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女仆烙的雜糧餅、煮的小米稀飯,炒了一盆蘿卜,為了招唿王淵,又燉了一隻雞。


    王淵這邊退伍老兵做飯,一路奔波勞碌,夥食吃的也不差。


    煮著帶來的臘肉、在火堆上烤烙餅,又煮了一鍋雞蛋湯,香味飄出院門!


    許多孩子圍在門口咽口水,其中還有葉狗剩!


    “今天要招待貴客,肉沒有你們的份,趕快迴家吧!”


    葉天向孩子們一擺手,看著王淵笑道:“鄉下窮,一煮肉小孩子都被饞蟲勾來了,一人給一小塊肉吃!”


    孩子們戀戀不舍扭頭,王淵朝葉狗剩招了招手:“想吃肉麽!”


    葉狗剩咽著口水搖頭,見王淵笑吟吟看他,又紅著臉低下頭:“想!”


    王淵笑道:“讓你的小夥伴排好隊,一會每人都有肉吃!”


    “多謝公子爺!”


    葉狗剩撒腿就跑,組織門口孩童,開始排起隊來!


    王淵對做飯的退伍老兵道:“你們再煮兩塊肉,多烤一些餅,給這些孩子們一人發個肉夾饃!”


    煮飯的退伍老兵連忙去準備!


    葉天一看看著笑道:“淵兄,你實在是太善良了!”


    王淵笑笑:“你家有五百畝地,要肯收四五成租子,還用得著晚上吃蘿卜,頓頓吃肉都行!”


    不是他多善良,隻是前世在衣食不缺社會,受的又是傳統儒家教育,見不得小孩子餓肚子場麵。


    葉天苦笑搖頭:“我收兩成租子,鄉親們都要活不下去了,更別提四、五成了!”


    王淵好奇道:“那你們這官府一畝收多少糧食!”


    “我們這靠近郡城,稅都是府衙派人收,一畝一鬥糧!”


    葉天道:“不過不收糧食,知府大人要收錢!”


    “怪不得呢?”


    王淵蹙起眉頭!


    不收糧收錢,這裏麵貓膩很大。


    一收錢,老百姓都賣糧交稅,糧商自然趁機壓價。


    本來三文一斤的,賣個一文一斤,但官府收錢還按三文收。


    這樣一來稅賦就重了幾倍!


    “若隻是收錢,鄉親們日子,勉強還能過得去!”


    葉天歎氣道:“最厲害的是雜稅!”


    王淵蹙眉:“你們這收多少雜稅!”


    富縣前任縣令也收雜稅,收了五種,搞得百姓苦不堪言。


    “三十多種!”


    葉天濃眉緊鎖:“殺雞有殺雞睡,殺豬有殺豬稅、殺羊有殺羊稅,女子十三到三十不嫁要收未嫁稅、男子十三、不娶要收未娶稅,逢年過節要收祭祖稅、家裏添丁要收添丁稅……”


    “……”


    聽著這種類繁多、千奇百怪稅務,王淵心頭怒火湧了上來:“誰這麽無恥,能想出這麽多收稅門道,還讓老百姓活麽!”


    “隴南知府裴先正!”


    葉天輕哼道:“老百姓死活,他哪裏會在乎,他隻在乎吏部考核!隻要吏部考核是甲等,他坐滿任期就能升官發財。也是明潭先生厲害,平了壑縣的青麵獸造反,讓他因此降職。”


    大虎、護衛隊少年、黑甲、退伍老兵聽人誇王淵,全都不自覺仰首挺胸,一副十分氣派樣子!


    聽人當麵誇自己,王淵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葉兄謬讚了,那王明潭未必有真本事,不然朝廷也不會不去用他!”


    他的字聲名遠播,他的真實姓名,反而隻有熟人清楚。


    至於計謀,都是前世刷小視頻,刷的華夏經典案列!


    真不是他有多聰明!


    “淵兄,慎言!”


    葉天臉色一板,神情嚴肅道:“明潭先生文韜武略,武能大敗十萬荒人鐵騎,文能寫出‘明潭四句’、’滿江紅’、‘送趙為民之風來城,實乃當世奇才。”


    “咳咳!”


    王淵蹙眉:“是少帥擊敗了荒人,不是那明潭先生!”


    這家夥,在哪裏聽到的風聲,竟知道九山郡的事!


    “少帥有功不假,但大功是明潭先生的,這是一個逃兵路過討飯告訴我的!”


    葉天壓低聲音:”可惜朝廷奸臣當道、蒙蔽了聖聽,竟永不取用明潭先生,實在令人痛心疾首。也不知明潭先生,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心灰意冷!”


    遠處的大虎、護衛隊、黑甲、退伍老兵都憋著笑。


    看出人家真是關係,王淵硬著頭皮道:“你也不用擔心,那明潭先生若真有本事,不會被這點挫折打到!”


    “這點挫折?


    你可知道,對於讀書人來說,永不取用意味著什麽!”


    白了王淵一眼,葉天抱拳歎氣:“淵兄,我不是對你發脾氣,隻是為明潭先生憤怒。你是富縣的商人,可知明潭先生在富縣何地,過陣子我想去拜訪他!”


    王淵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你要追星?”


    “追星?”


    葉天一陣詫異,聽王淵解釋意思,不由笑道:“若說追星,也沒什麽不可,我等讀書人,追求的不就是為天地立心、為生命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些我們做不到,而明潭先生做到了,我們追他又有何方!”


    “咳咳!”


    王淵硬著頭皮道:“我是行商,對於讀書人不太了解,不知道他家居何地。要麽,你等我一月後從州城迴來,一起跟我去富縣,我幫你打聽打聽!”


    “那就一言為定!”


    葉天一抱拳、笑的陽光燦爛!


    “相公,快叫淵先生吃飯吧,不然飯菜都涼了!”


    便在這時,俏麗女子拉著小男孩出來,柔聲的唿喚。


    “好!”


    葉天一擺手:“淵兄,請!”


    “稍等!”


    來到做飯的退伍老兵處,王淵端起準備好的肉夾饃筐子,來到了門外!


    葉狗剩、許多孩子在門口排成一條線眼巴巴的看著。


    “給!”


    王淵開始發肉夾饃!


    許多孩子一拿到手,立刻抱在懷裏咽著口水就跑!


    也有一些孩子,一拿到肉夾饃,狼吞虎咽往嘴裏塞。


    葉狗剩排在最後,拿到一個肉夾饃,立刻揣入懷中,撲通跪在地上磕頭:“謝謝公子爺!”


    “起來!”


    王淵拉起葉狗剩,把剛才沒用處的兩吊錢,悄悄塞入他手中:“別讓人看見了,趕快迴去吧!”


    “公子爺,你的大恩大德,狗剩來世再報!”


    學著戲文裏的說辭,葉狗剩一摸眼淚,轉身飛快跑了。


    跑到村口,葉狗剩兩眼一眯,躲在一個牆角不敢動了!


    黑夜裏,一群身穿官府的老爺,在裏長老爺帶領下摸進了村子。


    葉狗剩戰戰兢兢想離開,但一聽到他們有人問‘那姓王的是來了這個村子麽’,立時忍不住悄悄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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