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暗淡了,隱忍著淚光。


    如果那本幼年記事簿上記載的是真是的話,


    如果白洛兮沒騙人的話,那麽,當初父母並沒有捨棄她,而是帶她一起走了……可是後來卻全死了,隻剩她一人被哥哥找迴了城堡,也寶寶從而重新做迴了行之若。


    為何會死?


    是意外,還是……


    門外隱約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像是僕人們的聲音。


    行之若慌忙拿袖子抹幹淨了臉,將信收好。隻是……油畫是割開不能修補了,她俯身索性把畫框背對著藏進了原來的檀木櫃後麵,忙好一切,四顧望望,平息心裏湧來的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輕手輕腳的把門合上,頭也不會地走了。


    這間房子,再也不會來第二次了。


    熟悉……


    且讓人心怯到害怕。


    這一天,直到吃完晚飯,才見行之天迴來。


    偌大的餐廳安靜極了,僕人們都知趣的退下了,隻剩下餐桌上的銀燭台還仍舊閃爍不停地亮著昏黃的燈火。


    “聽說你今天帶了一個男人迴來。”行之天的聲音很穩,聽不出喜好,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他脫了外套,坐了下去。


    行之若低頭,攪和著牛奶,貓似的哼唧著,“白洛兮,哥哥你也認識的……我們碰巧遇上的。”


    行之天臉上盪起瞭然的笑,眼眸卻是極冷。


    “是嗎。”


    他那“是嗎”就簡簡單單二字,話也很輕很柔,卻讓行之若沒來由地縮到桌子下麵了,仍不住的點著小頭。


    行之天也不在多說什麽,他微起身,一隻手奪了妹妹小心捧在手裏的牛奶,聞了一下,淺嚐順便試了溫,蹙眉,朝關在門外的僕人喝道,“怎麽迴事,怎麽是冷的,把今天管事的辭了,換一杯熱得過來。”


    — —


    就知道,每次一生氣了,就拿旁側的僕人開涮……


    辭了,


    犯得著麽。


    行之若眼神飄忽著,望向他那愈發冷冽的眼,做賊心虛的迅速收迴了眼。


    得,您愛辭就辭。


    反正這城堡的一切都是你的。


    行之若低頭,雙手伏貼地放在膝蓋上,等著那份熱騰騰的牛奶。


    “哥。”


    她輕咳一聲,身子不露痕跡的往椅後縮了縮,猶豫了半會兒哼哼唧唧了一下。


    “說清楚點,聽不清楚。”行之天抿嘴,不動聲色地將椅子搬過去緊靠著她,抬眼接過僕人恭恭敬敬拿帕子捧著遞來的一杯牛奶。


    “住宿舍。我要和他們一樣去皇家學院住宿。”


    砰的一聲,


    極清脆的聲響,玻璃被砸碎了,牛奶濺出來,滾燙地幾滴沾到了行之若的臉上。


    不愧是……熱牛奶……


    這個燙。


    齜牙咧嘴的,疼。


    僕人像是嚇住了,愣在那兒不知該如何是好,傻傻的站著。


    行之天沉著臉站了起來,把那礙手的人推來,力度極大,聽見撞著桌上的聲響了,那人卻也疼得沒哼出來。


    犯得著麽……又不是僕人的錯,誰都看見了……這杯滾燙的牛奶明明是你死命地往地上砸的。


    行之若不動聲色的捂著臉,擼著袖子,擦著臉上濕漉漉的東西,火麻麻的,應該是被弄紅了。


    “疼麽……讓哥哥,瞧瞧。”行之天似乎是真的心疼了,眼神專注的往她臉上瞅,手卻摟著她死死的,不讓她掙脫。


    “不疼。”


    “是麽。”他額頭頂著她的,側頭輕輕的吻了吻她被濺著牛奶的地方,有什麽軟軟的東西滑膩地擦過,驚得她一激靈,他卻眉頭深鎖,手掌控著她不讓她躲,“應該讓你更疼些,這樣就不會想著要搬離我。”!


    “還是……”他捧著她的臉,指間滑過那紅潤的地方,“你就那麽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嗎?我的妹妹。”


    “我已經長大了,我想和他們一樣住在外麵,想交更多的朋友。”還有想離開你,離開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堡,越遠越好……


    當然,她沒膽子說,隻好在心裏默叨念。


    他的手收緊,臉被他沒輕沒重的弄得很疼,被迫地望著他那複雜的眸子,異樣的情愫在裏麵翻滾,似乎在發怒又似乎在隱忍。


    總之……引人入甚。


    “你在激怒我對不對,嗯。”


    行之若淡然的望著他,嘴角夠著笑,無辜。


    一聲咳嗽突然打斷了兩人“深情款款”的對視。


    “少爺,呃……”陳嬸有些無措的搓著手,站在餐桌旁,有些擔憂的望著兩人,最終視線望向行之若,“那個,要不要請醫生,我拿了些冰塊和濕敷的毛巾。”


    “不用,我沒大礙。”行之若想起身,朝陳嬸感激的一笑,伸手就想拿帕子,身子卻一踉蹌,無力地又跌坐下了,她根本無法動彈。


    禁錮在她腰上的手愈發的緊了,行之天當著陳嬸的麵將她摟在懷裏,想要抱起來……她嚇住了,反射性的抗拒,卻被他壓得死死的。


    幹什麽……


    他想幹什麽,放手。


    “陳嬸……”她求助似的看向陳嬸,從他哥哥後麵伸著手,想要陳嬸幫忙,推開他……


    “陳嬸,之若精神不穩定,看來似乎又要發病了,你讓人幫忙把我房裏布置一下,我帶她一起睡。”


    陳嬸後退一步,吶吶地收迴了原本想迴握著行之若的手,改為緊緊攥著盤子裏的東西,“少爺,真的不用喚醫生來麽?”


    “不用了,”行之天威脅性地死摟著行之若,輕輕地說,“對了,把這些冰敷的東西一起送到我房裏。”


    “哥……放我下來……”


    “你要乖。”行之天側頭,輕輕在她耳邊吐著氣說,“我親愛的妹妹。”


    他輕輕安撫著她的背……


    像是被摸到了哪兒,行之若身子一僵,哆嗦著便不再動彈了。


    陳嬸一步一步的跟在他們後麵,眼神憐憫地望著行之若,無奈地撇開頭,最終嘆了一口氣,默不作聲了。


    --


    [卷三]act14[二]


    行之天斜靠在床上,雙臂死死摟著行之若,眸子卻望向門外,蹙著眉頭,神情有些不悅,“陳嬸,把東西擱在床頭就好了,你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少爺,”陳嬸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嘴最終還是動了,“小姐近年來身子才好些,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了。”


    行之若怔愣地坐在雪白的被褥上,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有些不大明白,她見行之天頷首,陳嬸似乎是舒了一口氣……


    臥室的門一點一點的關上了。


    可那掌控在她腰間的手卻愈發的收緊了,力道是那麽的大,那掌上灼熱的溫度雖是隔著一層衣料卻仍傳到了她肌膚上,心怦怦跳得很快,他的指尖輕輕蹭著她的衣料,讓她心緒煩亂不堪。她仰頭卻突然對上行之天那別有所思的笑容,他摟著她,輕聲說,“你看陳嬸多緊張你,她對你那麽好,你捨得搬出去讓她傷心麽?”


    — —


    這和陳嬸有什麽關係,


    這搬出去完全是因為……


    行之若瞟一眼哥哥,便迅速地垂下了頭,默不作聲了。


    行之天斂笑,肅沉著臉,摟著行之若,傾身去拿床頭濕冷的毛巾,他像是故意地靠她那麽近,那麽緊。


    ……哥哥的味道,溫熱的體溫,熟悉卻讓人心悸……和恐慌。


    他熟稔的將帕子弄好,捧著她的臉,輕輕的敷著,神情仍舊肅重,可是下手卻極小心翼翼,“家裏有什麽不好,吃穿用住都是給你最好的,司機也另外給你請了一個。”


    “疼麽……”他的聲音像是極懊惱,手指也輕輕的摸上那被敷的地方,一寸一寸,眉也蹙得更緊了,“哥哥以後再也不傷你了,我們從沒有分開過,你搬出去我該……多寂寞。”


    行之若愣怔住了,她不知道平日裏強勢的行之天居然會露出這麽寂寞的臉,會說出這麽示弱的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隻知道,現在哥哥離她很近,唿吸的氣息也拂過她的臉頰,濕熱……


    他的喉結在動,白衫的領子也有些開了。


    她撇頭,管住自己的眼神,咦……奇怪了,胸口一陣涼意竄了上來……她低著頭,卻突然發現行之天拿著濕帕子的手卻已經放到了她的胸襟處……等等,被燙的是臉,這……這地方不記得有被沾到奶漬啊。


    而且……


    一粒衣領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滑掉解開了,胸襟處的衣料也被濕帕子打濕了一塊。


    “哥……”


    哥,你在幹什麽。


    行之若有些懵懂,無辜的望著他。


    行之天身子一顫,收了手,他神情複雜,丟了帕子卻摟抱著她,愈發的緊了,“之若,你聽好,從小到大為了你我做了很多事,你如果堅持要搬出去,那麽皇家學院你也別想讀了,懂了嗎?”


    他說得認真,話裏的威脅不言而喻。


    他這句話,似乎在說,不是將你除去皇家學院的學籍,而是……世界上不會再有皇家學院,因為沒有了,所以……你也別想讀。


    寒一個,


    手段果然狠。


    行之若輕聲哼唧了一迴,算是小小的反抗,但最終是妥協了。


    行之天向來說到做到,不容置疑,她犯不著為了自己一個人害這麽多學子因學校遣散而中途退學,還有……白洛兮,皇家學院若是沒了,他們家產怕也所剩無幾了。


    她渾身哆嗦著讓行之天給她換了睡衣,他笑著,像小時候一樣抱著她摟著她一起睡。


    被窩裏麵很暖和,


    可是她的心卻很涼,自己就像是玩具,從小到大,隻屬於行之天一個人的……洋娃娃。


    夜深了,淩晨三點。


    窗戶開著,涼風嗖嗖的,月光很黯淡。


    “之若,睡了麽?”行之天輾轉反側,輕輕的摸著她的臉頰。


    行之若閉著眼蜷縮在他懷裏,不敢動彈。


    他嘆了一聲,溫熱的唿吸拂過她的鼻,軟軟的東西也輕滑過她的唇角,他的手不安分的挪到她手肘上,一路下滑,摸到了她的手。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幼年記事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也顧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也顧偕並收藏幼年記事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