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沉重的迴迴炮配重猛地落下,又一次,一大坨的河冰唿嘯著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又碎裂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冰桶,沉重的挑戰向了袁軍的腦袋。

    可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也不是吹的!就算流星那樣的冰桶此起彼伏的砸在身邊,砸在腦袋上,灰白色的冰牆染的處處鮮紅,可成群的河北弓箭手依舊咬牙切齒的向下方曹營張射著重箭。

    十萬人打三萬人,結果讓人打的偃旗息鼓,倉皇北顧!這些河北袁軍也是有榮譽有尊嚴的,這一次,就連那些世家出身的軍官將領都是臉上肌肉抽搐,卻依舊定在不斷嘩啦嘩啦塌陷的雪山上,將為兵的膽,頂著鋪天蓋地的投冰,袁軍弓箭手就是死戰不退。

    而且在塌陷了一小半的三條雪山間通道中,河北大將高覽張郃親自帶隊,數個部曲又是端著大槍,唿嘯叫嚷著向曹軍的正麵營壘殺奔過去。

    這一部分兵力不多,也就萬餘出頭,與上一次官渡大戰時候袁紹十一萬大軍一擁而上,那陣勢真是一個天一個地,然而,陣勢雖然不如,可是這萬餘精兵的威勢卻是遠超過上一次鋪天蓋地的大軍!

    真不知道戰前袁紹又鼓舞了些什麽,在兩員河北大將的率領下,這些趙國武士簡直堪稱視死如歸了,迎著曹營內同樣飛蝗般飛射出的箭雨,哪怕身邊的袍澤一個個中箭倒下,卻依舊是咆哮怒吼著向前衝去,尤其是衝到了要命的矮牆邊上時候,明知道裏麵就是刀山劍林,可是兩個人手把手的托在牆下,後麵趕上的河北袁軍依舊是眼睛都不眨的踩著袍澤的手,拎著刀翻身過牆。

    才剛翻過來的袁軍還沒等腳落地,就已經被早已經瞄了多時的曹軍噗呲一槍捅過去,瞬間身體上就開了個血窟窿,口吐鮮血頹然的臥倒在這冰冷的戰場上,緊接著是第二個,落地之後慌張的用刀子格開了兩把刺過來的長矛,第三把卻依舊惡狠狠地紮進了他肚子裏,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可在第五個袁軍湧入時候,正要舉槍穿刺的曹軍步兵卻也是不可置信的重重顫栗了下,旋即挺著槍口噴鮮血的爬伏在了地上。

    他脖子上,多出了一根顫巍巍的箭杆!

    趁著這個空隙,那個被精選出來的河北袁軍死士輪著刀子鑽進了矮牆後曹軍密集的長槍營,左唿右砍,連著砍倒了三四個曹軍。

    為了迎戰,曹軍也不得不從蛋形的冰堡壘後麵鑽出來,用腦殼頂著一大塊一大塊的河冰,忍受著驚人損失的袁軍弓箭手,終於也有了卓有成效的殺傷。

    弓箭的支援下,袁軍終於是突破了第一層的胸牆,在一二層胸牆之間,與曹軍激烈的廝殺著。

    後陣,迴迴炮陣地!也不知道哪一座迴迴炮具體聽從了曹總的命令,往袁軍那一塊砸過去,總之,揮舞著殺雞劍法的曹操,待在高大的迴迴炮下聽這一個個沉重的配重轟然落下,沉重的河冰猛地拋射出去,那感覺,就是很爽,一點形象都顧不得了,頭發都晃得散了開,舉著劍跟罵街的老瘋子那樣,曹操不住地嘶聲竭力叫嚷著哦。

    這功夫,王厚卻又是悲催著臉過了來,對著“指揮”的正爽的曹操,無奈的重重一抱拳。

    “相父!,曹仁將軍前線告急!請丞相迴前沿督戰!”

    絲毫沒有自己跟蔣校長那樣瞎指揮,擾亂了正常炮兵指揮官節奏的覺悟,終於是喘了口粗氣哢嚓下把劍插進了雪地裏,不過旋即一邊用衣袖抹著額頭上不知道有用沒用急出來的汗水,曹操卻是渾然不在乎的扯著沙啞的嗓子,在迴迴炮轟鳴中也是嚷嚷了起來。

    “前軍無關緊要!袁老匹夫上一次十萬人沒打下來,這一次他就更不可能打下來了,關鍵還在後軍,於禁軍歸你調遣,現在去後營盯著,一但有袁軍劫營,幹掉他們!”

    “臣婿遵命!”

    看來自己的迴迴炮陣地指揮權是要不迴來了,眼看著曹操再一次跟個大瘋子那樣手舞足蹈的在迴迴炮前輪著劍瞎嚷嚷著,從地上撿起曹操給的令牌,王厚是悲催的翻身上馬,對著身後一直待命的趙雲臧洪等將領鬱悶的高聲喝道。

    “去於禁將軍大營!”

    …………

    不得不佩服曹操老奸巨猾,對戰場把握的爐火純青,這頭王厚剛拉著於禁的兩千多步兵趕到後營,那頭沉悶的馬蹄子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望遠鏡張望過去,密密麻麻的河北騎兵竟然不下上萬,一麵高字的將旗搖曳在騎兵群頭,後世的騎兵就好像一堵烏雲那樣沉悶的壓了過來。

    都說曹操奸詐奸賊!這袁紹也沒高尚到哪兒去,他這是看前軍攻不下來,趁著濟水在嚴寒下封凍,繞騎兵三十餘裏,來包抄曹操的背後了!

    不過古人很少在冰麵上打仗,就算是寒冬臘月,冰塊封凍的結實,也是能避免行軍冰麵,就避免行軍冰麵,因為在冰上,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不說冰塊可能承擔不住成千上萬人的重量,自己垮塌下去,僅僅敵人撼動這冰塊,就足以造成極大的威脅,袁紹也是被逼得狗急跳牆了!

    眼看著在光滑的冰麵上,這些河北騎兵緩慢卻急促的照著自己壓過來,於禁還真是嚇了一大跳,扯著嗓子一揮手,他麾下的白馬守軍就慌慌張張拎著大錘子也跑下了河。

    河裏麵,曹操倒是早有準備,就在大營附近,一根一根粗壯的房梁木被整齊的封凍在冰麵裏,大約三五米就有這麽一根梁木,對著那些迎麵而來的袁軍,曹軍步兵是論起了大錘子,咣咣的砸著硬木頭,這也是古代王公貴族取河冰的辦法了,木頭杆子劇烈的晃動中,封凍的河冰明顯發出了咯吱咯吱的碎裂聲,一道道的裂痕就像是閃電那樣躥了出來。

    可!這樣破冰太慢了!

    眼看著曹軍破壞冰麵,大約兩裏開外,張望著的袁紹騎兵頓時也急了,前沿的騎兵明顯是甩著馬鞭子加快了馬速,然而冰麵太滑了!沒等跑兩下,吧嗒的聲音中,就已經有十幾匹馬失了前蹄,大馬趴在了冰麵上,有的甚至折斷了腿,站不起來了!看著眼急,忽然對麵的袁軍敵將大喝一聲,整個騎陣居然停住了,下一秒,這些穿著土黃色軍服鎧甲的河北騎兵紛紛翻身下馬,舉著格鬥的長戟與防禦的長槍,以步兵陣飛快的向王厚逼了過來。

    雖然還是時不時有人摔了個大馬趴,一群人行走在冰麵上搖搖晃晃跟不倒翁那樣,可整個隊伍的前進速度明顯是快了一倍多,幾百米的距離,眼看著就要殺到身邊來了。

    ”一部結陣,跟老子來!二部繼續破冰!”

    一咬牙,咣當一聲把環首刀拔了出來,咬牙切齒中,於禁猙獰著一張臉,就要率領部下去應戰,可他還沒等走出去呢,他的肩膀又是被重重的一拽,愕然的迴過頭,卻看到王厚自己也是滿臉猙獰外加肉疼,悲催的叫嚷道。

    “於將軍,命你的人後撤迴岸上!”

    “王使君你瘋了嗎?袁軍馬上殺過來了!讓他們殺到岸上,丞相大營就是腹背受敵,要亂了!”

    “丞相將軍權交給我!馬上撤!”

    眼看著王厚齜牙咧嘴的把雞毛令箭都拔了出來,凍得斯哈的直擺著巴掌,嗨呀一聲猛地一拍大腿,於禁無可奈何的一揮手。

    “弟兄們!撤!”

    軍令如山,連那些木頭大錘子都不要了,兩千白馬守軍又是掉頭就跑,撒丫子奔向了岸邊,河冰上,就剩下王厚還有他的一百多親衛。

    當然,王厚也沒腦袋抽筋到要憑著這點兵與上萬河北騎兵決一死戰當烈士,曹操下令埋柱子時候,知道幹嗎用的,他也下令在冰麵上埋了二十多口大缸,此時這些缸冰封在冰麵上,有的甚至都凍裂了,可依舊整齊一排排列著。

    眼看著袁軍就剩下二百多米距離了,讓臧洪帶人連跑帶顛的把早就藏在渡口附近的迴迴炮萬人敵炮彈給搬了進來,在王厚心頭滴血中,塞進了缸裏,上百斤的萬人敵,一個缸足足塞兩個,二十個缸就是四十個,四千斤,剛塞完,那頭忽然隨著風聲,撲棱棱一支箭飛了過來,直勾勾插在了王厚腳邊,再一抬頭,好家夥,這些袁軍已經跑不到一百米距離了,甚至有人都舉起了弓箭,對著自己拋射過來。

    可不想被一萬個基佬輪的生活不能自理,嚇得亡魂大冒,拿著火石吧嗒吧嗒打著,把泡在火藥裏特製的導火索一點燃,王厚也是扔了火石撒腿就跑,就跟冰麵跑馬拉鬆似得,二百多累的氣喘籲籲的親兵部曲先後點燃了導火索,也是跌跌撞撞的轉身就跑,這真是晚一步就要命,聽著風聲在耳邊唿唿作響著,王厚簡直把他吃奶的勁兒都用了出來,跑的鼻子嘴裏直噴白煙兒。

    眼看著岸就在眼前了,甚至還能看到於禁齜牙咧嘴那張瘦長的馬臉兒滿是焦慮張望著,勝利近在眼前,甚至王厚都伸出手,要以一個馬拉鬆冠軍姿態衝迴他們中間,可這個節骨眼上,忽然間劇烈的震動一下子在腳下顫起,震的王厚吧嗒一個大馬趴。

    愕然的迴過頭,第一口布置在河中間的缸已經炸了,緊接著,在於禁還有他的部下震撼的目光中,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轟然而起,凍得足有一米厚的冰塊就像是餅幹那樣咯吱的聲音中被掀開,寒冷刺骨的冰水四處飛濺著,甚至爆炸過後,一道彩虹開始緩緩出現出來。

    不管曹軍還是袁軍,看著這一幕都驚呆了。

    可驚呆了片刻之後卻是前所未有的恐懼!河冰巨大的破裂聲堪比泰山崩裂,一道道的肉眼可見的裂痕猙獰的四散了出去,尤其是已經奔跑到爆炸點二三十米,上萬袁軍所處那塊沉重的冰麵,一瞬間大塊的冰塊揚起,緊接著就是人仰馬翻,不管人還是馬,都在驚恐的叫嚷聲中下餃子那樣劈裏啪啦掉在了冰冷刺骨的濟水中。

    刀槍劍戟還有那麵高字大旗什麽的猶如垃圾一樣沉到了水裏麵,一個個袁軍驚恐叫嚷著向身後尚且未破裂的冰麵遊去,被凍得齜牙咧嘴的叫嚷聲彌漫了整個濟水河畔。

    萬人冬泳這一幕太震撼了,看的王厚也是坐在冰麵上看呆了,可就在他巴眼看著熱鬧的時候,冷不防咯吱咯吱的聲音在自己身旁響起,愕然的低下頭,一道裂痕飛速的裂到了自己屁股下麵,一聲媽呀沒喊出來,王厚也是咕咚一聲掉河裏去了,眼看著這一幕,岸上的於禁是悲催的咆哮了出來。

    “快救王使君啊!!!”

    …………

    曹操預料的果然沒錯,前軍雖然打的猶如不要命一般,喊殺聲中甚至張郃親自帶隊都衝進了第二層胸牆,可這依舊是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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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近半陷進河中的騎兵哭爹喊娘的又是繞了高聳的河岸二十裏,狂奔迴袁軍中軍大營時候,激烈的鳴金聲中,袁軍的鬥誌也猶如爆炸過後的河冰那樣,四分五裂,調頭就向後逃去,就連挨了不知道多少個冰桶挑戰的河北弓箭手也是再也支撐不住,爭先恐後的從雪山上向下滑了迴去,一時間,本來喧囂的戰場又變得寂寥無人,隻有一具具狼藉的屍骸橫七豎八的倒在雪地上,鮮血猶如繪畫出一麵麵絢爛的巨大牡丹那樣。

    第二此河北軍事集團與中原軍事集團的大規模衝突,又是以曹操的勝利而告終,指揮迴迴炮還上了癮,又是喝令追著袁軍屁股後頭整整投了三輪,曹操這才下令收兵。

    不過也是這時候,他才得知自己大軍受到的重創,他的愛婿王使君,掉河裏了!

    “途求,你,你沒事吧!”

    相比於落水的袁紹軍騎兵,王厚無疑是幸運許多,一撈上來,立馬就被架到了後營的大鐵房,挨著七八個火爐子裹著羽絨被包了起來,甚至大漢丞相曹總還親自過來探望,滿是凝重張望著他那張鐵青的老臉。

    可再有麵也改變不了零下二三十度的冰水中冬泳一會這個事實,在呂姬抱著紅糖水擔憂的侍奉中,他是凍得老臉青一陣紫一陣,嘴皮子一個勁的哆嗦個不停。

    “丞……,丞相……”

    “途求,你要說什麽!本相在這兒!”

    凍得齜牙咧嘴老半天,在曹操,呂姬,趙雲一大幫人擔憂的目光中,王厚是終於把這句憋在心裏的話喊了出來。

    “臣……,臣請將,將造導火索的工匠,一人!導火索造的太他娘的短了!”

    “阿嚏!!!”

    好不容易把話吭哧完,王厚又是悲催的一個大噴嚏重重噴了出來,鼻涕眼淚噴了曹操整整一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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