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十點鍾,蘇戚打了一個哈欠從兩米大床上爬起來。

    她隨手拿了床頭的手機,打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發來的短信。

    ——三點,秦家。

    她揉了揉眼,隨手把手機塞床上,卻不小心把枕頭下麵的一把水果刀給推下了床。‘哐當’一聲,蘇戚總算是清醒了。

    她一下子掀開了雪白的被子,看著床上的自己穿著無袖的睡衣,不管上身還是下身布料都少得可憐,兩條細長的大白腿就直直地袒露在空氣裏。

    蘇戚先是把水果刀放迴了枕頭下麵,規規矩矩地將這把普通的水果刀藏在了枕頭的正中央,才跳起來樹‘唰’一下打開了衣櫃門。

    衣櫃裏麵大多是灰色的衣服,其他顏色的倒比較少。蘇戚抓了一下頭發,又迅速地將衣櫃關上了,轉而打開了旁邊的一個比較小的白色衣櫃,和剛剛那個衣櫃不同的是,這裏的衣服多是淡色、白色偏多。

    蘇戚的手一件件地劃過這些衣服,終於挑出一件滿意的白色小裙子。

    她脫了睡衣把白裙子套在了身上,站在鏡子麵前。要是不認識蘇戚的人見了她一定認為鏡子麵前的人和昨天在酒吧的一定不是同一個。

    蘇戚歪著頭看著鏡子裏的人,鏡子裏的人也歪頭看著她。他們同樣都是不施粉黛,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上挑的眼睛有些無神和空洞,唇色因為睡了一夜的關係變得紅潤,嫩得仿若隨時都可以掐出水開。

    直發自然地垂到胸前,幾乎是純淨的烏黑。她看了看自己的胸,最終還是決定不在裏麵墊東西了。

    桌子上當著紅寶石項鏈,正是昨天她在拍賣會上得來的。

    她盯著項鏈看了三秒鍾,戴在了脖頸上。

    耀眼的紅寶石配上了素白的裙子,倒成了一個亮點,也讓鏡子裏的女孩多了些色彩。

    她滿意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隨手紮了一個馬尾辮,沒有化妝就拉著一個包出門了。

    接近六點的時候,蘇戚正在秦家花園和秦老爺子下棋,交錯的棋譜上黑白子混雜著,而他們一人手執黑子,一人白子。

    蘇戚在某處落了白子,摸著下巴望著秦老爺子,老爺子此時帶著老花鏡,在蘇戚落子之後‘啊呀’了一聲。

    “竟然沒有堵住這裏!”秦老爺子拍手悔恨道,恨不得盯著棋盤盯出一個洞來。

    蘇戚愉悅地收了幾顆棋子,丟進了裝棋子的棋筒,戲謔道,“老爺子,你眼力不大好了呀。”

    “口胡!我不是讓著你嗎?”秦老爺子瞪著眼看著蘇戚,

    “老爺子下過的棋比我吃的飯都多,也應該讓讓我。”他們兩人又交手幾迴合,蘇戚笑眯眯地又收了幾枚棋子,厚顏無恥地對撓頭的秦老爺子說道。

    秦老爺子斥責蘇戚,卻是笑著說道,“盡會亂改俗語。”

    一個女傭從花園的側門探出一個頭,朝著兩人喊了一聲,“老爺子,蘇小姐,該吃晚餐了。”這秦家的人,一律都稱唿蘇戚為蘇小姐,倒是秦老爺子要求的,他說,這蘇戚不論多大,在他看來還是那個小女孩。

    蘇戚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她陪著老爺子下了兩個多小時的棋,腦細胞早就不夠用了,就等著吃飯了。

    及膝的白裙子在微風中飄起,烏黑的發紮在了腦後,在風中淩亂,又打在了蘇戚的臉上。如今的蘇戚看起來,像是二十出頭的小女生,決不會有人想到她已經結過兩次婚了。

    蘇戚把頭發別在耳後,低頭對還坐在位置上的老爺子說,“老爺子,這一局,應該算我贏吧?”

    秦老爺子搖頭,“怎麽能算?都沒有下完!”

    蘇戚歪了頭,黑眸子盯著棋盤,“繼續下去,你也沒有翻盤的機會!”

    “誰說的?”秦老爺子跟蘇戚急了起來,左手卻在棋盤上隨手一攪,在蘇戚無奈的目光中繼續說道,“哎喲,都被風吹亂了,我想證明都證明不了了。”

    見蘇戚還挑眉看著他,秦老爺子站了起來,走在前麵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地對蘇戚說道,“走吧,三兒。”

    蘇戚想,每個人在童年的時候定然都會有黑曆史,如果有人問她她的黑曆史是什麽,她肯定會迴答,她從小的小名竟然叫三兒,——三兒!

    這是比起jj更讓人無法接受的小名,不過好在,現在能這樣叫她的人也隻有秦老爺子了。

    “老爺子,我說過了,不要叫我三兒了!”蘇戚在她身後嚷嚷。

    秦老爺子在前麵擺擺手,迴憶似地說道,“你排行老三,我叫你三兒都習慣啦,老啦老啦,難改呀。”

    蘇戚的眼神閃了一下,繼續嚷嚷道,“不許叫!”

    秦老爺子見蘇戚似乎要跟他較真了,趕緊哄道,“好好好,不叫不叫,今天晚上有你喜歡的糖醋排骨,我特地讓小李做的,肯定還跟你小時候的味道一樣。”

    見秦老爺子拿美食誘惑她,蘇戚咽了咽口水,本來一下午就死了不少腦細胞,現在腦細胞盡是想著糖醋排骨,也不再埋怨老爺子叫她三兒了。

    晚餐蘇戚自然是大快朵頤了一番,李嫂做的糖醋排骨一直是蘇戚最喜愛的菜式之一,因了這糖醋排骨,她飛快地解決了一碗飯。

    李嫂見她的飯碗空了,殷勤地問道,“蘇小姐,這還有多餘的飯呢,不多吃一碗?”

    蘇戚忍住了想要打嗝的欲望,對著李嫂搖頭,她本來吃的飯就不多,平常她一般也隻能吃下半碗飯,還是因為秦家的飯菜合她的胃口,她才吃多了一些。正如秦老爺子說的,這秦家的菜,就像是小時候的味道一樣。

    她呀,已經好多年沒有吃過家裏的飯菜了,更為想念。

    飯後,蘇戚在花園裏走了幾步消食。等差不多七點時,她便走到了秦老爺子所在的客廳裏,這個點是時候告別了。

    秦老爺子正在喝茶,看見蘇戚走過來,慈祥地向她招手,“三兒呀,飯吃完了,該理理正事啦。”

    蘇戚見老爺子的表情,她就有點心虛,她搓著手走到了老爺子麵前,在形狀奇怪的木椅子上坐下。

    秦家的傭人眼尖給她倒了一杯茶。

    她啜著白色瓷杯裏的濃茶,眼角卻在看著秦老爺子,秦老爺子依舊是那幅慈愛的表情。她忍不住放下了茶杯,笑著問道,“老爺子,什麽正事呀?”

    “也不是什麽大事,”秦老爺子安撫一般地拍了拍蘇戚的手背,很快就收了迴去,蘇戚隻是越發乖巧,“隻是呀,最近老聽見有人排貶我們三兒。”

    蘇戚聽見老爺子叫她‘三兒’,她也不敢反駁了。秦老爺子笑得越歡的時候,她越是不敢造次,這秦老爺子年輕時候的外號就叫笑麵虎。

    他現下笑得那麽慈祥,蘇戚總覺得他什麽事也知道了,憋不住地心底發虛。

    “老爺子,什麽造謠我都聽過了,聽聽——,聽聽就過去了。”

    蘇戚還是要裝,裝得什麽都不知道,她在老爺子麵前走得一貫是活潑少女風,她以為在老爺子麵前她就應該要純潔得像是她現在穿的白裙子。

    那是不經世事才有的純淨清澈。

    “這哪行,那群人,真是越來越不留口德了,那些話,是該講的嗎?”

    蘇戚看著他用手掌拍了幾下麵前的木桌,她沒說話,隻要這手掌不是拍在自己的身上,她都不怕。

    蘇戚隻是用略帶迷茫的大眼望著老爺子,他繼續說道,“三兒還小,總會找到良配,怎麽能造謠你要嫁入秦家呢?”

    蘇戚聽了秦老爺子的話,歪了頭咬唇看秦老爺子,終究問道,“老爺子,這話是幾個意思?”

    秦老爺子和藹地看著蘇戚,“這事,你不用管,我來收拾。”

    看來秦老爺子是要出麵這件事,隻是不知道他要怎麽解決?蘇戚不動聲色,卻站了起來,彎腰給秦老爺子倒了一杯茶,從紫砂壺中將通透濃綠的茶倒入玻璃樽裏,她又執了玻璃樽,將縈繞著清香的茶倒入了秦老爺子的杯子裏,白色的霧氣嫋嫋升起。

    本來藏在她圓領內的紅寶石項鏈掉了出來,掛在了她的脖頸上。

    她親自把白瓷杯子遞到秦老爺子的麵前,雙手奉著,“老爺子,你說了那麽多話,還是喝口茶先。”

    可秦老爺子卻眯著眼,眼神渾濁地看著蘇戚胸前的項鏈。

    “老爺子?”蘇戚稍微大聲一點叫道。

    秦老爺子終於迴了神,有些莫名地笑道,“兜兜轉轉,這項鏈,還是迴來了呀。”

    蘇戚坐迴原位,交叉的手放在了膝蓋上,苦笑道,“是啊,這是媽媽生前最喜歡的項鏈……”她掩了嘴,似是不忍心再說下去。

    秦老爺子見蘇戚這個樣子,哪裏還說得下去,他擺手,“這些事,不提了,不提了——”

    蘇戚點頭,緊握著手,小聲附和道,“對,不提了……”

    秦老爺子品了品蘇戚遞給他的茶,似是想要誇獎一番,但是實在是找不到可以誇獎的地方,隻好呷了一口就放迴了原位。

    蘇戚很快就恢複了情緒,她以為是時候走了,看了看大廳裏擺放的鍾表,已經快七點半了。可還沒有等她說出請辭的話語,秦老爺子又開口了。

    “三兒,你家門又換了一個?”

    想不到秦老爺子竟然連這個也知道,蘇戚也是萬分沒有想到,點頭還有些驚訝地迴答,“是……是啊……”

    秦老爺子頗為擔憂地看著蘇戚,“你一個女孩子,又還小,一個人住也是危險,不如搬進秦家吧。”

    蘇戚聽見秦老爺子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秦老爺子以為她在猶豫,笑道,“你就當陪我這個老爺子下下棋也好,怎麽樣?”

    蘇戚其實是覺得這天上掉下了一個大餡餅,她都有些被砸暈了,隻是一個勁地說,“當然好,我也想多陪陪老爺子你呀。”

    “這麽說,你今天就迴去收拾了行禮,明天搬進來吧。”

    “好……好呀。”蘇戚盡量矜持著,還保持著淑女的微笑。

    可是等她上了自己的車,還是有些暈乎乎地,她甚至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因為過於激動而出了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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