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啊啊!”

    滾滾黑煙自西邊洶湧直冒,還有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哪怕十幾裏外的堡子都清晰可聞,站在牆頭,王厚臉上亦是禁不住的直抽著。

    以前上網,看著那些那百姓當軍糧,隨軍攜帶大磨盤,稱唿人為兩腳羊的朱桀黃巢之流,每每他也是無法理解,這些人為何能殘暴達到泯滅人性的程度。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成了這個軍閥,雖然不像是之前這幾位魔王級別的主兒以百姓當做軍糧,可如今,他也是學劉皇叔那樣,以百姓當做肉盾!早在昨日,鮮卑來襲的消息他就已經知道,可一沒有下令百姓撤散,二沒有在邊境堡壘布置防禦,任由這些邊堡百姓,自己麾下的領民被鮮卑人殺戮,他這也不照樣是視人命如草芥?

    “州牧莫忘了馬邑之謀!孫子雲:義不理財,慈不掌兵!小不忍則亂大謀!”

    眼看著王厚的臉色隨著一陣陣瀕死的慘叫聲而抽動著,侍立在他身邊,李孚是凝重的抱拳拜著,聽的王厚嘴角又是劇烈的抽蓄幾下,說的輕鬆,可這真是一條條人命啊!劍砍斷手腳,斧頭劈斷脊柱,鮮血淋漓的場麵,是個人都不會輕易無動於衷吧!

    可正如李孚說說的那樣,馬邑之謀!大漢帝國與匈奴人轟轟烈烈的大戰第一箭,敗不是敗在了那個沒有氣節的雁門屯長身上,而是沿途的漢民百姓疏散的太幹淨,讓匈奴的軍臣單於看出破腚起了疑心。

    今個這一戰太重要了,關係到王厚的軍事集團在遼東到底能不能站住腳跟!他可沒有漢武帝整個大漢帝國雄厚的財力軍力作為支撐,也沒有幾十年時間一趟趟的出擊殺胡,和鮮卑人打拉鋸戰,所以這一戰,必須將東部鮮卑的主力滅於此,最差也得打殘他們!所以盡管臉色愈發的難看,可王厚還是一言不發!

    而此時,另一頭三十裏堡已經被攻破,街道上被殺成了屍山血海,橫七豎八的屍骸倒伏在街道各處,簡陋的寨子牆被推翻在地,一處處房子,茅草搭建的房蓋上又一次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衝天。

    殘存的百姓鎮民哭喊著踩踏在泥濘的田地裏,向東逃竄著,而拎著鮮血淋漓的刀子鮮卑人則是獰笑著一顆顆的割著人頭。

    “單於,您看,我就說這些漢人都是兩隻腳的羊而已!就等著單於的刀劍來屠宰就行!”

    還親自下場了,拎著個漢子血淋淋的人頭,昂著腦袋瓜子甩著滿頭的碎發辮子,禿發那木倫有事大大咧咧的在莫護跋的軍前,抱拳拜請著。

    目光所及,烈焰中已經化為一片廢墟的三十裏堡,邊沿的北山堡,南大河鎮鎮民看著鮮卑人的兇殘,也是膽寒的拋家舍業,哭喊著向迴逃竄著,又是足足猶豫了幾秒鍾,曆史的車輪再次重重加了一把速度,這位東部鮮卑的梟雄終於是重重點了點頭。

    “各部進軍,打下漢人的錦州城,城內兵器糧草,子女奴隸,任由大家來瓜分!”

    “大鮮卑!”

    亢奮的聲響裏,瞳孔滿滿都是貪婪的目光,數以萬計的鮮卑騎兵終於是洶湧猶如洪流那樣,一個個輪著馬鞭子飛馳向了漢人的水田莊園。

    不過,在水田麵前,這洪流就跟遇到了西口瓶那樣,飛快的凝滯了。

    王厚留的官道不窄了,連接著各個堡子的主幹道可都是按照秦直道的標準,雖然沒來得及用水泥碎石頭給鋪上,有個十米來寬,被人踩車軋的,結實的很,可實在架不住鮮卑人太多啊!

    打頭陣的是那天去十五裏堡大超市自助購物不給錢的敦克禮,有過一次白拿的精力,那些各部鮮卑的貴族騎兵跟上了癮那樣,迫不及待的打馬往前衝,聽著他們迴去形容,其餘各部的鮮卑人也跟螞蟥見了血那樣,大唿小叫爭先恐後的擁擠著,生去玩了搶不到漢人的糧食和財富。

    可就和後世城市主幹道那樣,下班點誰都想快點迴家做飯歇著,你也超車我也往前擠,越是這樣,道路反倒是越被騎群擠壓的密密麻麻的,邊沿甚至有擠不上的鮮卑人連人帶馬掉進了水深到腳脖的水田裏,大腳丫子噗呲一下陷進了鬆軟的泥土中,馬蹄子陷得更深,可眼看著前頭同部族的弟兄們越擠越多,心焦之下,這些部族強盜幹脆扔了馬,拎著刀子直接撲騰在水田裏向東跑去。

    喧囂的一幕,看得白鹿圖騰下的慕容莫護跋眉頭直鎖著。

    鮮卑人缺乏正規的軍事組織調度的缺點在這兒是顯露了個一幹二淨。

    不過這一次,氣勢洶洶的草原強盜們可沒有上次逛大超市一般輕鬆寫意了,眼看著記憶中的十五裏堡近在眼前,而且和上次一樣,又是一個團四百人的步兵堵在道口,理所當然的,王奔是不會再讓了。

    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和這群該死的強盜拚一拚誰才是真的純爺們!盡管隻有自己這一個團,孤零零的防禦著主幹道,可看著麵前好像喪屍劇裏那樣人山人海的鮮卑騎兵,王奔那雙眼睛中依舊是隻有殺氣,毫無畏懼。

    “弟兄們!我團為整個大軍最先鋒!讓這些胡狗們看看什麽才叫大漢的男人!幹了他們!”

    訓練的猶如機器那樣,前排的重步兵蹲下,後排的弩手三排弩箭疊在了一起,鋪天蓋地的鮮卑騎兵麵前甚至連瞄準都不用瞄準了,隻管昂起弩頭扣動扳機就行,五十米距離,忽然間唿啦啦的一片弩箭劃著空氣刺耳的就奔射在了麵前,尚且在你追我趕等著去撈東西的草原強盜們當即猶如被兜頭一盆洗腳水潑在了臉上拿下,噗嗤啪嚓的銳器入體聲中,一大片騎兵慘叫著翻倒下馬。

    噗呲一下子,身邊那個騎兵腦門上忽然多了半支弩箭屁股,腦殼都裂了點,血滾燙的噴濺到了慕容敦克禮的臉上。

    眼看著同伴直勾勾的倒下,驚駭之後,這鮮卑蠻夷第一反應不是畏懼,而是十足的憤怒。

    就好像人被螞蟻咬了之後,絕大部分會憤怒的把螞蟻踩得稀碎那樣,猛地把那天搶奪到的環首刀拔了出來,敦克禮猶如個瘋子那樣淒厲的咆哮起來。

    “殺!宰光了這群漢羊!”

    其實都不用他叫嚷,本來就已經擁堵到密密麻麻的大道上,數不清的鮮卑騎兵已經是猛地揚起鞭子,兇惡的衝殺了上來。

    根本來不及再裝填第二波,迎著狂叫著晃著長矛輪著刀子的鮮卑人,前三排重步兵再一次猶如機器那樣轟然站起,矛屁股狠狠紮在地上,沉重的斧槍斜四十五度指著前方僅僅兩個唿吸,漢人的長戟和鮮卑人的騎矛就好像兩支箭豬豎著尖刺撞在了一起那樣,彼此將對方紮了個千瘡百孔!

    鮮血,就好像奔湧的小溪那樣,一股股流淌進了兩盤的水田裏,染紅了一大片。

    自古以來,那一片安樂的耕土田園,沒有經曆過鮮血的澆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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