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探春


    返京的路途不再急迫,賈蓉一行人也不再急著趕路,而是走走停停,權當外出郊遊了一迴。


    直至今日,探春依然有些恍惚,似是一切太過於美好了,不夠真實。


    車架之上,探春倒在賈蓉懷中,耳朵緊貼著賈蓉的胸口,聽著賈蓉的心跳,使自己也能更平靜一些。


    “蓉哥兒,我一直在想這歸京的路走不完就好了,好似這夢一直都不會醒來。”


    賈蓉笑笑搖搖頭,輕撫著探春的臉頰,安慰道:“歸京又怎樣的,不還是一起生活著,也沒再分開。”


    探春抬起頭,看了賈蓉一眼,又趴了迴去,“我不好意思見可卿她們。”


    “有什麽不好見的,你是姑姑,拿出你長輩的氣度來。”


    探春輕輕錘了下賈蓉的胸口,“你還調笑我,不說了不再叫姑姑了嗎?”


    頓了頓又道:“如今我像是個偷漢子的狐媚子,哪有臉麵迴去見正主。”


    “可卿知道我來接你的,你擔心太過了。”


    探春不再應賈蓉的話,輕輕歎息了一聲,美眸又閉上,享受著這一時的安逸。


    “老爺,前麵到一處小鎮了。”


    祝世霖在車架外通稟了一聲。


    賈蓉拍了拍探春的後背,道:“我們一起去街市上逛逛吧。”


    探春緊搖著頭,“哪有未出閣的姑娘到坊市上拋頭露麵的規矩?”


    “那是大家閨秀的規矩,是吃人的禮教,平民百姓家女子也是要在外做活的,不然隻依靠一個男子怎麽養活的起一大家子人。”


    探春眸中露出疑惑,“真的?你莫要誆騙我,我從未聽聞過你說的話,京城裏即便不是像賈府一般的人家,就算是通判一類的小官,家中小姐都不會隨意出府的。”


    “走,我們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執拗不過賈蓉,探春隻好隨著他一起下了車。


    初次離京還在人前顯露容貌,探春內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一直躲在賈蓉身後。


    “世霖,分幾人看守著車架,你也不必跟隨著我們,小鎮上能有什麽是非,你們也隨處逛逛吧。”


    暗衛們麵麵相覷,都以為不妥。


    賈蓉可不想兩人約會,還要有人在一旁盯梢,再沉聲道:“好了,就按照我吩咐的做。難道你們還要違抗軍令不成?”


    眾人沒辦法,隻好讓出一條通路,讓賈蓉二人走了出去。


    探春拉著賈蓉的手,歎道:“蓉哥兒,你就會欺負人,他們也太委屈了些,本來也是為我們好的。”


    “我隻是不想他們打擾我們,擾了興致,走吧,往小鎮裏看看,聽聲音似是正熱鬧呢。”


    走過小鎮的牌樓,就見到街市上滿是人,兩邊攤販眾多,滿是吆喝聲。


    臨近街市的民居也是在外掛滿了各類舊布,有衣服有被褥,在陽光下曝曬。


    探春以為稀奇,問賈蓉道:“他們怎麽都將家中的物事,拿到街上來了,就不擔心一個不留人,被人拿走了。”


    “小鎮人口不多,民風淳樸,若是出了作奸犯科的人,不用送官,都得被宗族祠堂先懲罰的體無完膚。至於這曬被子,應該是當地的習俗吧。”


    賈蓉在街邊看見一個閑坐飲茶的老頭,上前問道:“這位前輩,敢問今日是什麽日子,鎮上這般熱鬧,似是新年一般。”


    老頭眯著眼看了眼來人,又留意了一下裝束,應道:“外鄉人,今個是六月六,我們這裏喚作天貺節,家家戶戶曬紅綠,吃湯麵,為下一年祈福呢。”


    又指著街角的另一邊,“家中有讀書人的,還會將書拿出來曬,誰家曬的書多,便是誰家知識更淵博,更有學問。”


    “後來女娃娃們也上街,見到誰家門前的書多,便記下來迴去說媒,慢慢的倒要成了乞巧節。”


    賈蓉與探春相視一笑,從懷中摸出一把碎銀,遞與老人。


    “打擾了,前輩收著添些新茶。”


    老人一瞧銀子,眯著的眼也瞪大了些,忙推脫著,“小老兒不過是話多,多說了幾句,怎能拿這一把銀子,公子還是收迴去吧。”


    “一點心意,老先生收著便是了。”


    過了街頭,便能看著眾多的姑娘們成群結伴遊走在街上,在小攤上東瞧西看。


    “你瞧我就說了,外麵姑娘們也是會出門的。”


    探春卻不服,“今日不過是你好運,撞到節日了而已,平日又怎知會不會出門。”


    賈蓉引著探春來到一處攤販麵前,小車上擺放的是各類手工飾品,有首飾,頭飾,大多是用線編製而成的,又或者貝殼一類的便宜材料。


    探春一眼便相中了裏間擺放的一個梅花形狀的頭飾,指著道:“蓉哥兒,我想要這個。”


    賈蓉與賣家點頭示意,從攤上取下頭飾,直接別在了探春頭上。


    探春晃了晃腦袋,“好看麽?”


    “好看,三……,妹妹自然是極好看的。”


    賣家也誇讚道:“客官與夫人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探春瞬間就騷了個大紅臉,又躲到一邊去了。


    賈蓉從懷中摸出銀子付了賬,兩人便就再結伴向下一處逛著。


    街市上,也不少有賣藝賣唱的,兩人也湊了熱鬧,走走看看。


    圍在圈中賣唱的小姑娘約莫隻有十歲左右,紅著臉蛋,拉著樂器。


    探春拉著賈蓉停住腳,“小女娃太可憐了些,這麽點大就在街上賣藝謀生了,蓉哥兒賞些銀錢與她吧。”


    知道探春心善,看不得人受苦,賈蓉便也從了她的,少放了些銅錢在裏麵。


    “方才買東西的時候那麽大方,怎得眾人前你又小氣起來了,不給一錠銀子,也該給些碎銀,幾個銅錢算做什麽。”


    賈蓉耐心解釋著,“那碗裏都沒銀子,全是銅錢,你若是賞了銀子,招致別人惦念,則對那小姑娘不利了。”


    “方才蓉哥兒還講了民風淳樸。”


    “衣服褥子與銀子怎能相提並論,防人之心不可無。”


    兩人將各類鄉土小吃吃了一圈,走到了一片湖水邊。


    此時正有些鄉人圍坐在湖邊吃喝。


    賈蓉上前道:“幾位可是這邊的漁夫,在下想借用一會兒船隻在湖上觀光景色。”


    幾名鄉人非常熱情,領著賈蓉,探春坐到了一條船上。


    “公子,可用人劃槳控船?”


    賈蓉笑著搖搖頭,“我通曉一些,就不勞煩了。”


    “好,公子盡興。”


    小船隨著賈蓉的滑動,漸漸遠離了岸邊。


    探春望著平靜的湖麵,心中安寧覺得十分舒暢。


    看向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峰,探春不由得感歎道:“好美啊。”


    “風景當然是自己看得才美,畫中自然比不得了。”


    探春繼續往遠處眺望著,“要是以後能多出來走走就好了,整日憋在府上,實是白來人世走一遭。”


    賈蓉放開船槳,坐到探春一邊,笑道:“這會兒又不說什麽大家閨秀不能出閨閣了?”


    “討厭死了,隻知道戲弄人。”


    探春靠在賈蓉一旁肩頭,與他共同賞著景色。


    賈蓉一把將探春摟在懷裏,雙眼直視著她。


    探春頓時有些遑論,掙紮了一下,又掙紮不開,垂下頭怯生生問賈蓉道:“蓉哥兒你想要作什麽?”


    賈蓉提起探春的下巴,笑道:“你以為呢?”


    “我不知道。”


    說著,又要將頭避開。


    賈蓉不給她偏開頭的機會,扶著後腦便就親了上來。


    半響兩人分開,探春擦了擦嘴角,推著賈蓉的胸膛道:“不行,再下去就真成了狐媚子了,我還怎麽見人了?”


    “風景正好,氣氛正濃,你難道不通我的心意。”


    探春再偏了偏頭,“這連床榻都沒有,還是在湖中,要是讓人看見了豈不是羞死了?”


    聽探春有鬆口,賈蓉指著岸邊道:“你看得清對岸的人嗎?”


    探春順著賈蓉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搖搖頭道:“看不清。”


    賈蓉又湊了上來,“那就是了,你都看不清他們,他們怎麽能分辨出我們。”


    而後手腳便不再老實,探春也似是被說服了,不再掙紮,任由著賈蓉索取。


    迴到岸邊,鄉人看了看賈蓉,又看了看一旁紅著臉的探春。


    “公子,可盡興否。”


    賈蓉笑道:“謝您老給的船隻,當然盡興。”


    走過人群,探春拉著賈蓉的手,又道:“下次,能不能不要在那種時候喊我,太羞人了些。”


    ……


    京城,


    動亂已經過去一旬日子,內城中各處被摧毀的民房,城牆也都紛紛修繕了起來。


    時至今日,百姓們對那一天的炮火知之甚少,第二天除了能看出地上有點點血跡,並沒有與往日有什麽不同。


    百姓們便就不在意這些距離自己遙遠的事。


    唯一記得的恐怕就是茶館,酒館中笑談閑聊的人。


    朱雀大街行來一架車輦,華貴非常,裏間之人身份定然十分尊貴。


    街道上,行人遠遠躲避著,唯恐衝撞了。


    車輦徑直來到皇城中,過了門上麵才走下一人。


    劉珺踏著皇城新鋪設的石板,神情有些嚴肅。


    迎麵走來一人,似是在此地恭候多時了。


    “皇姐一路奔波辛苦了,父皇一直等著你呢。”


    秦王劉恪與長公主劉珺先施了一禮。


    “你怎麽在這,陛下準許你住進東宮了?”


    劉珺沒寒暄一句,直接問出心中所想。


    秦王搖搖頭道:“並不是,不過應該也不遠了,父皇身體有恙,讓我先暫理國事。”


    “康王、懷王呢?”


    秦王再道:“被陛下下令關押在宗人府,無聖旨不得出來。”


    劉珺依然瞪著秦王劉恪,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勢,“你沒有殺了他們吧。”


    秦王麵上露出無辜之色,“他們可都是我的弟弟,血肉之親,我哪能忍心。皇姐把我當做什麽人了。”


    劉珺點點頭,再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說罷,劉珺便從秦王身邊一側走了過去,全然不顧他的麵色。


    秦王袖口中的拳頭逐漸握緊,須臾又放下。


    入了皇城中,夏公公立即來迎。


    “殿下,您迴來了,陛下正在乾清宮修養。”


    “賈蓉呢,他在哪?”


    夏公公答道:“探子報說,自從那日平定叛亂,他便引著一夥人去追本該和親去的南安郡王車架。”


    “車架上是賈家三姑娘賈探春,似是素日來和賈蓉相交深厚,賈蓉不滿史老太君遠嫁和親的決定,直接去搶人迴來了。”


    劉珺頓住了腳,再問道:“那現在呢?”


    “如今應是在返京的路上,不過返京歸途慢了許多,似是遊山玩水一般,有探子上去打探,都被他的手下攔住了,不知詳細。”


    “不過據路程推斷,應再有五日才能歸京。”


    劉珺冷聲道:“他個多情種子,真像是他才能做出來的事。京城裏一團亂,他卻帶著美人遊山玩水,真該扒了他的皮。”


    夏公公再道:“那奴才若是有賈蓉進京的消息,立即差人將他拿下,押來見殿下。”


    劉珺偏頭看了夏公公一眼,瞪起美眸,“你多什麽事,滾!”


    看著劉珺遠去的夏公公,原地站在歎息著搖搖頭。


    “公主殿下喜歡哪個不好,非得喜歡這個不能生育的哥兒,哎,真是晦氣。”


    ……


    乾清宮,


    劉珺步入門中,一旁侍立的戴倫便就退了出去。


    來到床榻旁,劉珺輕聲喚道:“父皇,兒臣迴來了。”


    隆泰帝緩緩睜開雙眼,往一旁打量一眼,“珺兒,南邊的事做的如何了?”


    “初有成效,新政的確是利國利民的良政。再分土地,清減賦稅之後,百姓也知道這政策是為誰好了,任士紳如何鼓動也不站出來反對。”


    “不過,若是推行改革,這執劍人太過重要,浙江省全賴有耿大人操持,親力親為才有成效。”


    隆泰帝點了點頭,又努力迴應道:“朕知曉了,京城的事你可了解了?”


    “兒臣已知。”


    “劉昌還未被捕,往後還需多加小心。賈蓉護駕有功,該賞,寧國公賈珍趁亂劫掠,除爵,寧國公爵位由賈蓉襲,升為一等將軍,再領羽林衛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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