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軍將領在祁堰大營中被一網打盡,餘下少數留守的將領注定攔不住早有預謀的鳳竹各族。


    這一路十來萬大軍中,除了少數精銳嫡係部屬奮起抵抗,但被祁堰等人輕易鎮壓後,餘下的軍卒們都很識時務的選擇了歸降。


    畢竟大部分軍卒都沒有多少忠誠可言,誰管飯就跟誰走,其中不少人可能連頭上領軍的具體是哪一個士族老爺都分不清楚。


    為了避免鳳竹本地士族勢力過於膨脹,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黎珩從這些歸降的柳氏軍卒們中精挑細選,選取出來幾支看起來還算齊整的隊伍收歸了麾下,剩下的才交給祁堰等人自行瓜分。


    黎珩不是不想將這些軍卒全部劃歸麾下,隻是兵力並不是越多越好。


    收下這批降卒以後,他麾下直屬的軍隊規模已經膨脹到了兩萬五千人,雖然他此前啟用了老卒作為基層將領,但如此規模也接近他可以指揮的極限,若是規模再繼續擴張下去,這些新增的軍卒隻能成為累贅,而不能化為有效戰力。


    就算是如此分配後,也是超出了黎珩的預計,限於糧草供應原因,祁堰等人其實也未將這些降卒全部化為己用,隻從其中選取了三萬餘人,加上鳳竹各士族原本剩餘的近五萬部屬,湊出了八萬大軍。


    至於餘下誰也不要的五萬餘人未來的去處,黎珩與江煌幾人也做了多次商議。


    殺肯定是不能殺的,誰也不願意自己背上屠戮五萬降卒的名聲,若是傳揚出去,以後可再也沒有招降納叛的機會。


    但將其沒收兵甲後就地解散的方案也得到了江煌和祁堰等人的強烈反對,祁堰反對自然是因為如此巨量的降卒就如此就地釋放,可能會形成規模龐大的流民潮,衝擊鳳竹各家封地。


    至於江煌的理由也很簡單,為了後續計劃的開展,目前兵變的消息還不宜傳播出去。


    殺也殺不得,放也放不得,最後黎珩隻得拍板,令孟敦統領一部軍卒將這五萬餘降卒遞解到後方,讓陶信頭痛去。


    ......


    冰冷,抖動...


    一處戒備森嚴的地牢之中,空氣渾濁不已,充滿了發黴的味道,頂上有幾個一指寬的通風口,讓微弱的陽光照射進來,帶來一絲光亮。


    鞏易悠悠轉醒。


    剛剛清醒過來的他隻有一個感覺,痛!


    渾身上下無處不痛,身體像是被拆散了重新組裝了一遍,每一個關節都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此時他躺在一個破草席之上,三麵堅硬的青石砌成的石壁陰暗冰冷,而唯一的出口則被數道金屬柵欄擋住,金屬柵欄上滿是突出尖刺,散發著幽光。


    鞏易正要掙紮的坐起,隻感到腹中一陣翻江倒海,連忙轉過身伏在地上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登時地麵上就多了一層粘稠的食物殘渣,散發出難聞且刺鼻味道。


    吐出來以後,鞏易感覺身體稍稍好受了一點,顫顫巍巍地爬到另外一邊的牆角,翻身坐下,依偎在牆壁前。


    直到這時他混沌的大腦才開始運轉。


    軍伍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他,現在已經反應過來這是遭了祁堰等人的算計。


    從雲端之上驟然墜落到穀底之中的落差感,讓他難以釋懷,一想到祁堰之前那副畢恭畢敬的嘴臉下,藏著的得意嘴臉,遭遇背叛的怒火就無時無刻的噬咬著他的理智。


    這幫背信棄義的小賊,我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就在鞏易如此想著之時,嗒嗒嗒的腳步聲傳來,柵欄另外一側鐵門推開。


    隨即地牢牆壁中的油燈被點燃,散發出光芒照亮了四周環境。


    遽然亮起的環境讓虛弱的他有些不適應,眯著眼睛看向進來的那幾道人影。


    “鞏易大人休息的可好?”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是...那個江家小子?”


    看著麵前為首之人,鞏易隱約想起了這人是誰。


    “承蒙鞏易大人惦記,正是在下,大人為人我亦是十分佩服,但兩軍交戰,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計。”


    江煌笑道,幾人距柵欄一丈遠便停下站定。


    “原來是你....哼,多說無益,你待如何?”


    見祁堰在一旁不發一語,似是隱隱以江煌為首,鞏易已經明白自己成了階下囚的罪魁禍首不是祁堰,而是麵前這個自己此前毫不在意的江家小子。


    “我家主公深慕大人前日風姿,並不打算加害大人,但為了堵住部屬悠悠之口,也不好如此放歸大人,隻得請大人修書一封,告之家中輸萬兩黃金以贖,隻要贖金一到,我等便放大人歸家。”


    江煌向一側作勢虛一拱手,徐徐說道。


    “不過是些金銀俗物,拿紙筆來,我寫便是了!”


    對於江煌方才所說的什麽理由,鞏易是半點不信的,但眼下形勢比人強,為了保全自身,也隻得應下。


    聽得鞏易應下,江煌拍了拍手,身後兩人向前隔著柵欄向鞏易遞上筆墨紙硯。


    鞏易顫巍巍的爬起,強撐著走到柵欄旁,俯下身子,壓平了那道楮皮紙,借著微弱的火光,壓抑著顫抖的雙手寫了起來。


    火光照射在江煌的側顏上,他就這麽靜靜看著鞏易跪伏在地上寫著書信,目光閃爍,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麽。


    也許是身體太過虛弱,不過百字的書信,鞏易費了不少時間才寫完。


    “希望你們信守承諾。”


    鞏易冷冷說道,將墨跡未幹的書信隨手丟在了柵欄邊上,又晃晃悠悠的依偎迴了牆角。


    這封書信中他用了隻有他家中之人才懂的暗語,也不懼江煌拿來做什麽。


    “大人放心便是,我等說話算話。”


    江煌一扭頭,一旁的仆從立刻會意,將書信取了迴來。


    大略掃了一眼,覺得書信無誤,江煌將這封手書收好。


    “這段時間就委屈你暫時待在這裏了,每日吃食會有軍卒給你送來,也希望大人不要做什麽令大家不快的事。”


    見鞏易蜷縮在牆角不再言語,江煌便轉頭而出。


    祁堰幾人看了鞏易一眼,似是有些感歎,也緊跟著江煌走了出去。


    鐵門再次關上,地牢之中又陷入了幽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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