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父子的相繼死去,讓秋昊鬆了一口氣,連夜從都江堰趕迴到蜀都,與在等著他的潘小月會麵。

    由於在蜀都出現了犯罪集團的事,因而耽擱了點時日,好在事件在快刀斬亂麻之中得以結束,結局雖然不太圓滿,但總算解救了無數被騙的女子,還讓作惡多端的白子河也丟掉了性命。

    對秋昊而言,微微有些遺憾的是沒能讓犯罪集團的唐門逆徒受到法律的製裁,不過好在唐纖鶴說了,會按照門規處置那人,這也算得上惡人有惡報吧。

    秋昊給潘小月說出了白家父子死亡的事,其中談及的那位白玉良的妹妹,秋昊狐疑道:“早前我在溪海市,從沒聽說白家還有個女兒,就連林依雯也沒聽說過。而今夜,白玉良在自殺前竟然提及有個妹妹會替他報仇,我就搞不明白了,那個妹妹會是誰?”

    潘小月道:“像白家那種大家族,或許真有可能在外有族人存在,有些大家族為了防止仇敵來犯,會在某個孩子很小的時候,就把這孩子送到別處去長大。白家在溪海市紮根了近百年,得罪的人肯定不會少,故而林老爺子把他的某個女兒送到家族之外撫養長大,也不是沒可能。”

    秋昊聽得頻頻點頭,掏出手機道:“我想打給黃鶯靈,讓她幫我查查林老爺子家族的三代之親,或許鶯靈能夠給出答案。畢竟,她以前在本省可是真正的大佬。”

    潘小月卻搖頭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打出這個電話。既然黃鶯靈選擇脫離本省,她隻想跟著你在魔都做一個合格的星座守護者,你就不要再把她給牽扯進來。為了調查白家的人,很有可能黃鶯靈又得去求張自清,你幹嘛非得讓她再次踏足漩渦中?”

    秋昊一拍額頭,忙說還是小月考慮周到,他把手機重新塞迴去,道:“沒錯,既然鶯靈與依雯都離開了本省,那麽從今往後本省的事情我就不該牽扯她們進來。算了,我不查白家的根底了,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沒什麽好怕的。”

    潘小月一笑道:“對了嘛,這才像我認識的秋昊,誰都不怕,這才是你應該具有的特性。”

    秋昊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皮,也不再與潘小月談及白家人,兩人看到已經接近淩晨四點鍾,便決定各自睡一覺,等到天亮出發去往峨眉派。在峨眉派,還有一個當初欺騙過秋昊的女人在擔任當班掌門人,她的名字叫做水鶯歌。

    ……

    同一片天空下,蜀都郊區的那座院子裏。

    白老爺子半夜驚醒,他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兒子白玉良倒在了血泊中,腦漿都被人給崩裂,渾身是血的在朝著老爺子伸出手,絕望無助的在喊著爸爸救我!

    夢到這個畫麵的老爺子當即嚇醒,渾身都是冷汗,他自從離開溪海市波折無數過後,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這個噩夢嚇醒使得白老爺子想要從床上起身,但無論如何周身都很乏力。

    “玉良!”白老爺子朝著隔壁屋子喊著兒子的名字,虛弱的聲音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他意識到自己燈火油盡即將撐不住了,唿唿喘息之下咬著牙按亮了床頭燈。

    燈光下的白老爺子,臉色蒼白得形同死人,渾身的冷汗把衣褲都給打濕,他喊了一聲沒見到習武的兒子有反應,頓感很奇怪。以往的夜晚,哪怕是動靜非常小,耳力很好的白玉良必然會在隔壁詢問,但今夜,林老爺子接下來又喊了幾聲,但隔壁屋依然沒有動靜。

    這一下,白老爺子想到了剛開始做的那個噩夢,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顫抖著雙手探向了床頭櫃上的手機,那部老年機是女兒水鶯歌重迴峨眉派之前給他買的,深怕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的父親聽不到太小的鈴音。

    而現在,白老爺子總覺得心裏發慌,顫栗的雙手接觸到手機的那一刻,他長長的唿出一口氣,又看著屋子外喊了一句:“子河,你醒醒呀,爺爺在叫你呢。”

    白子河的房間就挨著白玉良,間隔一間屋子,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作為神修外的孫子白子河,竟然也沒發出聲響。

    白老爺子的心猛然一沉,腦子裏浮現出兒子血淋淋的夢境,他極度忐忑的捏住手機,想要打給白子河讓孫子趕緊過來,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殘羹般的身軀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

    拿著手機,白老爺子把眼睛幾乎都貼在了手機屏幕上,他是真的老了,老得連視力都蛻化得跟睜眼瞎沒區別。好在畢竟不是瞎子,費了很大力氣,白老爺子終於看清楚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的短信息,他不安的看到這是兒子在淩晨兩點多鍾發來的信息,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白老爺子睜大眼睛,卯足勁的點開了短信息,四個字撲入了他朦朦朧朧的視線中。

    “秋昊殺我!”

    這四個字,看得白老爺子渾身猛顫,根根汗毛倒豎起來,他隻要看到‘秋昊’這兩個字,就勾起了無數的迴憶,曾經的白家屹立在本省溪海市,足足近百年的曆史使得白家輝煌無盡,與林家、高家、王家並列四大家族。

    但隨後在今年的夏季六月,一個叫做秋昊的年輕醫者來到了溪海,掀開了在溪海市的洶湧波濤。而白家,則在這場波瀾壯闊的激流中,被秋昊親手淘汰出局,使得白家所有人被逼從溪海遷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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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白家其他人等過不慣農作生活,紛紛背離白老爺子而去,到後來,偌大的一個白氏家族,竟然隻剩下了爺孫三人。白老爺子知道兒子不甘於一世殘疾,方才不得不去到蜀中峨眉派,找到了從小就送出去的女兒水鶯歌。

    後來發生的事,便是水鶯歌與鄧麒合作,將秋昊騙得團團轉,使得秋昊去往了帕米爾高原為水鶯歌治病,但他前腳剛走,溪海市的大本營就發生了動亂。沐芸被迫與林義東結婚,而薑雲強等人卻慘死在高立兵手中。

    隨後秋昊急速趕迴溪海市,與林老爺子在十裏亭激戰中身受重傷,從那以後,關於秋昊的信息傳遞到白老爺子這邊,就成為了秋昊在魔都實力大降,與神修外的人戰鬥都變得艱難。

    兒子白玉良聽聞這個信息,自信心爆棚的從外地搬到了蜀都,每晚上都在都江堰用激流修煉,一段時間過去,白玉良進入了意動境初品,他揚言要殺了秋昊報仇。

    但現在,白老爺子看到了兒子發來的‘秋昊殺我’這四個字,老頭子一霎那心中可謂是思緒翻湧,從認識秋昊到此刻看到他的名字產生的恐慌,白老爺子拿著手機的手越來越顫栗,他再次發出了全力的叫喊聲:“玉良、子河,你們都還在嗎?”

    沒人迴應風中殘燭般的老頭子,整個院子顯得毫無生氣,白老爺子再次擦擦眼睛,非常確定兒子發來的就是那四個字,他又撥打了白玉良與白子河的手機,皆都是沒法接通狀態。

    “不要啊!”白老爺子痛苦的大喊了一聲,他被這個殘酷的打擊給完全摧毀,轟的一下倒在了床上,身軀在抖動的同時,他的臉色依然失去了人色,眼看著就要因為這場噩耗而生命走到盡頭。

    但是人之將死,都會在死亡產生迴靈的征兆,明明白老爺子渾身無力,但他就是憑借最後一口氣,眼睛也睜得很明亮,用老年手機按下了撥打給女兒的電話。

    雖然峨眉派依舊按照傳統在複古的存在,但為了與外界能夠取得聯係,因而作為當班掌門人的水鶯歌,也有一部手機能夠與外界聯絡。

    白老爺子在人生中最後的這個電話打出去,第一個沒接通,直到第二個接通過後,老爺子已經是出氣都快沒了,他用盡吃奶的力氣,對著手機道:“鶯歌,秋昊殺我,秋昊殺我啊!”

    這話說完,砰咚一聲,林老爺子的身軀翻滾之下從床上重重的摔倒在地,但他死死的抓住手機沒鬆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在盯著手機屏幕。

    “喂,爸爸,你說話啊,誰殺你呢?喂喂……”老年機裏麵,傳來了水鶯歌焦急的詢問聲:“是秋昊?不會吧爸爸,是秋昊殺你,喂喂……”

    沒有人迴答水鶯歌,活了70多年的白老爺子,以這樣一種死不瞑目的方式,將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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