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桌上,放著剛煮好的紅豆粥。


    江老夫人麵前還剩半碗沒吃完。


    “你知道我讓你迴來的目的?”江老夫人開門見山的說。


    莊明月薄唇抿成了條直線點頭,“知道。”


    江夫人問他:“那你現在對阿樹,是什麽感覺?還想繼續下去嗎?如果你對阿樹失望了,奶奶不怪你,我們不會勉強你留下來。你願意給阿樹時間,說明你自己也想的明白,看的也清。光憑這一點,奶奶就覺得你與旁人不同。”


    “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想你這麽理智,可也因為你的理智,卻讓阿樹感覺到了心寒,有時候…適當的無理取鬧,也不是不可以。換句話來說,阿樹也想讓你這麽做,想看你生氣。起碼在他看來,你但凡有點脾氣,說明是在乎他的。”江老夫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背,“你告訴奶奶,你可曾喜歡過阿樹?”


    莊明月不容置否的點頭,眼神認真:“對感情的事,我都是認真的,她的事,王叔也告訴我一些,我也明白出場順序的重要…是我…配不上他。”


    江老夫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的開口說:“其實從你進江家的那一刻起,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打心眼裏的喜歡。有些人是好是壞,我這心跟個明鏡兒似得。”


    “我老太婆也不喜歡拐彎抹角,跟人耍心眼子,但別人耍心眼子,我也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不妨告訴你,你來江家前我就調查過關於你的事,我知道你在莊家過得不好,有個野心勃勃的哥哥,進到江家無非就是找個依靠。這點…不容置否你確實很聰明,江家的人在帝都確實能夠說得上話,也沒有敢招惹我們江家的人。”


    “我那孫子,以前確實做過不少糊塗事,現在也是一樣的糊塗,一個人太久了把自己都給丟了,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什麽。畢竟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糊塗事,就算做錯了,他也付出了代價。”


    “我那混賬兒子,生下阿樹後,就從來沒有管過他,她媽媽整日酗酒,對他不是非打即罵。”


    “有一次,他們鬧離婚,我不放心迴去勸勸,誰知道一進門,就看見那一屋子的玻璃酒瓶子碎片,還有地上那麽一灘血…”


    “你猜是誰的?”


    莊明月的心也跟著緊了起來,這是…他的童年遭遇的嗎?


    江老夫人繼續說:“那時候…他才這麽點大,”她手比劃著,“五六歲那年,他被關在地下室,整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身上都是烏青被打的傷痕。”


    “他才多大啊!怎麽下得去手,後來…我就把阿樹帶到身邊親自撫養,有心無力啊!我除了給他物質上的生活,別的什麽都給不了。”


    “就是因為從小缺少父母的疼愛,才導致讓他變成這樣,易怒衝動,做事不計較後果。”


    “他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總歸是不一樣的…”江老夫人深吸了口氣,歎氣說:“跟你說了這麽多,確實是為了能讓你迴來,再給我那個孫子一次機會。上樓跟他好好聊聊吧…”


    “成不成,這江家老宅…你隨時都可以來…”


    出於禮貌莊明月還是點頭應下了。


    江老夫人離開,直到偌大的別墅,似乎隻剩下了她一人。


    莊明月知道他的房間在哪。


    躊躇著還是上了樓。


    恰好一個傭人臉色受驚似的從樓下匆忙走了下來,手裏端著藥,見到莊明月,傭人眼睛都亮了起來,“明月小姐?!你終於迴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


    傭人說:“大少爺不肯換藥,我也沒轍了。”


    莊明月:“給我吧。”


    “好。”


    傭人嫌棄燙手似得立馬轉交給了莊明月。


    其實充其量說到底她現在隻不過也就還是個學生,但是她現在所經曆的,已經遠遠超過跟她同齡人。


    這個年紀應該是在讀書,該為成績的事擔憂煩惱,可是現在她反過來還要去哄一個比她大三四歲的成年人。


    她就是注定的操心命。


    莊明月去到樓上房間,抬手敲了敲門。


    ‘砰’


    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砸到了門上,莊明月被嚇住了,手裏的東西差點沒端穩。


    “滾——”


    “真的…不讓我進來了嗎?”


    裏麵安靜了幾秒,莊明月打開門正要走進,她突然看見,床上的人掀開被子幾乎朝她跑來,將她抱住,莊明月身子往後退了幾步,勉強才把身子穩住。


    他低沉的嗓音,隱忍著情緒,死死的將她抱住:“我以為你不會迴來了。”


    “我要喘不過氣了。”


    江裕樹將她放開,莊明月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幾天不見,他狼狽了不少,下巴冒著青色胡渣,眼尾猩紅,眼簾下一片烏青好像好久沒有休息好。


    莊明月看了看他的眼睛,又伸手忍不住顫抖著去撫摸他的傷口,“疼嗎?”


    江裕樹看她的眼神,帶著壓抑很久的侵略跟克製,他抓著她的手,貼在他的胸口處,“你來就不疼了。”


    這種可憐巴巴的語氣,跟江野還真是如出一轍。


    “我來給你上藥吧。”


    “好。”聲音沙啞。


    莊明月拿出所需的藥物,開始處理他的傷口,“疼就說,我盡量輕點。”


    “嗯。”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莊明月抬頭時,都能注意到,他看她時貪婪的目光。


    莊明月沒有跟他說什麽,隻是安靜的低著頭,光給他上半身上藥就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莊明月用繃帶給他纏上免得被髒東西感染,“醫生給你開內服的消炎藥在哪?”


    江裕樹:“床頭櫃。”


    莊明月在他腰上係了個好看的蝴蝶結,然後撫平。


    拉開床頭櫃,裏麵一袋子的藥都是新的沒有開過,這麽多天,他什麽藥都沒吃?


    莊明月看著說明書,將要吃的藥剪了下來,隨後給他倒了杯水,還是溫的,“身體是你自己的熬壞了沒有人會心疼,先把藥吃了。”


    “動不了,疼。”


    莊明月難得見他這副窘迫又軟的性子,看著那雙眼睛有些發愣,她默然伸手將藥遞到他的嘴邊,“水。”


    江裕樹將藥給吞下,又喝了口水,“…迴來好不好?”那雙疲倦深沉的眼神舍不得離開半眼,說話時,聲音更是輕柔了幾分。


    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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