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得來!

    在家裏“閉門思過”舒服了三天,王厚又一次被拎到了丞相府中,還是那座三級台階的大議事廳,隻不過今個隻有王厚和他老丈人曹操倆人。

    看樣子曆史上曹總的頭疼病做不得假,這幾天一方麵來自北方的軍事壓力,一方麵還有王厚給他找的毛病,斜依在榻上,腦袋枕著左手,曹操腦門上還係著一根浸透了涼水的白絲巾,流著一下巴漂亮大胡子的老臉滿帶著一股疲憊。

    不過他的案前,王厚那把老炮筒槍管子卻是端端正正的擺放在那兒,而且王厚腦袋頂上還多出了幾個窟窿眼,幾道陽光很是神聖的斜照在大堂內。

    看著這一幕,王厚就大致知道今個的主要話題是什麽了。

    不過錯是有的,認錯態度就得一定要好的,沒等曹操翻舊賬,王厚已經是咕咚一下子先來了個年糕趴,一招給老丈人拜年式撲通撲通的磕著腦瓜子。

    “下臣目無法紀,擅犯夜禁,還意圖劫持皇家送親隊伍,罪該萬死,請丞相罷免下官的官職,下獄發配,以贖罪孽!”

    壓根沒搭理王厚的這堆屁話,疲憊的又是揉了兩下太陽穴,曹操這才坐直了身子,手指頭輕輕敲打了幾下桌麵。

    “要謝罪你就進宮和紅憲去說吧!紅華尚幼,本來應該紅節與她一同承擔的責任,現在就隻有她一個人去扛著了,昨個老夫進宮,她還與老夫哭訴,老夫這心裏……,唉!”

    這話聽的王厚禁不住微微顫了下,卻是無言以對,他不是聖人,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搶曹紅節出來,哪怕沒有曹操去給他開釋!雖然對於這位大姨子心懷愧疚,王厚也隻能是說對不起了。

    不過曹操到底是曹操,兩千年曆史上獨一無二的梟雄,僅僅感傷了片刻,他就又是走了出來,一伸手,把王厚那杆老炮筒子給舉了起來。

    “這玩意,造一柄需要多少錢糧?多少時日?”

    到底是老軍事家了,一眼就看出了這火器照比傳統的遠程冷兵器弓箭勁弩的優勢,的確,弓箭拋射的話,最遠可以發射一百五十米,甚至英國長弓可以拋射二百二十米,不過華夏也有句古話,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也!射出一百多米的弩箭都打不穿輕飄飄的魯國絲縞,更別說弓箭了,上重箭破甲,弓箭的真正有效射程實際才二三十米。

    好幾萬人打仗,射出去好幾十萬支箭,一場仗才被射死的才百十號人很正常。

    而且別以為射箭好射,一個合格的弓箭手,至少得有幾年訓練才出的來,西方島國英國佬為了維持長弓部隊,甚至不得不在全國號召自幼練習射箭,發掘十五六世紀的英國墓葬,射箭射到脊柱變形,患有關節病的案例比比皆是。

    至於弩,的確比弓箭要容易的多,不過一把良弩的價值也是弓箭的好幾倍,不然鞠義的先登營,高順的陷陣營怎麽就那麽幾百號人呢?

    而且弓箭的負重攜帶也是問題,西方英國長弓兵吊打法軍重騎兵的克雷西會戰中,弓箭手平均才一人攜帶了三十六支弓箭,而此時曹軍弓箭手的箭數一般都在二十左右,也就是一場仗,弓箭手隻能射二十箭。

    可火槍就不同了,王厚給曹操那一葫蘆火藥差不多三斤多,四十八兩,一次射擊用一兩,可以射擊四十八次,而一把比正常箭頭小得多的尖錐彈也才一斤多一點,如果按照弓箭手二十斤的負重,一場戰爭,他們可以發射一百多槍。

    所以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造價了!

    現在當上了曹操女婿,王厚也巴不得曹軍能裝備上火槍,早日一統江山,到時候自己也是皇親國戚開國功臣了,然而奈何,在漢末,至少現在,是極其難實現的!

    “丞相,火槍造價不高,臣這一柄精鋼打造,也就和五十練刀劍所需的人力物力差不多,更粗糙一些,直接用鑄鐵打造,然後用水車開孔,一柄火槍,十幾日即可造出,可難就難在這供應的彈藥上!”

    “硫磺,火山之地產之,臣現在唯一知道的產地,華山華清池有產,另一位藥硝石更難,產鹽鹵的方有出產,臣現在唯一知道的產地是並州鹽池!”

    “還有一種硝的來源,就是積硝了,發動領內所有人,撒尿都撒在一起,日久成硝土,以火熬之,可得火硝,不過產量一般!煉製個一年,夠一萬軍士打半天吧……”

    穿越前看小說,穿越大神動不動千百萬噸的火藥,乒乒乓乓一頓炸,他們怎麽弄硝的王厚不知道,至少他就卡在了這製硝一關上。

    為了搶個曹紅節,他是花去出上百匹絹,各種走關係也不過弄了個二百來斤黑火藥,炸荀家過道走廊耗去五十多斤,現在還塞到逃跑路線牆角裏的大約八十多斤,剩餘的孝敬曹操這位老丈人,被他先後派人來府上要去,王厚自己也就剩下個十來斤的存量了。

    甚至據說在獲取摩洛哥的硝石礦之前,英國女王製削也是天天派人在倫敦刮廁所,英國在印度掠奪的資源中,硝石占一大部分,可見硝在古代的珍貴。

    這迴答聽的曹操也是忍不住一陣膩歪,好家夥,不愧是是夜香倉曹,想出的辦法都是帶味道的!不過王厚的意思他也聽明白了,那就是這玩意沒法大規模裝備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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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曹操失望的模樣,為了表示自己的價值,別讓老家夥再把曹紅節這妞給接迴去,王厚趕忙又是一作揖。

    “丞相,雖然大規模不行,可是小規模還是辦得到的,晉陽王氏在並州還算是有些門路,如果丞相肯給劃撥錢帛,以才買藥物的名義從鹽池向許都采購,一年走個幾迴,幾千斤的火藥還是弄得出來,到大戰之時,外以大陶甕包裹,內裝填火藥與鐵蒺藜,用迴迴炮打到對方軍鎮中,轟隆一下子,殺傷力也不小!”

    看著王厚比劃著巴掌,曹操本來暗淡的眼神跟著也是一亮,迴想著那天炸荀家門樓的威力,他是興奮的不住點了點桌麵,這才重重一點頭。

    “本相會讓宮中采貢使去華山,鹽池,以宮中用藥名義去索要,另外相府也加大采買量,由你推薦人引路,去並州才買!之後就交給汝了!”

    “下官遵命!”

    這兒王厚是鬆了口氣,既然幫到了曹操,那之前劫皇妃的事兒應該是過去了,不用再挨老家夥板子了。

    不過沒等王厚鬆懈多少,曹操的下一句話卻是讓他神經禁不住又是一緊。

    “汝今日迴府之後,收拾收拾,十幾日之後,本相還有要務派遣給你!”

    “丞相,三月冰雪消融,春耕在即了啊!”

    大司農楊奉迴家養老去了,他王厚就是大司農,相當於大漢帝國農業部長了,為了準備春耕,他可是寫了一大堆計劃,這個節骨眼上,曹操要把他外調,王厚差不點沒一口老血吐出來。

    不過難得曹操沒有開口訓斥,而是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途求你有才能,本相知道,要是太平年月,汝做個大司農,大長秋不在話下,然今時日動蕩,北方袁紹那廝蠢蠢欲動!公孫瓚敗亡,黑山賊膽寒,現在袁本初是調兵遣將,將河北四州的兵馬一並壓在黃河北岸,兗州兵少,這一戰,可能就打個曠日持久了!”

    “途求,本相需要個能撐得起的前線!”

    這還是頭一次,王厚見到曹操居然能露出這麽個疲憊的神色,而且語氣中,也不再是上司對待下屬,而是有了種親戚之間親昵的囑托,這囑托看的王厚的眼睛情不自禁的跳動幾下,旋即他卻是沒出聲,直接重重的拜了下去。

    …………

    陽春三月,冰雪融化,萬物複蘇的時節,王厚,又升官了!這一年,他直接來了個三級跳,先是以真四百石職位統管一千石轉運使,然後升為比一千石長使,現在又是跳過真一千石與中一千石兩個級別,直接晉到了比兩千石太守的職位,就算這漢末,也足以充當一方小諸侯了。

    不過這一次王厚進職稱,朝野中卻是再沒有了雜音,首先饒舌的董承王子服等都死了,其次,雖然王厚把曹紅節接迴府中沒敢搞什麽娶納儀式,畢竟這是和天子搶女人,再敲鑼打鼓弄得滿世界皆知,天子顏麵何在?可曹操親自把曹紅節交到了王厚手裏,這個曹家女婿,基本上也被許都各世家有頭有臉的人物默認了。

    別看後世提到裙帶關係都是頗為鄙視,可在這個時代,裙帶關係還真就是升官最快,理所應當的!就像之前的大將軍何進,一個屠夫,憑著自己妹妹進宮,居然當上了朝廷大將軍,董承不也是靠著自己女兒董貴人的關係才拉的起一方勢力,王厚都是丞相女婿了,一個比兩千石太守,還真不算什麽超拔,甚至按照曹操自己想的,都有點低了。

    還有著第三點,王厚去的真不是啥讓人羨慕的地方,他就任的太守是東郡太守。

    如果說東郡陌生點的話,那就講漢末三大戰役的官渡之戰!《三國演義》中關二爺斬顏良誅文醜的那一戰是在白馬城,位於東郡中部偏西,如今關二爺還在給劉備打工,而白馬城對麵的黃河北岸,是實實在在麵對著顏良的三萬多河北精兵,這數量,與許都精兵相差無幾了!

    然後官渡之戰主戰場,曹操與袁紹十幾萬大軍對峙的渡口延津,還是在東郡西麵!

    甚至東郡的郡治所在濮陽城乃至東郡一大小半領土都是在黃河北岸,王厚去就任後連黃河天險都借不到。直麵著顏良大軍,曹操現在是被北方軍事壓力壓的寢食難安,那王厚到任後就得天天在枕頭底下枕著好幾把槍去睡覺了!

    這火藥桶,推脫還來不及呢!王厚去頂這個槍眼兒,誰人敢說個不字?萬一讓他去呢!

    放王厚去東郡,也是經過了曹操深思熟慮的,王厚在曹操看來,最大的才能還是這小子會種地,會治理地方,屯田屯糧,即將到來與袁紹的大戰必將是曠日持久一戰,拚的不僅僅是將士血氣之勇,還有糧食,實打實的經濟基礎,三萬人打不過你袁本初的十幾萬人,那我就欺負你遠道而來,靠吃飯磨死你,等你糧盡退兵,再跟上去爆你的菊花。

    這樣一來,有個糧儲豐富,戰略資源優秀的戰場後方就至關重要了!

    把王厚放在許都擔任大司農長史,憑著他的才能的確是能統籌整個曹操轄地的農業生產,可那生效太慢了,曹丞相是個功利主義者,所以他還是決定把王厚的才能“變現”,讓他直接在東郡以糞生糧,至少在大戰之前,給他囤出個幾十萬石的糧食!

    不過在顏良的軍事壓力之下,王厚還能不能再創造個奇跡,給他弄出來成噸的糧食,這就不是他曹操考慮的了。

    曹丞相一紙令下,才在家還沒消停的待上三個月的王厚又是不得不收拾起了行囊來,而且這一次,近乎於搬家了!

    一大清早,許都城外伏牛山下,長長的車隊就忙碌了起來,首先跟著王厚走的就是他和趙雲四百多部曲,然後王元也是不得不揮淚告別了他奮戰一年半多,熱愛的鐵匠鋪子,這五大三粗的漢子眼淚汪汪的指揮著手底下鐵匠學徒還有那些被王厚征調走的自己籍下佃戶奴仆搬運著鐵匠爐子,各種各樣的錘子砧板吹風機。

    跟著鐵匠鋪子的雜七雜八,一並抬上車的還有王家鐵匠鋪這個冬天所產的七八百副犁地用的曲轅鋼犁,亂七八糟的農具裝了一車車。

    這次去東郡,是去開荒的,王厚可想自己去了幹瞪眼,沒有工具,哪怕他手下有一百萬人,也開不了幾畝地,唯一一點讓他鬱悶的,這批工具的采購款曹操是沒給批下來,他也不好意思,也不敢去丞相府要,隻能是咬咬牙,就當給曹操的彩禮了。

    到了現在,王厚才真正體會到了世家大族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他不過是個偽家主,可是一聲號召,義無反顧跟著他北上的王家宗親依舊有幾十號,別小瞧這區區幾十人,都是讀書人,去了東郡就都能給王厚獨當一麵的!

    而且王厚的子弟學堂,也終於有了像模像樣的老師,棚子裏,一個也是太原王氏偏房出身的年輕人一邊滿頭大汗的看著王厚留下的繁簡字對照表,一邊蹩腳的在黑板上寫著簡體教著課文,底下二百多小學生則是搖頭晃腦的跟著念著,這一幕,看的王厚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一種特別心安的感覺。

    “老朽恭送家主!老朽祝家主文運昌盛,武運興隆!”

    就在王厚看的出神時候,一聲老邁的聲音忽然在身邊響起,迴過身來,看著似乎又蒼老一點的老王福恭敬中帶著一股子複雜與不舍,抱拳向自己道別,王厚心頭也是百感交集,同樣重重一抱拳頭。

    “福伯,家裏這頭,就拜托你了!”

    沒有迴答,王福僅僅是再一次重重一鞠躬。

    那頭,趙雲已經提著大宛馬韁繩兜圈子在那兒了,最後迴頭看了一眼這一年多他稱唿為家的地方,猛地迴身,王厚艱難的鑽進了馬車中。

    不過剛坐下,一雙軟乎乎的小手又是挎住了他的胳膊,偏過頭看著這本來應該是東漢王朝最後一任孝節皇後的曹紅節一張小臉上滿是即將展開旅行的興奮神色,看的王厚也是忍不住欣慰的點點頭。

    刀山火海,也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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