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曉蕾,在應該珍惜的時候不懂得珍惜,拚了命地作死,現在想迴頭了,羅斌卻已經愛上了鞏玲,果然應了那句不作死就不會死的話。

    希望從此以後,程曉蕾能不再那麽任性,能懂得怎麽去愛一個人。

    下午忽然嘩嘩下起了大雨,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個城市被雨水衝洗得清明潔淨一塵不染,想起沈靜茹和她肚子裏的寶寶,覺得即使在這樣的雨天,心情也是晴朗一片。

    雨一直下個不停。

    快六點的時候,我開車去接沈靜茹下班。

    她還在辦公室裏忙活,看到我,對我展顏一笑。

    我指了指她的肚子,說:“你可別累著我們的小寶寶了。”

    她說:“孩子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就要學會鍛煉,不管是男孩女孩,都要做一個自強自立的人。”

    我說:“孩子還沒有成形,你就開始實施胎教了,你這個媽媽也太嚴厲了。”

    她說:“以後我做嚴母,你做慈父,咱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是不是很好的搭擋?”

    我說:“就怕有人當了媽媽以後就變成慈母了。”

    這句話不幸被我言中,當然這是後話。

    沈靜茹懷孕以後,我媽跟我要了一把別墅的鑰匙,每天下了班都去別墅給沈靜茹做好吃的。

    沈靜茹問我:“我現在是不是享受著太後級別的待遇?”

    我說:“是啊!這種待遇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有享受過,現在還是沾你的光,順帶享受一下。”

    沈靜茹笑道:“我們都是沾了寶寶的光。”

    我說:“我媽其實挺好一人,就是有時候脾氣太臭。”

    沈靜茹說:“我知道,你媽心好。晨凱,俞冠群已經那樣了,你還是不打算原諒他嗎?”

    我沒作聲。

    我在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俞冠群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才痛下決心跟俞馨雅離婚,既是給了老太太一個交待,也為了讓自己可以心安,同時也想讓我和我媽原諒他。

    我媽說,對一個將死之人,可以適當的寬容一點。

    難道寬容一點,就一定要跟俞冠群共同生活幾天嗎?

    沈靜茹說:“過去,我對那個人的恨,比你對俞冠群的反感更甚,可是,當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當他抱著韓燁從天台上掉下去,嘴裏喊著‘女兒,請你原諒爸爸’的時候,我真的希望……他不要死,我原諒他。俞冠群過去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不恥,他帶給你和你媽的傷害,也確實讓你很難原諒他,可他畢竟是給了你生命的人,而且,到了最後,他也徹底悔悟了,他跟俞馨雅離婚,淨身出戶,他得了癌症,甚至不願做任何的治療,隻想跟你和你媽好好在一起過完他人生最後的日子。晨凱,他已經受到懲罰了,老太太的死,已經讓他痛不欲生,你真的忍心讓他帶著悔恨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嗎?”

    聽了沈靜茹這番話,我沉默了很久。

    我得承認,她說得很在理,她也用她的親身經曆告訴我,對一個至親的人,當那個人真正悔恨的時候,應該給那個人一個迴頭的機會,應該選擇原諒和寬恕。尤其,那個人活在世上的時間已經不多。

    沈靜茹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輕輕歎了一口氣,她說:“晨凱,我知道原諒和寬恕俞冠群,對你來說,心裏有很多的障礙需要克服,可是,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也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就算是為咱們的寶寶多積一點福,你原諒俞冠群可以嗎?”

    我握住沈靜茹的手,說:“靜茹姐,你太善良了。”

    沈靜茹說:“我有時候想起那個人,會後悔當時沒有原諒他,所以,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你也後悔。”

    我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

    我知道沈靜茹會把我的意思轉告給我媽,幾天後的一個下午,俞冠群出現在我和沈靜茹的別墅裏。

    看到我,俞冠群神情有點激動,對我笑了一下,隻不過這笑容看起來有點僵硬,有點不自然。

    因為生病的緣故,現在的俞冠群,跟上一次我見到的俞冠群,明顯有了很大的變化,雖然穿得還是很整潔很精神,但麵容蒼白憔悴,眼角的皺紋都顯得更深了。

    我沒有作聲。

    我媽讓我陪俞冠群坐會兒,然後就去了廚房。

    我在沙發上坐下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看沈靜茹在削水果,就過去幫她削,削好了以後給她,她示意我給俞冠群。

    我猶豫一下,還是把削好的蘋果給了俞冠群,但我沒有任何稱唿,隻說了一句:“吃個蘋果吧!”

    俞冠群站起身來,從我心裏接過蘋果時,我看到他的手有點顫抖。

    然後,我就進廚房幫我媽弄飯。

    我問我媽:“你是怎麽知道俞冠群得了癌症的?是他打電話告訴您的嗎?”

    我媽說:“是俞馨雅打電話跟我說的,她也是因為知道了俞冠群的病,最後才同意離婚的。”

    我能理解俞馨雅抱著一種什麽樣的心態給我媽打這個電話,想當初她為了跟我媽搶俞冠群,假懷孕,對俞冠群各種承諾,後來她贏了,現在俞冠群死活要跟她離婚,她本來死都不肯認輸,不肯離婚,可是俞冠群得了癌症,就算俞冠群迴到我媽身邊,也已經是一個要死的人了,而且,俞冠群是淨身出戶,她沒吃半點的虧,俞冠群最好的二十幾年都是陪伴在她的身邊,她還是最大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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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俞冠群最好的年華都給了另一個女人,您為什麽要照顧他最後的人生?”

    我媽沉默了一下,說:“他也曾給過我美好的愛情,曾對我好過,而且,他還給了我一個優秀的兒子。”

    原來,我的正直善良並不全是遺傳了我奶奶,還遺傳了我媽。

    我覺得我媽真是一個偉大的女人。

    “媽,為什麽我姓杜呢?”這個問題,我小時候問過我媽,我媽說小孩子問那麽多幹嘛?後來我就沒再問,覺得姓氏不過是個代號而已,姓什麽,跟誰姓,並沒有那麽重要。

    我媽說:“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很簡單,你小的時候我不跟你說,是怕你理解不了。當初我生下你的時候,剛大學畢業,沒有工作,沒有錢,也沒臉向任何親人尋求幫助,但我又不能一個人去醫院生孩子,而且,我還要考慮到生下你以後,給你上戶的事情,未婚生子,給孩子上戶口需要繳納罰金,媽沒有錢,連生孩子的錢都沒有,生完孩子總得還要有個人來照顧。那時候媽和潘巧慧的關係挺好,但她也幫不了我太多,於是她把我的事情跟一個一直喜歡我的男同學說了,那男同學看我挺不容易,表示願意幫我,並且主動提出願意跟我假結婚,等解決了孩子的戶口問題,照顧我坐完月子,如果我不想跟他一起生活,我們可以再離婚,他姓杜,這就是你為什麽姓杜的原因。”

    原來我的姓是這樣來的。

    我問:“那這個人呢?”

    我媽說:“這個人,在你九個月大的時候,我跟他離婚了,他後來去了別的城市定居。”

    我說:“這個人一直喜歡您,又在那樣的情況下幫了您,您就沒想過要跟他一直過下去嗎?”

    我媽說:“他對我很好,我生下你以後,他對我照顧得也很好,也很喜歡你,可是後來我跟他的事被他父母知道了,他父母強烈反對,逼他跟我離婚,我也覺得對他很不公平,因為我對他隻有感激,沒有愛,我也不想委屈我和我的孩子去融入一個不能接受我們母子倆的家庭。”

    我問:“那這麽多年來,您也沒有遇到一個想讓您嫁給他的男人嗎?”

    我媽說:“媽覺得有你這個小男人就夠了,媽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愛情和婚姻對媽來說,都比不上你重要。”

    我望著我媽,緊緊摟了一下她的肩膀:“謝謝媽!兒子沒有讓您失望吧?”

    我媽笑道:“媽現在就安心等著抱孫子,帶孫子呢!”

    吃過晚飯,我媽帶著俞冠群去了她住的地方,我媽說,他們每天會過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

    後來我問沈靜茹:“我媽不是說俞冠群想和我們共同生活幾天嗎?”

    沈靜茹說:“你媽說,俞冠群覺得跟我們住在一起,太打擾我們,說他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而我的肚子裏孕育著新生命,他不宜住在我們家。”

    我聽了這話,愣了片刻,有點不知道說什麽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沈靜茹肚子裏的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俞冠群的生命卻在一天一天的減少。

    俞冠群堅決不做任何治療,他好像在跟自己較勁,默默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他說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他坦然接受,他現在最大的希望,是等到沈靜茹肚子裏的孩子出世以後,再離開這個世界。

    沈靜茹肚子裏的孩子,經過又一次的產檢,百分百確定是一對雙胞胎。

    我特別希望沈靜茹懷的是一對龍鳳胎,實現我所期待的‘兒子像我,女兒像她’的願望。

    大家知道我就要當爸爸了,而且沈靜茹懷的還是一對雙胞胎,都特別為我們感到高興。

    毛新華說了,沈靜茹的孩子生下來,要認他做幹爹。

    隔一天賀雨霏打來電話,表達了想當孩子幹媽的意思。

    這兩人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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