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一劍與二兒子東方烈的計劃,沐芸是根本不知道的。

    此時,她正跟著枯葉真人來到了一處環境雅致的庭閣前,這座庭閣坐落在東方堡的最中心點,周邊屹立著許多的參天大樹,各種顏色的花朵盛開在庭外的花園中。

    庭閣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有一道噴泉,白色的泉水飛濺而下,把整座庭閣映襯得水汽彌散,讓沐芸一見到這座噴泉就會跑過去嬉玩。

    自從她被東方一劍強行喂食了‘忘憂草’之後,沐芸對於早前的一切記憶都忘得幹幹淨淨,她就像一張白紙,任意的由東方一劍在上麵塗抹規劃。

    東方一劍說她是從小就生長在東方堡裏,沐芸就認定是這種情況;東方一劍介紹家族成員給沐浴認識,她就認定這個世界隻有這些親人。總之,東方一劍在沐芸失憶過後,想怎麽樣給沐芸說,她就會那麽去界定。

    因而,沐芸變得特別的淳樸與天真,她的記憶裏沒有任何的煩心事,她的世界裏總是這麽愛笑愛鬧愛玩。

    這不,她竟然笑嗬嗬的捧起泉水給枯葉真人灑過去,真人躲避,沐芸便撅嘴很不高興的樣子,枯葉真人心疼她,隻好假裝被散落在地的泉水給絆了一跤,哎呦喂的喊著頭部朝下倒在了亭子裏。

    沐芸忍不住捧腹大笑,趁機跑過去騎在真人的後背上,嘴裏駕駕的叫著,揚起粉拳往真人頭頂上砸。

    也真是難為了枯葉真人,他堂堂一個神修真人,就這樣被沐芸當成了馬在騎著,但真人臉上沒有絲毫的不爽快,反而嘻嘻的笑著:“小姐姐,別騎得太快啊,我怕撐不住了呢。”

    沐芸大笑,揚起拳頭當馬鞭又要砸下去,但突然間卻把拳頭定格在了半空中,她的眼睛裏充滿了迷惘的神色,俏美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狐疑的表情。隨即,她從枯葉真人身上翻了下來。

    “小芸,怎麽啦?”

    這時候,枯葉真人發現沐芸不再騎他,起身看到沐芸的表情完全的呆滯住,他不禁問道。

    “真人,我……”沐芸的柳眉緊皺,神情繃緊的猶豫道:“剛剛我騎著真人駕駕的場景,我,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枯木真人一怔,他與東方一劍是密友,自然知曉沐芸剛從神域外才接迴來幾個月,她的記憶被忘憂草給抹除,但顯然的,沐芸就在剛才觸景生情之中仿似腦海裏迴想起了往事。

    於是,枯木真人連忙道:“這很正常的呀,小芸,肯定是你在夢裏夢見過騎馬,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沐芸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她剛剛的確在腦海中看到,在一處屋子中,她咯咯笑著騎著一個男人,隻是那個男人扮作馬匹在低著頭爬行,故而沐芸看不到他的臉。但即使那樣,沐芸也感覺到一股親切感,也就在那一刻,她的表情方才發生了變化,沐芸搞不明白,腦子裏浮現出的那副畫麵是怎麽一迴事。

    “是嗎?”沐芸聽到枯葉真人如此解釋,聳聳肩搖搖頭,於是那突然出現的畫麵立即消失不見,她接著一笑道:“原來是我做夢夢到過呀,真人,你說人類為啥要做夢呢?”

    枯葉真人一邊給沐芸解釋,一邊心中忐忑不安,憑借開始沐芸對過往突然生出的記憶,真人曉得那一定是沐芸的腦海深處有一個人特別讓她不舍得遺忘,故而在觸景生情的環境下,就很有可能腦子裏閃現出與那人相處的畫麵。

    這種情況,如果出現的頻率過多,沐芸大腦受到的刺激越強烈,久而久之,她一定能夠再次迴憶起那個很重要的人。

    想到這些,枯木真人想找到東方一劍去說明情況,但他剛找借口要走,卻被沐芸拉著手臂坐在了噴泉池邊。

    沐芸失憶後天真無邪,她才不管坐在噴泉池邊會全身都被淋濕,望著噴泉濺射出來的水液,突然道:“真人,我能再問你一件事嗎?為何父親說我從小在東方堡長大,但我卻好像對成年前的記憶完全都沒有呢?我腦子裏能記得住的事情都是父親給我說的,說我出生後母親就難產去世,說我一歲就被真人當寶貝的帶在身邊,說我三歲又如,說我五歲又怎樣,直到我年滿二十歲家族裏的親人又給我怎麽樣過生日。但是真人,父親說的這些,我真的感覺好縹緲,為什麽我隻對最近一段時間的記憶特別的清晰呢?”

    一番話,聽得枯葉真人心慌莫名,看情形,沐芸雖然愛笑愛鬧愛玩,但顯然她自己的思維也有了無數的疑惑。畢竟是相當於洗清了她早前的記憶,強行的灌入一些年歲之中虛構的東西,一旦沐芸認真的思量,就會發現那一切都很縹緲。

    於是,在剛剛腦海裏閃現出騎著一個男人的畫麵的時候,沐芸方才有了這番疑惑。

    “真人,你在想什麽呢?”沐芸急迫的說:“我不是從小就被你帶在身邊照顧的麽,父親說你能解釋我的一切困惑,那麽真人,你現在趕緊為我解惑呀。為何,我剛才腦子裏會出現那個男人,你說是夢境,我覺得不是,我越想越覺得與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畫麵很真實,仿似我與他在一塊的相處才特別的真實存在過。”

    枯葉真人聽得神情緊繃,心想必須馬上阻止沐芸繼續想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砸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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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枯葉真人懶得多費唇舌的編製謊言,他虛空一拳砸在了沐芸的後腦勺上,然後抱著被打暈的沐芸急速的朝著東方一劍的屋子跑過去,他必須得把剛剛沐芸想到、說到的事告知東方一劍。

    沐芸被打暈,但她被打暈之前腦子裏觸景生情想到的畫麵,的的確確是真實發生過的。就在秋昊與她租住在一塊的那些日子裏,秋昊沒少心甘情願的跪在地板上讓沐芸當馬起,嘴裏那一聲聲‘小姐姐’叫得沐芸特別的甜蜜與幸福。

    有些人,有些事,哪怕是失去記憶也無法忘記,今天的沐芸就證明了她記憶深處還殘留著對秋昊的記憶,這是任由時間與藥物都沒法驅散的。因為,秋昊早已經駐紮在了沐芸的骨髓裏。

    對於女兒竟然還對秋昊能夠記得,東方一劍顯得很緊張,他自從把沐芸接迴家族之後,從她的身上再次看到了亡妻的影子,沐芸與她的媽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無論是性格還是長相,就連身材與說話的語氣都差不多如出一轍。

    正是這樣的沐芸,讓東方一劍把她視若珍寶,本就愧對沐芸21年多,現在好不容易父女團聚,東方一劍這段時間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小女兒身上,他希望沐芸開心且無憂無慮的活著,不要去想起過往那二十多年在現代都市的生活。對東方一劍而言,沐芸就是從小生長在東方堡的。

    但今日通過枯木真人的講述,東方一劍覺得這是危險的信號,在小女兒還沒能完全記起秋昊的時候,便得防患於未然。

    於是,東方一劍皺眉問枯葉:“真人,上次你找來給小芸消除記憶的那位神醫,他使用的忘憂草是不是不夠分量?要不,再讓那位神醫送過來一束忘憂草,給小芸服用下去。”

    枯木真人的反應很強烈,把頭搖成撥浪鼓急道:“一劍,這絕對不行!我不是給你說過嗎,服用忘憂草隻能一次,倘若一次不能讓沐芸完全的遺忘掉過去,隻能用別的方式引導她別去記起某個人或者某件事。絕對不能再次服用忘憂草,那樣的話,會讓沐芸的腦部神經受到極大的損害與壓迫,腦細胞的分裂增生速度減緩無數倍,故而會成為腦白癡患者!”

    東方一劍咬牙道:“我當然還記得你說過的這些話,但是小芸顯然腦海裏對秋昊的印象實在太深,我真的害怕她用不了多久記起了秋昊,再次迴到早前悶悶不樂什麽話都不說的地步。真人,你最懂我了,我對沐芸母子虧欠得太多太多。當初小芸剛生下來,看到她長得不像我,便懷疑我妻子給我戴綠帽子生下了小芸,故而把小芸丟出家族,還一怒之下把……”

    往事如煙,猶在眼前,談到這裏,東方一劍的眼睛紅了,整張臉變得扭曲,他難過至極的道:“我把沐芸的娘親一怒殺死,還把懷疑給我戴綠帽的那個男人一家人都殺掉,這件事過去了整整21年多,但依舊讓我時常想到就夜不能寐。特別是小芸迴到家族以後,我發現她跟她的母親實在是像極了,我失去了她的母親,再也不能失去小芸。”

    枯葉真人伸手在東方一劍肩膀上輕拍,安撫道:“一劍,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失而複得女兒,害怕再次失去小芸。”

    “沒錯,我怕得要死,即使在神域闖蕩了這麽多年,我都沒像現在這樣怕過。”東方一劍捏緊拳頭,一字一句的艱難道:“因此,哪怕是讓小芸成為白癡,我也不要她再記得起秋昊而離開我!”

    枯葉真人的身軀一抖,他沒再吭聲說話,放在東方一劍肩膀上的手急忙縮迴來,但卻明顯感覺手在顫抖。那是枯葉真人看出了好友的決心與態度受到了驚嚇導致,他明白,東方一劍的態度就是: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寧願女兒成為白癡,也不要她再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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