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的笑,徐皇後周身盡是鮮血,好似一個血人。終是將匕首扔到一旁,她緩緩地跪坐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喜悅至極的笑聲。這樣的笑聲,在陰暗的夜裏卻又像是冤鬼的哭嚎。一瞬,一陣讓人遍休生寒的陰風從殘破不堪的窗欞吹進,桌上的燭火被吹得跳躍不定,幾乎熄滅。


    飄搖不定的燭火中,徐皇後目不轉睛地盯著男子,開腔竟是妙齡少女的聲音。那樣幽怨詭異的輕喚,卻又好似情人間的調笑


    “殿下啊……”


    “殿下啊……”


    “嘻嘻……


    “你猜猜我是誰?”


    “猜猜啊……”


    滿身是血,女人一遍又一遍的追問,一聲又一聲在寧止的耳畔碰撞震盪,合成了魔魅的妖詭。


    “我是誰?殿下……你猜猜我是誰啊……”


    渴求地看著寧止,女人的眼睛在晦暗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伸手觸向他,她又開始朝他攀爬,身後留下了是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路。


    同一刻,寧止的肩子出手,“皇後娘娘不必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誰?我麽?”無辜至極,女人停在原地看著寧止,聲音輕幽幽的,“我哪裏用得著裝神弄鬼呢?殿下……我哪裏用得著呢?你明知道,我已經死了好久了,本來就是鬼啊。那一天,我被那些人砍去了頭,……”說著,女人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好疼呢,……真的好疼,我好想撥了那個劍子手的皮,該死的?民…,……該死呢,該死,……殿下,你說我該不該撥了他們的皮?”


    一一該死的?民,撥了你們的皮!


    一一你猜啊,你猜猜我是誰懷……


    “殿下……”……你好好看看我啊,我的臉,我的臉……”,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麽?”滿臉的汙血,女人不甘心的看著寧止,身上的血洞洶湧地留著血液。低頭看著,她伸手接了一棒血水,竟是低頭啜飲了起來,嗓子眼裏發出飢餓的喟嘆,“我們一家人都被滅門了,沒人給我燒紙送飯,我好炮,……好餓!!”“”,


    “寧止!!!!!!!!!!!”


    “我餓啊!!!!!!!!!!!!!!!!!!!”


    何其的詭怖?


    握緊了手裏的扇子,寧止麵上卻是淡淡然,“皇後娘娘模仿的很像柳思月,不愧是一家人。”


    “模仿?咯咯…”饑渴地舔了舔手掌心的血水,女人喉嚨裏發出暗啞的嗤笑,“殿下還記得你我新婚的那一晚麽?嗬嗬,那一晚你說我很漂亮,你還說很喜歡我……可怎麽一轉眼的功夫,你就忘了我了呢?為什麽咖……真是叫我傷心吶……


    一聲嘆息,女人撿起那柄匕首,開始掌自己的手指,一根又一根,但見鮮血橫流,白骨森森,再然後一聲脆響,骨頭斷裂,白嫩的手指啪的一聲掉地,翻滾了幾下便不動了。


    撿起一根來,女人眯眼看著,聲音幽遠飄忽,“寧止,你可要小心哦。


    “小心什麽?“


    “小心……”江詭異的笑,女人從地上爬起,踉蹌地走到寧止的身前。卻也不躲,寧止冷然地看著她,但聞那滿是腐臭的嘴裏發出歡快的笑,“小心懷……,小心雲七夜背叛你哦。”


    皺眉,寧止有了絲惱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搖頭,女人不可置否,“不不不,你不是不明白,你是不相信,不相信雲七夜會背叛你。嘻嘻……可是她最後真的是背叛了你亦…你不難過,我都替你難過。寧止,我們來打個賭吧?”


    展開扇子,寧止隨口道,“賭什麽?”


    “賭你會相信我所說的話,賭你兩個月內相信雲七夜會背叛你,賭你…,……嗬嗬,賭你待會出了這間屋子,那些該死的宮女太監都會跪在地上沖你求饒。然後懷“……然後你會問他們作何?而他們呢“……哈哈!寧止啊,“……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賭約。你可要小心…,要小心哦。對了,我還要送你一個小小,的禮物。“


    喜極的笑,女人神神秘秘低喃,“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明年的某一天,在某一個地方,有一塊好大好大的墳啊,那裏麵埋著的人,“好可憐,好可憐的……“……”


    蹙眉,寧止不由問道,“墳裏麵埋著誰?”


    “埋著誰?”上下打量著寧止,女人抓扯著自己已經潰爛的臉頰,甚至摳扯下了一塊血肉,“嘻嘻,我不告訴”“……不告訴你,那裏麵埋著的真是個可恰的人……,……一隻孤鬼,墳地裏,…好可恰,好可恰的人呢!……,……哈哈!我好開心!”興奮地拍著手,女人近乎瘋狂的大笑了起來,久久不歇!


    麵色無異地出了西院,寧止霍地一頓,佇立在晚風中果不其然。


    不遠處,連著張公公在內的宮女太監,恰恰是方才的那些人。誠惶誠恐地看著男子,眾人皆是跪在地上磕頭求饒,“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


    老淚橫穿,張公公悔恨道,“奴才也不知道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奴才不過才出去兩個時辰罷了,就這樣了!殿下您恕罪啊!奴才真是不知實情啊!”


    出了這間屋子,那些該死的宮女太監會跪在地上沖你求饒。


    看著眾人,寧止有些疲倦,“什麽實情?”


    磕頭如搗蒜,眾人早已嚇得如篩糠,但聞張公公斷斷續續道,“兩個時辰前奴才離開這裏去打理旁的事情,一個時辰後直接出宮找您。就是在這兩個時辰裏,徐氏她……她已經死了!”


    死了!


    “殿下恕罪啊!奴才確實不知道她已經死了,要是早知如此,奴才斷斷不會引您來如此不祥之地啊!”哭喊著,張公公一個勁的磕頭,引得眾宮人亦是惶恐地哭喊,“殿下恕罪啊!奴才們本是想要告知的,可還沒來得及說,…您…,……您就進去了!”


    “已經死了…心淡淡的聲音,眾人卻是聽得清楚,慌得噤。”原本喧鬧的院子靜的可怕。良久卻不聞寧止接下來的話,眾人不由抬眼,驚得瞪大了眼睛,“殿下!”


    月色下,男子的臉色蒼白若雪,細細的鮮血從他的唇角溢出,沾染了素色的衣襟,好似雪地裏綻開的梅。”寧止,要小心哦。


    一一明年某個地方,有一塊墳地,嗬嗬……小心哦。


    一一雲七夜會背叛你。


    一一好可憐,好可憐啊……


    一一我好餓,好餓啊!!!!!!!!!!!!!


    097 七夜寧止


    很快,徐皇後慘死的消息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後宮,驚得好些人聞訊而來。一時,終年蕭瑟的伸宮人來人往,但聞驚恐的喊叫聲乍起迴蕩。入眼的唯有恐懼和駭然,以及那反胃般的窒息。


    晦暗的房裏,陰冷的夜風從窗枝吹進,微小如豆的燈火隨之撲閃飄搖,好似一隻左右翻飛的蛾子,發出嘩喇嘩喇的響動。燈光映照著地麵。徐皇後屍體早已是破損不堪。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她的身上流出,小溪似的流淌。一路浸過那些散落在外的斷肢殘骸,模糊肉漿。女人那張滿是抓痕鮮血的臉上,猩紅的雙眼已然凸暴而出,就那麽死死地盯著天花板,有著難以言說的怨氣和不甘,好似在下一刻會猛的彈跳起身


    如此可怖的景象。眾人的腿腳發軟,皆是慘白了臉色。膽子小些的,當下便轉身跑出了房間,有的則直接嚇暈了過去,還有些人蹲在廊道裏嘔出了膽汁胃液。


    不若宮人那般驚惶,趙仵作仔細地檢查著徐皇後破碎的屍身,時不時有助手將女人的斷指耳朵撿迴交與他進一步檢查。即便早已見慣了生死。可是麵對如此慘狀,趙仵作心裏還是湧起了一股寒意。九殿下…


    雖說徐皇後害死了他母妃,可他也不該如此殘忍的分屍屠戮啊。試問。


    仁德何在?


    良久,他終是起身沖皇上派來的王公公道,“卑職已經驗明徐氏的屍身。她大概已經死了兩個多時辰。至於死因。卑職一時還看不出來。得做進一步的解剖。但是她身上的傷,斷斷是死後被人用匕首一類的利器所傷。”


    ……九殿下!


    強忍著恐懼和滿屋子的血腥氣。眾人仔細地聽著趙仵作的斷定結果,麵色各異。站在最前麵,張公公冷不防看到了徐皇後那雙駭人的血眼。嚇得一個哆嗦,慌得又低下了頭去。


    好可怕!


    立時生出了一身的虛汗,張公公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隻覺有一股陰風從身後吹來,耳旁好像還能聽見徐皇後平日裏的喊叫,端的是可怖至極!


    顫巍巍地擦去額上的冷汗,他悔極,早知如此萬萬不該叫九殿下來啊!


    比起這血肉模糊的屍體,今晚的九殿下更為可怕。甚至變態暴虐!


    ——分屍!


    一路小跑迴了皇上的寢宮。王公公將趙仵作的原話相告。而後神色異樣的掃了不遠處的寧止一眼。旋即便是一聲嘆息。


    亦是看著男子,寧誌茂的眉頭漸進皺起。隻覺頭疼萬千。倒不是頭疼徐氏的死,而是頭疼寧止沉不住氣!就算他再恨徐氏的殺了他母妃,也不該如此。搞得天下皆知!待到明早,世人要如何看他寧氏江山的笑話?!


    良久也沒等到寧止的“悔過”,寧誌茂的怒氣再也壓製不住。終是叱喝出聲,“寧止,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就沒什麽話要對朕說?”


    不帶一絲情緒,寧止的眼神頗為冷淡,唯有那點點幹涸於唇角衣襟的血絲襯得男子俊顏妖艷,宛若一隻暗夜裏出伏的妖。毫不避諱地看著寧誌茂。


    他淡淡道,“自問無愧於天地,所以沒什麽可說的。”


    沒什麽可說的?眼見殿內還有十幾名太監宮女,寧止居然如此說辭,這要他的麵子何存?氣得不輕,寧誌茂當下站起身來,指著寧止的鼻子大聲叱喝,“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朕冤枉你了?還是仲宮那些人的眼睛全瞎了!你一進去,徐氏的屍體就成了那副模樣!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你怎麽能幹得出來?真是叫朕汗顏!寧止,你們心自問,你除了對不起朕。對不起家國天下,你又何嚐對得起你死去的母妃?朕真是好生詫異,我和你母妃怎會生出你這麽個狠心的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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