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本就寄人籬下,再者他生無可戀,明知自己二十歲必死,一切過的如行屍走肉,與其說他是別人的玩伴,倒不如說是那兩個富家公子哥的玩具,撒氣的沙包,唯有小小的鶴青璿對他很好,她舉著胖嘟嘟的小拳頭,衝著楚九揮了揮,糯糯的說:“寒哥哥,你別怕,我保護你!”


    一句話就是數年的承諾,那幾年,鶴青璿果真時時刻刻都在維護著楚九,慢慢的,她讓楚九有了生存的信心。


    時光時光慢些吧,這是楚九那幾年心中唯一的念頭,他隻是想更多的享受一下被人嗬護的感覺。


    然而八歲那年,一切都沒了。


    他打斷了鶴青竹的一條腿,闖下彌天大禍。


    之後他亡命天涯。


    天涯兩字其實是錯誤的,他依舊是在古道市而已。


    他不想離開,他想看著她,因為她是唯一讓他感覺到溫暖的人,他甚至潛入鶴家,隻為看看那小姑娘。


    直到有一天,鶴青璿告訴他,鶴家人已經察覺到他還在古道市,正在籌備天羅地網抓他。


    “帶我離開!”鶴青璿哀求楚九,寧願死,也要和寒哥哥在一起!


    楚九離開了。


    孤身一人。


    此生似煙塵,不誤君終生。


    兩載如癡行,且去尋歸途。


    在兵荒馬亂中離開了,那一年,他才十歲…


    再後來,他苦修前世修仙功法,從軍,鏖戰……直到四年前,大軍西討汗漠,路過落雁省時,他體內狂暴力量失去掌控,昏迷時一直念著鶴青璿的名字,幾個哥哥們找到了鶴青璿。


    後來三哥告訴他,他們去找鶴青璿,隻說了一句話:楚九快死了!


    鶴青璿也隻說了一句話:“帶我走!”


    她來了,楚九在絕望中看到了希望,在半昏半醒間,本就真情深係於他的鶴青璿將她的清白之軀給了他。


    那一年,他十六歲,她也十六歲!


    醒來時,他已經被幾個大哥帶走了,從此征戰沙場,不念過往…


    不念過往,是因為他怕,他怕自己依舊會爆體而亡。


    如今再見,是因為不怕,他已二十一歲,那個壓在他心頭的夢魘已經消失了,他不但壓製了體內狂暴的力量,而且,將其完美掌控!


    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她,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她,有足夠的精力彌補她這些年的付出。


    “不走了?”鶴青璿狐疑地看著楚九,眼中的忐忑越發濃鬱了。


    楚九笑了笑,聳聳肩。


    “媽媽,他……是誰呀?”楚碩見媽媽半天不理自己,有些不滿,更有委屈,癟著嘴問道。


    “他…”鶴青璿遲疑了一下,但看著懷中的小不點,終於狠狠一咬牙,“他是你爸爸!”


    小家夥歪著腦袋看看楚九,又看看鶴青璿,烏溜溜的大眼中滿是疑惑,顯然一時間還接受不了。


    楚九伸出手,想要去摸一下那梳著小馬尾的小腦袋,小腦袋一臉慌亂的躲開,衝著楚九扮了個鬼臉。


    “這些年…你過的好嗎?”鶴青璿是個內心強大的女人,痛哭一場輕鬆了許多,刻在骨子裏的愛意使得她一開口就想知道這些年楚九過得好不好。


    “等會再說,好嗎?現在,我帶你,去殺人!”楚九目中寒光閃閃,若不知這小院裏住的是鶴青璿,他頂多將外麵那幫混混揍一頓,但此刻,他們的生命正在倒計時。


    “你說…什麽?”鶴青璿吃了一驚,看向楚九的眼神,驟然變得驚疑不定以及濃濃的擔憂。


    小時候楚九打斷二哥腿的事情她當然沒忘記,逃離之後又膽大包天的藏在這古道市,這活脫就是亡命徒的樣子啊,這些年全無消息,她本能的猜測,楚九難道走上不歸路了?


    “我帶你,去,殺人!”楚九麵色平靜,忽然不由鶴青璿分說,一把摟住她的腰,在對方顫身之際,已然出現在院中。


    他的確要殺人,但他不會讓鶴青璿迴避,甚至,他自己的女兒,也不迴避!


    沒經曆過金仙界那強者生存的殘酷環境,就不知道越早見到血腥的好處有多大。


    這個世界融合了地球文明和金仙界文明,隱藏在深處的神秘自己無從得知,但潛意識告訴他,這個世界,絕對沒那麽簡單,遲早會生變,他要為老婆孩子提前做準備,迎接未知的變化。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修真者,但鶴青璿不是,自己的女兒楚碩也不是,楚九可不想幾十年之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衝著依舊二十歲容顏的自己喊爸爸…更不想數百年以後,他隻能望著兩隻孤零零的墳包活在迴憶裏麵。


    “楚九你幹什麽?”鶴青璿急聲道,“你…你…殺人兩個字在你口中說出來就那麽簡單嗎?你要幹什麽啊!?”


    楚九不理她,鶴青璿百般掙紮,卻逃不脫那明明很柔軟的手臂。


    “慢殺不遲!”院外,牆角陰影下的那片身影輕笑一聲,而後飄身而起,懸立於半空之中,衝著楚九遙遙一指


    正準備大開殺戒的楚九忽然渾身一顫,腦中憑空冒出一大堆不屬於他的記憶。


    “離陽天下?天魔?什麽鬼?”


    “白澤?那又是什麽鬼?”


    “仙遺大陸是什麽金神的洞天福地?我腦中怎麽忽然冒出這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


    他呆立半晌,然後狠狠搖了搖頭,自己身上出現點什麽異常,他並不覺得奇怪,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這些搞不懂的話語,事後再研究!


    “吱呀…”


    破舊的院門被打開,一家三口在鶴青璿的不斷掙紮中走了出來。


    “哇吼,奸夫淫婦出來啦!”楚九剛一出門,門外就響起一聲怪叫。


    “喲喲喲…”緊接著,一群混混吹著口哨,噓噓啦啦的從兩邊的障礙物後麵走了出來,嘩啦一下攔在了門口,擋住了楚九三人的退路。


    一旦這奸夫淫婦又鑽進小院,那今晚可真得铩羽而歸了。


    最後,那王得財才從一片矮牆後緩緩走了出來。


    “嘖嘖,兔爺,行啊,老子瞅中的……額的天老爺,這可真是草堆裏的鳳凰啊……這臉蛋,這大長腿,完美的炮架子啊…老子玩死過不知多少女人,這個怕是能把老子玩死啊…”


    王得財一眼就看到了抱著女兒的鶴青璿,眼睛頓時像兩隻千瓦管般亮了起來,隨即一想到眼前這美女居然被旁邊這頭豬捷足先登,直覺心如刀絞,再一細看,我是嫩爹,有孩子了?


    霎時間五內俱焚,“真他娘生生氣死老子了,兄弟們,給我弄,把這小子往死裏弄!可別傷到美女!”


    十餘個混混隻留下兩個繼續守門,其他人封住四周逃跑之路,一聲唿喝,揮舞著拳頭棍棒衝向楚九。


    “哼!”楚九看都不看這些混混,隻是輕哼一聲。


    但這一聲輕哼,落在這幫人耳中,卻直如耳畔驟然響起一聲炸雷。


    一時間,一個個三魂升天七魄入地,麵如菜色扭曲倒地。


    王得財一愣,這幫狗日的,平日裏吃老子的喝老子的,這會居然一個個的撅屁股打蔫了?裝鵪鶉?


    楚九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得財,緩緩道:“身穿道袍,看來你是個武者,身為武者,不去沙場殺敵,不除暴安良,卻在這裏禍害人間,欺淩婦孺,你這等狗才,該死!”


    他心中實在是氣往上撞,這就是我們戰士們拚了性命保護的一群人嗎?


    隻是這話說出口,腦中卻憑空冒出一段關於“斬龍台”的陌生記憶,不也是一群人拚了性命,保護身後整個世界的人嗎?


    他語速雖慢,但每一個字出口,王得財都覺得那不是一顆字,而是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他甚至在楚九眼底深處,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殺戮,一時間滿腦子竟升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身子難以自控的哆嗦,進而牙齒硌噠噠瘋狂戰鬥起來。


    “小子…你…我是西…西風市王家的人,你要……要幹什麽?”


    楚九腳下一頓。


    他這一頓,王得財頓覺壓力驟減。


    先是一愣,旋即大喜,你個被狗嗶的,怕了?


    “哈哈,小子,怕了吧?現在知道怕了?跪下!”王得財哈哈大笑,勉力站起來,一臉得意的望著楚九,高傲的如同一根樓頂的旗杆。


    古道市的隔壁便是西風市,對於西風市王家這塊巨大的虎皮,王得財向來運用的妙到巔毫,但凡遇到事情,一旦祭出“王家”這麵大旗,俱都是所向披靡,無往不利。


    他自以為楚九懾於王家威名,並不知道楚九這一刻想的,卻是除惡務盡!


    “哪個王家?”楚九收起臉上的冷厲,笑眯眯的問。


    “跪下!”王得財雙手負背,傲然開口。


    鶴青璿輕輕拉了拉楚九的衣袖,低聲道:“他說的西風市王家,應該就是‘王炸對二三帶一’裏麵的兩個王家之一…是西風市的擎天巨擘…”


    半空中那道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身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嘴裏罵道:“這都什麽幺蛾子稱唿啊,王炸對二三帶一…我去!”


    “喲嗬,小娘子,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博學多才的女人,老子最喜歡了…”王得財說著踏前兩步伸出手向鶴青璿的下巴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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