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乍聽此言,頗為驚詫,一抱拳道:


    “柳某願聞其詳。”


    “據、據我所知,當年先生那首《鶴衝天》風靡後庭,宮中戲子、宮妃競相學唱。


    當今天子酷愛音律,自然也不例外。遂、遂丟下朝政,偷偷跑去與班主學戲。


    不、不想此舉被太後劉娥撞見,登時惱怒。


    由於當時她垂簾聽政,大權在握,故有、有權決定進士黜落的名單。


    當其看到禮部呈進的試卷中有先生之大名,遂、遂問了一句‘此柳三變得非填《鶴衝天》之柳三變乎?’


    禮部侍郎道了一句‘然’。


    劉太、太後當即大筆一揮‘且去填詞’,故而先生方落得如此境地,卻非關當今天子之事。”


    一席話讓柳七震驚不已,站起身,背剪雙手,來迴踱著步子道:


    “此乃宮中機密之事,少掌櫃乃一介凡夫俗子,如何知曉得如此詳盡?莫非果真有通天徹地之能不成?”


    洛懷川見他不信,身子向後一靠,翹起二郎腿,優哉遊哉道:


    “我、我這‘神棍小邵雍’之號豈是浪得虛名?


    先生若聽我一言,此番必然高中。無需再疑,否則必惹天、天怒。”


    柳永心裏的希望火苗被他說得瞬間燃起,拱手施禮道:


    “但不知少掌櫃可有何便通之法,能助我一臂之力?


    倘若此番得遂平生之願,我願與你義結金蘭。”


    洛懷川聞言,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道:


    “此屆皇帝特開恩科,情勢對先生極為有利。


    故隻、隻需將柳三變之名改為柳永即可,各中真意還需先生自己體、體味,不過鄙人也有一請求。”


    此時的柳永被洛懷川說得意氣風發,大手一揮道:


    “少掌櫃的但有所請,不妨直言,柳某必無不應。”


    “我、我初掌白礬樓,必要有一番作為,方不辜負義父之重托。


    故欲用‘柳霖醉’‘三接狂’六字作為新酒宣傳之用,屆時還請二位進士老爺為我助陣增輝。”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若果然如少掌櫃之言,必當厚報,決不食言,告辭!”


    言罷,柳永大步離去。


    待送走他,白礬樓接連發生兩件事情,促使洛懷川一步步開始了重新整頓。


    事實是這樣的,幾個紈絝子弟相約到白礬樓宴飲。


    其中錢公子一眼相中了迴廊間被“點花牌”的陪酒女子喚做賽玉魁的。


    竟不惜拋灑千金,做出了豪邁的“登山”之舉。


    另一位花名喚做一撚紅的歌姬因妒生恨,竟趁賽玉魁附身與錢公子拋笑獻媚之時,打從背後將其推下迴廊。


    賽玉魁雖無性命之憂,卻也落得個終身殘疾。


    一撚紅見惹出事故,竟趁亂逃之夭夭,白礬樓卻因此賠了一大筆銀子。


    洛懷川見狀,仿照現代ktv等娛樂場所之管理策略,


    特尋人將她們的樣貌祥繪成冊,並標注上藝名、年齡、籍貫、特長及保人。


    另有一份契約,詳細約定了各自之責任。由客人按圖點人,並司蔡嫂專人打理。


    而她原來的管家之位,則由懷月接掌過去,由此便斷去諸多潛藏之隱患。


    又一日,虎子來尋洛懷川,非要與他學卦。


    正當二人興致正濃時,忽見小而急急進來稟告道:


    “少掌櫃的,不好了,門床馬道那裏出事了。”


    “樓、樓下的廳院麵向平民百姓,能出什麽大事?


    無非是有人打架鬥毆。就這也來煩我,沒見我正、正忙著?


    “哎呀,川子,你怎麽還四平八穩的坐著,出人命了。”


    懷月也急匆匆趕來催促道。


    洛懷川聞言,頓時吃驚不小。隨著二人蹬蹬蹬下了三樓。


    待來至廳堂一見,果然圍了一大群人,正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眾人見他來了,遂識趣地讓出一條空隙。


    洛懷川來到近前一看,見一位男子倒在地上,一搭脈搏,早已沒了氣息。


    遂站起身,望了望男子吃剩一半的飯食。


    乃是一碟糖蒸茄、一碟啜菽(chuoshu五香豆腐)、一條水醃魚及一壺眉壽酒。


    他指著其中一個空空如也的碟子問小二:


    “這裏緣何會有一個空碟子,上的是何菜品?”


    “迴少掌櫃的,這是此人外點的鹿脯,他先吃的這道幹肉下酒,故而一幹二淨。”


    洛懷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麵派人前往開封府告官。


    開封府接到報案後,迅速派來差役及仵作,簡單問詢一番後,


    將那位男子所用飯食一並帶走做為成堂供證,同時請洛懷川去府衙接受調查。


    洛懷川知道人死在白礬樓,自己作為掌櫃的,屬實難辭其咎。


    遂寫下三個字交與懷月,囑咐他交與白老伯。


    白老伯聞信後,不由得大驚失色,遂喚來懷月詢問道:


    “可否調查清楚事情是如何發生的?這人怎麽會無緣無故死在白礬樓?”


    “迴老伯,經過我細致查驗後廚及那位男子所點飯食,他之死似乎與本店無關。”


    “哦,你如何這樣篤定?若無充分證據,是幫不到懷川分毫的。”


    “老伯,懷川被官差帶走前,與您留下一張紙條,言說看了便知。”


    言罷,懷月便將紙條遞了過去。


    白老伯接過來打開一看,見上麵寫著“查肉脯”三個字,卻不知其所指何意。


    思慮片刻,猛然恍然大悟道:


    “莫非懷川是指這位男子死於他所食之肉脯?這如何可能?


    這白礬樓存在已非一日兩日,此等怪事確是初次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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