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曹操入徐州之後,第一場格外血腥艱難的大戰。

    潔白的雪地上到處都是一塊一塊觸目驚心的血紅斑塊,倒伏的將士在嚴寒的天氣中已經凍僵的猶如石頭般堅硬,橫七豎八的箭矢,長矛插在地上,血腥味兒甚至吸引的下邳城附近的野狼野狗都聚攏過來,饑腸轆轆的瞪著猩紅的眼睛,不住對人咆哮著。

    呂布之名真不是蓋的!並州狼騎也真不是蓋的!以三千鐵騎作為先鋒,呂布竟然愣是在虎豹騎重騎兵中殺穿了一條血路,又先後鑿穿了三層曹軍步兵防線,這才被曹軍優勢數量的步兵陣遏製住。

    生怕呂布出什麽意外,高順的陷陣營和張遼帶的丹陽兵旋即也跟著殺出,在城門處與包圍過來的樂進,夏侯淵部發生激戰,兩部軍士硬是猶如兩根門柱子那樣,抵禦住幾倍曹軍的圍攻,一直接應到呂布率領狼騎唿嘯著迴來,這才退迴下邳城去,甚至高順陷陣營的重弩還讓衝鋒對射的曹軍屍橫累累,損失慘重。

    這一場仗就算處心積慮布置防線的曹操也沒占到便宜,下午呂軍迴城後打掃戰場,陷陣營加並州鐵騎一共才留下了八百二十來具屍骸,可是曹軍卻陣亡了一千零二名騎兵與甲士,傷兩千三,還沒能在野外把呂布困住。

    這場應該算是曹軍敗了!

    不過激烈的對戰中,十幾個“丹陽兵”跟著張遼的步兵一塊兒退迴了下邳城!

    這場就算戰敗了,王厚也算是首功,可他同樣高興不起來。

    打掃戰場過後,十幾個用白布包裹,卻透著紅印子的屍骸被搬運迴了他的軍營,寒風唿唿吹拂著,吹得白布的一角都是唿啦啦的響著。

    接戰之前,王厚就已經耍起了小聰明,下令隻要他退進樂進的步兵叢中,趙雲帶著屯衛,王從戈帶著親衛就從兩邊向後撤退,把和呂布軍接戰的任務拋給曹軍其餘各部,可他真低估了呂布之勇,單槍匹馬愣是撞到了自己的方陣中,他親手就格殺了自己麾下三人,剩餘的則是與並州狼騎且戰且走中陣亡的。

    除了十幾個戰死的,還有五十多個輕重傷的,裹著同樣發紅的紗布,跟著王厚一塊迎接著自己的戰友。

    這算是王厚來到這個時代,繼殺人之後的第二道考驗,目睹著身邊人離去!

    動手殺袁術的使者韓胤,王厚並沒有太多心裏的觸動,因為不殺他,自己就得死,你死我活之間還是容不得什麽感情與仁慈,可親眼目睹這些沒事兒時候還和自己這個家主胡鬧,被自己指使的團團轉的小夥子們就這麽冰涼涼的躺在麵前,王厚心裏還是堵的很,迎著冰涼的夜風就那麽站著,久久不願離去。

    最後還是趙雲無可奈何的走出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世道就是如此!他們也是盡到了自己的宿命,護衛了主公家督,死有所值!主公,您當做的不是哀傷,而是盡到您主公的責任!繼續帶領我們!”

    終於是迴過神來,迴頭看了一眼趙雲,旋即王厚是鼻音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聽聞西方神聖雲,烈火焚軀,靈魂得以飛天永逸,來人,備下柴火,送兄弟們歸天吧!”

    這個時代把骸骨帶迴去,難於登天,絕大部分將士戰死後都是埋骨荒野,甚至被野狼野狗啃噬,這火葬雖然達不到這個時代全屍下葬的祈盼,可好歹能魂歸鄉裏,目睹著烈火劈裏啪啦作響,王厚忽然又是轉過身來,對著身後他尚且纏著紗布的部下重重的說道。

    “下次,不管什麽情況,我與你們並肩作戰!”

    “從戈,你去召集壯丁,並且把彭城又運來的大木堆積一塊,我有大用!”

    …………

    這一場仗對於本來對擊敗呂布充滿樂觀情緒的曹軍也是當頭一棒子,整個大軍的軍心情緒明顯變得凝重了幾分,為了攻城,曹操甚至下令燒熱水,澆在凍得梆硬的土地上,把凍土融化,然後再用鋤頭挖出壕溝,另一頭,完成自己第一階段使命的陳登也是急促的返迴廣陵,還帶走了一部分曹軍征發的壯丁,以廣陵郡之力向下邳城運煤。

    不過真是兵貴神速,探子來報,袁術已經是集結部下北上,意圖支援呂布,河內太守張楊同時也開展軍事行動,向梁國方向進軍,試圖來個圍魏救趙,更加造成軍事壓力的還有北方,雖然沒有直攻許都,可是荀彧飛馬來報,袁紹麾下大將顏良已經是率河北大軍正式渡河,屯紮於黃河渡口附近的白馬!

    局勢也變得嚴峻了起來。

    這一天,曹操又是站在攻城的雪山上巡視了一圈兒的工事進度,旋即憂心忡忡的迴了軍營,營內,隨行的文武官員,一個個也是麵色沉重的沉默無語著,沉悶了許久,楊修這個烏鴉嘴又冒了出來,凝重的抱拳請道。

    “丞相,下邳苦寒,久攻不下,再糾纏下去亦是無益,而且袁紹兵屯白馬,麾下騎兵不下數萬,一但突襲許都,旦夕可至,天子朝廷事大,依臣所見,還是退兵吧!”

    “不可!軍令如山,威之所在,豈可朝令夕改,如今大軍圍城,不日引泗水灌擊下邳,以水為兵,呂布旦夕可破,而且一但現在退兵,真泄了軍心不說,呂布狼騎尾隨我軍,袁紹再南下夾擊,基業就真破滅了!”

    程昱是立馬暴怒的猛地站起,開口阻攔著,然而楊修卻是絲毫不退,反倒是眯起眼睛,危險的盯著他和曹操。

    “掘泗水,要多久?一但許都陷落袁紹之手,尚書令負責嗎?”

    “我……”

    就在程昱語塞時候,帳篷口,一聲沉悶且渾厚的聲音卻是猛地響了起來,卻是親衛隊長許褚重重的跪地一抱拳。

    “丞相,王轉運使請您後營一聚!”

    正在心煩,曹操是焦躁的一甩衣袖:“有何事讓他來中軍麵報,本相沒空!”

    “丞相!”

    沒等曹操的話音落下,郭嘉卻又是從他的蒲團上站了起來,抱拳請道。

    “下臣與王途求交好,他就是個馬屁精!何事都是親到,何曾擺譜的請丞相移步他處,反正如今一籌莫展,下臣認為,此行當去!”

    這話聽的曹操還真是愕然了下,片刻後,他也跟著站了起來,對著許褚再次命令道。

    “擺儀仗,去後營!”

    “末將遵命!”

    …………

    難怪王厚沒去中軍,這功夫,他真是忙的夠嗆,三天功夫,在他的屯糧後營,多了個四米多高,六米多長的巨大木頭家夥。

    這玩意估計至少有兩三噸重,下麵的木頭輪子都在雪地裏壓出了兩道厚實的車轍,上麵木頭堆壘的塔上是根一頭長一頭短的擺臂,短的那頭連著個鑄鐵大鍋,長的那頭是個不知道多少斤的大箱子,一道道彎折金屬箍還有金屬棍子將這大家夥一處處木頭連接處死死固定在一起。

    曹操到時候,王厚正指揮著十幾個壯漢嘿呦嘿呦的拖拽著繩子,長的一麵擺臂咯吱咯吱的降落下來,旋即兩個壯漢抬著一塊兒從彭城搬過來,幾十斤將近百斤重的房子碎片擺放在了鑄鐵大鍋中。

    “丞相……”

    揚著嗓子,許褚就要為曹操自報家門,讓王厚來迎接,可看著這一幕,曹操卻是猛地一舉巴掌,遏止住了他,甚至楊修,程昱,郭嘉幾個智囊都是眼都不眨一下,全神貫注的投注在了王厚身上。

    就見對比了下方向,王厚是親自拉著投石機下某一根粗繩子,隻聽咣當一聲巨響,沉重的短臂配重猛地掉了下來,大鐵鍋忽悠一下向上飛了出去,跟著那上百斤的大石頭也猶如長了翅膀那樣飛了出去。

    差不多四百米外,陰影唿嘯著飛過去,下一刻簡直是天搖地動,被寒冷冰封結實的土地都被砸了個大坑,雪沫子飛濺,雪地被轟開,露出了下麵黃唿唿的徐州大地來。

    “投砲!王途求你竟然會造投砲!”

    這是再也淡定不住了,曹操是忍不住亢奮狂喜的親自快步向下走了過去,跟著他,程昱甚至忘了尊卑跑到了曹操前麵去,跟見到絕世美女那樣撲到了剛剛王厚用的重家夥身上,老手不住地猥褻撫摸著這大家夥。

    難怪曹操驚奇,這簡單的大家夥,這個時代還真沒有!

    最初投石機相傳是魯班所設計的,獻給楚國以攻打宋國,旋即被墨子所破,緊接著秦滅六國時候,楚國用過一次大規模投石機戰爭,於江邊投砸秦將李信,擊潰了李信多達二十萬秦軍,而後這東西似乎就失傳了,史冊上再無應用記錄,也就曹操博聞強識,在古書上看過一眼,才知道有這麽個東西!

    不過這一次麵對無比激動的曹操,王厚是出奇的沒拍馬屁,反倒是一副酸溜溜懶洋洋的模樣糾正道。

    “迴迴炮!丞相,這東西叫迴迴炮!”

    “下臣本來從彭城運木頭來,就是為了造這東西,結果被丞相給燒了!”

    噶一下,曹操的笑容也被噎在了那兒,那張正麵人物的帥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尷尬,可旋即,他卻又是興奮的撫掌大笑道。

    “途求獻迴迴炮大功一件,迴許都之後,本相重重有傷!”

    “來人,傳本相命令,調虎豹騎迴彭城拉木頭,調軍中全部匠人與一碗壯丁予途求,全力打造此迴迴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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