晚。


    當何哲之得知陛下對郭通和明遠樓的任命,頓時精神一振。


    看來,陛下還是想要有所作為的。


    這讓何哲之對柴衡又生起了信心,急奔紫禁城,要去拾遺補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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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通的處境並不好。


    作為鎮北軍二號人物,困在京師處處受製。


    安逸的所作所為,連累郭通不受官紳待見。


    這讓一心想要融入京師上層集團的郭通情何以堪。


    特別是以前瞧不起的鎮南軍,如今在麵前耀武揚威,這讓郭通感到更加憋屈。


    柴進駕崩柴愈登基,柴愈的所作所為等消息先後傳來,郭通敏銳地察覺到天下局勢將進入新篇章。


    “唉,困在京師,什麽都做不了。”


    就在郭通懊惱悔恨的時候,陛下宣召。


    郭通來到承天殿,見同僚明遠樓也在,一番陛見禮儀過後,柴衡開門見山。


    一番問答之後,柴衡當場下旨,頒發天子劍。


    “赦封郭通為曾國公,兩山總督,率軍五千,銀二百萬兩,即刻赴任。”


    “赦封明遠樓為沙國公,南湖總督,率軍五千,銀二百萬兩,即刻赴任。”


    “臣,領旨,謝恩!”


    天子如此給予重任,郭通和明遠樓感激涕零,領旨謝恩,接過天子劍。


    郭通和明遠樓出了紫禁城,立即開始召集舊部,手持天子劍,前往禁軍中挑選人馬。


    郭通和明遠樓,在鎮北軍和鎮南軍中根深蒂固,都有很強的號召力。


    鎮北軍的退役士卒被安逸帶走大半,剩下的要麽是老弱病殘,要麽已經前往北疆。


    郭通招不到人,這讓他對安逸更是心生怨恨。


    之前有舊部來信,說蘇有容在排除異己,郭通還不以為意,反而去信寬慰。


    如今看來,蘇有容在安逸的蠱惑下,已經完全變了。


    明遠樓不一樣,在鎮南軍中威望顯著,又是副帥席銘華的弟子。


    黃飛雲在鎮南軍中排除異己,很多人都不服。


    在明遠樓的號召下,被黃家排擠打壓迫害的人紛至遝來。


    明遠樓和郭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郭通的麵子十分過不去,更是憤怒無比。


    鎮北軍既然容不下我,那我就自己單幹!


    郭通握緊了拳頭,開始去信招攬舊部前來,到山南山北去開創屬於自己的基業。


    張萬成得知陛下對郭通的任命,知道陛下這是利用郭通和明遠樓來製衡黃飛雲。


    郭通是難得的帥才。


    明遠樓除了是帥才外,在鎮南軍中又有一定的威望。


    陛下這一招的確厲害。


    待郭通和明遠樓掌控了兩山和南湖,不但製衡了黃飛雲,陛下的實力劇增。


    張萬成對陛下的做法是深感佩服的。


    張萬成沒有去找郭通,因為蘇有容告訴過他,鎮北軍已經完成了大換血。


    鎮北軍和郭通已經切割,今後,有可能會兵戎相見。


    張萬成雖然不想看到這一點,但他還是支持蘇有容的做法,更支持安逸的官紳一體納糧。


    張萬成越研究,越認為安逸的做法,才是天下穩定的基石。


    老黃和於大海都沒有選擇離開。


    鎮北將軍府裏,取而代之的是買來的奴仆。


    清風莊園裏,留下的都是走不動的老弱傷殘,他們也不想動彈了。


    造紙坊和印坊,已經停下大半的業務。


    東方書局,隻剩下母店,在勉力經營著。


    成國公府!


    三個小孩,都不是蘇北望的親骨肉,親骨肉已經送到了北疆,由姑姑撫養。


    府裏的一部分人,也去了北疆。


    蘇北望現在很迷茫,看不清天下形勢了,更看不清妹妹和安逸的做法了。


    即使蘇北望再聰慧,也脫節了十幾年。


    困在府中坐井觀天,蘇北望看不到也理解不了北疆的變化,以及安逸的做法,也情有可原。


    長公主府!


    “弟弟!”


    長公主得知最為疼愛和維護的弟弟駕崩,留下了兩行老淚。


    身心遭受巨大打擊,倒下了。


    “娘!”


    趙淩峰趕迴府中,跪在塌前,握住老娘顫抖無力冰涼的手。


    “峰兒,你舅舅落到這般地步,大周江山落到這般地步,娘是有罪的。”


    長公主想明白了,當初要不是她完成對太子哥哥的致命一擊,以太子哥哥的寬厚待人,大周天下絕不會這般。


    柴進當個太平王爺,也未嚐不是好事。


    如果當初不聽母後的話,不去搞太子哥哥,那麽長公主也不必長袖善舞,可以天真活潑地和所愛的男人廝守終生。


    長公主不免流下悔恨的老淚。


    “娘,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趙淩峰寬慰著老娘。


    長公主顫巍巍地道:“峰兒,娘百年後,將娘安葬在廢太子的墓旁,娘要向太子哥哥賠罪,以前太子哥哥,待娘,真的很好。”


    長公主最愧疚的人,就是當年的廢太子。


    天天找小鮮肉,未嚐不是在麻痹自己。


    “太子哥哥,你等等我!”


    “太子哥哥,我想出宮去玩。”


    “太子哥哥,我打碎了父皇的琉璃盞!”


    長公主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幅幅兒時的畫麵。


    一個粉嫩玉雕的小女孩兒,整天跟在一個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少年身後。


    兩日後,長公主薨!


    趙淩峰跪請陛下,將老娘葬在廢太子之側,柴衡允之。


    趙淩峰心灰意冷,跪請為老娘守孝三年,柴衡允之。


    趙淩峰之前對個小小的叛賊都屢戰屢敗,柴衡是十分看不起的。


    趙淩峰要為長公主守孝,柴衡巴不得,如此一來,金吾衛就將徹底掌握在柴衡的手裏。


    “啟奏陛下,秦王出兵潼關!”


    柴源打出擁戴柴愈的旗號,出兵潼關向京畿進軍,引發轟動。


    柴衡派兵迎戰。


    兄弟闔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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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秋,北疆三省也進入到了收獲季節。


    今年北疆三省風調雨順,豐收已成定局。


    今年開墾了大量的土地,所產出的糧食,足以滿足北疆三省現有人口食用三年。


    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喜笑顏開。


    跟中原大地的水深火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有容下了糧食禁運令,以及禁酒令。


    “從現在起,北疆三省的糧食,沒有總督府授權,隻能進不能出,違令者一經發現,糧食充公,罰款等量十倍糧食。”


    “從現在起,北疆三省不得釀酒,一經發現,處以等量十倍糧食罰款。”


    今後,北疆三省肯定要承載著大量人口流入的壓力,加上天下戰亂必將更加動蕩,糧食就是重中之重。


    中原混亂,糧價必然暴漲,商賈們就會將北疆的糧食運出。


    釀酒,是最耗費糧食的。


    禁運和禁酒,就成為必然。


    隻要糧食不出北疆三省,不用做釀酒,糧食可以在三省內自由買賣。


    秋收後就將進入漫長寒冷的冬季,和胡人跟羌人的貿易量劇增。


    羊毛衫和皮衣皮褲又成為緊俏商品。


    出乎預料的是辣椒醬,成為遊牧民族的新寵。


    北域冬季漫長,天氣比較寒冷,吃辣椒身體發熱,使得今年的辣椒醬進入胡人,就風靡開來。


    牛羊肉抹上辣椒醬,一口下去,辣味在口腔內炸裂開來,這滋味,就一個字‘夠爽’


    原本以為,中原混亂,今年遼地省大量種植的辣椒將要滯銷。


    沒想到,在北域胡人處打開了銷路,供不應求。


    除了辣椒醬,蜂窩煤也暢銷北域。


    蜂窩煤取暖太方便了,比燒牛糞的效率還要高。


    不止是糧食增長,辣椒和蜂窩煤暢銷,總體而言,北疆三省在今年都處於飛速發展中。


    蘇有容和柳如煙越是統計,越是喜笑顏開。


    安逸送來豿人將兵分三路進攻大周沿海的消息。


    接著又傳來柴進駕崩、柴愈登基的消息。


    蘇有容、鄒正鋒和柳如煙等高層,知道天下將要進入新格局。


    “北疆三省,全力搶收,全力囤貨,全力備戰!”


    蘇有容一聲令下,北疆三省進入了新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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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南軍遊擊將軍邱原率軍進攻九支城,為黃振中報仇。


    依舊敗在江陽兵馬使丁卯和九支城守將魏常的手裏,邱原隻帶著千餘殘部逃出劍南。


    劍南總督劉阿鬥本想趁勢出兵攻打貴雲省。


    奈何占據西海的大明王出兵南下,進攻劍南北麵。


    劍南省北部數州早已經被明教徒滲透,大明王的明軍一到,劍南北部就丟了三個州府。


    劉阿鬥大驚失色,急令丁卯固守江陽,親率大軍出成都城,北上迎戰明軍。


    劉阿鬥率領劍南軍剛要收複失陷的三個州府,明軍卻洗劫了三個州府的錢糧,帶走了所有的青壯和信徒,退出了劍南。


    劉阿鬥對於大明王的撤退摸不著頭腦。


    大明王肯定不是自願退兵的,因為鎮西軍兵分兩路來攻打西海,不得不迴軍抵擋。


    童凱先是得知柴進駕崩柴愈登基,之後又得知柴源起兵攻打柴衡,不由得大喜過望,增兵去攻打西海。


    童凱這是想要快速滅了明教,再趁著柴源和柴衡大戰之時,從西海和西涼兩路夾擊全取西陝省。


    而後再攻占西京畿。


    到時,就可以在長安未央宮稱帝了。


    童凱全力攻打西海,從而忽視了西涼和秦王軍。


    童凱萬萬沒料到,柴源攻打柴衡隻是明修棧道暗度寶雞,真正的目標是他的西涼省。


    羽林衛大將軍林中衝,早已經化整為零瞞天過海,一舉突襲威武城得手。


    威武城是河西走廊的門戶,威武失手,若是不能奪迴,鎮西軍則被困死在河西和西域。


    童凱大驚失色,急忙從西海退軍,組織兵力要去奪迴威武城。


    柴源得知林中衝成功奪取威武城,哈哈大笑地下令撤軍,留下部將駐守潼關,率軍退迴長安。


    柴源任命林中衝為涼西總督。


    柴源取得整個關中大地,接下來,以鞏固地盤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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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飛雲攻打東廣省勢如破竹,結果中了東廣總督洪成濤的誘敵深入,大敗。


    洪成濤趁勢追擊,一路追殺攻占了西廣省的潯州城,這才放過了黃飛雲。


    黃飛雲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丟失了西廣省的東南領土。


    正所謂禍不單行,黃飛雲剛收到攻打劍南失敗,又收到郭通和明遠樓率軍南下擔任兩山和南湖總督的消息。


    一時氣血攻心,一口老血噴出。


    至此!


    黃飛雲隻能鞏固地盤,試圖奪迴被洪成濤占據的西廣省地盤,又要警惕劉阿鬥來攻,還要跟明遠樓和郭通爭奪兩山和南湖控製權,根本無暇他顧。


    劍南總督劉阿鬥接受柴愈赦封,成為成都王,整頓兵馬伺機去打貴雲省。


    大明王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北上河西,還是南下劍閣,或者西攻西涼。


    童凱提兵,攻打威武城。


    柴源坐鎮長安,一邊安撫治下民眾,一邊支援林中衝守住威武城。


    順便再挖一座前朝帝陵,充當府庫花費。


    柴衡在永安,坐看天下變亂。


    柴愈號召天下抵抗豿人。


    豿人兵分三路,於十一月中旬,開始攻打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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