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決策機構和曹總的鄴城有些不同,王厚反倒是有些類似於明成祖朱棣的小官管大官政策了!從他王氏族學還有蓬萊學院畢業的一百多畢業生分成五組,二十人一組,分管青州的軍事支出,糧穀出入,戶籍的起落,商業進行以及司法判決。

    很有委員會製度的感覺,一百石以下,或者二十人小隊的調度這些鎮北將軍幕僚自己就有權利處理了,一百到一千石以上的事宜,百人隊的剿匪討伐則需要幕僚組二十人進行討論投票,一千石以上,四百人團級的軍事調動才需要王厚這個大當家的出麵。

    有他們,基本上規律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青州事宜。

    不過這幾天委員會也是很上火啊!每天一來上班,第一句話相互打招唿就是。

    州牧又沒來啊!

    以往王厚也翹班,可像今個這個連續六七天沒來上班的確是太少見了!

    “豈有此理!不以身做責,耽於享樂!豈是為人主公之道!本官要去勸諫主公去!”

    要是平常,沒來也沒招,大家夥隻能把事情積攢起來,等著王厚抽出時間一塊兒來處理,可今個,偏偏才從青州來不久的愣頭青就炸了毛,猛地一拍桌子,憤怒的就轉身出了門。

    目送著他的背影,一群幕僚都是情不自禁麵麵相覷著,好一會,一個跟了王厚好幾年的老曹官這才無奈的搖了搖頭。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

    另一頭,王厚在享樂嗎?非但不是,他待的地方還有點陰森有點苦。

    細毛羊整個遼東地區隻有不到一百頭,這讓王厚心急火燎的幹個毛線生意計劃不得不先擱淺下來,一百頭羊毛薅光了,才能造出幾百斤毛線來!隻不過這貨用經濟控製遊牧民族的賊心依舊是賊心不死,每天一大早,就在錦州府城後頭折騰了起來。

    說陰森可一點兒不假,整個院子裏,全都是皚皚白骨,院子中間兩口大石磨,幾個州牧門下的下人用斧頭把這些牛羊頭骨,脊椎,肋骨大腿什麽的砸碎,然後投到磨眼裏,兩頭犍牛拉著磨,咯吱咯吱的聲音中,把這些骨頭磨成了粉末子。

    另一頭,格外熾熱的氣息從屋子裏撲麵而來,說是屋子也不對,因為屋子都被扒了,被王厚下令改成窯,用黏土厚厚的糊了一層,像個白蟻窩那樣,窯洞內,幾個工人滿頭大汗的一點點撥弄著爐火看著火候,外頭,王厚自己也在那兒滿頭大汗跟著賣著單兒。

    後世外國佬叫中國的刺耳是拆哪兒,拆哪兒在外語裏最初就是瓷器的意思,隻不過漢代,中國瓷如今是遠沒有宋明清時候瓷器那麽絢爛多彩,王厚用過最好的瓷器,也不過是帶著青的白瓷,而且如今陶和瓷的區分,似乎也並不是那麽大。

    瓷器上王厚自己懂得也不是太多,他光知道,燒陶普通黏土就行,燒瓷需要的是更高一級的高嶺土,因為景德鎮高嶺而得名,然後上等陶瓷陶瓷需要燒製兩次,分兩次上釉,釉中貼畫什麽的,剩下,他就嘛玩意不知道了!

    還好,他是領導,是大老板,兜裏有的是銀子,財大氣粗,他隻需要出主意,剩下的自由手下員工一次接著一次去實踐。

    外麵,足足二十幾號在別的窯都能當大師傅的工匠在那兒滿頭大汗的踩著轉輪給王厚製作著陶器模具,十幾口窯前,全青州最上等的燒瓷匠人則是一絲不苟的小心翼翼的拆著窯口。

    這既是王厚的心血來潮,又不是他心血來潮,因為實驗這個瓷器工坊,還是圍繞著之前用經濟控製遊牧民族的大戰略而來的!積極的為鮮卑人,烏桓人找著飯碗!

    毛線道路在李虎自告奮勇出師西羌迴來之前是走不通,所以他又把視線盯在瓷器上。

    按說,瓷器是華夏之精粹,是農耕民族幾百年才實踐下來藝術的美,而且這玩意晶瑩如玉,卻天生嬌氣清脆的,一磕就破,和草原上養馬放羊,顛簸衝撞成常態的遊牧人有毛線的關係?

    一般瓷器沒有,可現在王厚試驗的這種瓷器就有!這特殊的瓷器是整個西方唯一研製出來的一種瓷器。

    骨瓷!

    骨瓷,顧名思義,用骨粉作為原料加入坯體中,燒製出來的瓷器,草原上牛羊成群,每年死的不少,肉不是吃了就是臭了,所累積的骨頭也剩餘不少,一但要是把骨瓷這個科技樹解鎖出來,草原上本來沒啥用的骨頭就能變成珍貴原料,需求量也得大起來。

    為了給草原人這些缺乏謀生技巧的麻瓜找些出口特產,王厚也算是拚了。

    看著窯口師傅一點點的扒著口,王厚心情就跟當初剛當上倉曹一樣緊張,可別再燒毀了,雖然瓷器,偉大的藝術品幾百年上千年發展到巔峰不知道遇到過多少次失敗才曆練出來了,他這才玩瓷幾天,可王厚就是個急脾氣,看著一爐爐不是燒大了骨粉燒得都漆黑,就是火候不到,一點兒瓷器的優美玉感都燒不出來,他那心啊,哇涼哇涼的。

    別說,自己忽悠出來的,自己也信了,看著黏土封窯口的磚頭一塊接著一塊被拆掉,王厚也在那兒心頭直嘀咕著太一大神保佑,這次可千萬別再燒炸了!

    心跳中,窯口的磚頭一塊塊全都被拔了開,緊接著那燒窯大師傅迫不及待的就把腦袋瓜子探了進去,然而僅僅一眼,他就呆滯住了,緊接著,滿臉的驚愕不可置信的把頭偏了迴來,傻愣愣的的看著王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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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又燒毀了?”

    看著這家夥這幅表情,王厚心頭就涼了半截滿是驚愕,無比鬱悶的問道,可更令他氣不打一處來的是,這家夥真跟欠揍那樣,又呆滯了半天,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挺大個老爺們,哭的跟個娘們那樣。

    “太一神保佑啊!小的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等燒得跟玉一樣晶瑩剔透的瓷啊!這真是瓷嗎?太好看了!”

    王厚真是差不點沒氣死,也甭管這貨是不是工匠大師傅了,照著他屁股一腳卷開,也不顧那股子煙灰,自己把腦袋瓜子探了進去。

    這次燒得東西不少,有湯盆有飯碗有花瓶有盤子的,也不是全部燒製成功,也有好幾件燒炸了的,不過,二十幾件五件中,十來件都是完好的,而且那釉麵,真是和後世超市裏見過的骨瓷一樣,光潔如玉,極其富有顏色質感,樂得王厚後槽牙差不點沒露出來,親自把身子鑽了進去,抱著個沉甸甸的花鳥大花瓶,他又是跟抱著個大胖兒子那樣樂顛顛的鑽了出來。

    眼看著一人似乎還挺眼熟的,拖著個大袖子急急匆匆走過來,王厚炫耀的把手頭白玉骨瓷罐伸手遞給了他。

    “那個誰誰誰!快看,新出爐的上等白釉啊!”

    那人也順手接在了懷裏,隻不過看了兩眼,抬了起來,吧唧一聲往地上一砸,隻聽一聲脆響,上等的白骨瓷花鳥瓶無比清脆中,碎裂成了千萬片。

    一瞬間,看得王厚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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