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右羽林衛


    對於隆泰帝的質疑,賈蓉沒作過多的解釋,眼光望到校場上,一列士兵已經抬起火槍,正在瞄準遠處的草人。


    “第一列,聽我口令,瞄準,射!”


    虎子一聲令下,暗衛整齊劃一的扣動扳機,頓時校場上滿是槍鳴聲。


    “第二列,上前第三列準備,瞄準,射!”


    第一列伏地裝填彈藥,第二隊舉槍上前,周而複始打了一輪下來,草人身上所穿的盔甲已經布滿了孔洞。


    還沒將盔甲卸下來交由隆泰帝查看,隻是這整齊劃一的動作已經讓看台觀看的隆泰帝,戴倫及羽林軍指揮使呂方驚訝不已。


    “呂方,你以為賈蓉這隊兵如何?”


    雖然內心有些震驚,但是以呂方的性格還是趁著冷靜許多,拱手迴道:“迴稟陛下,卑職以為有火器之利,訓練有素,射擊準度比神機營更高,且無間隔,密不透風,如此可在戰場上對抗北方蠻夷中大顯身手。”


    隆泰帝點點頭,對賈蓉道:“憑借地利這五百人足能抵擋上千人,正適合在這皇城之中守護朕的安危,成為朕的右羽林衛。”


    “多謝陛下恩典。”


    隆泰帝看向暗衛中指揮的人,問道:“那人是誰?”


    “是臣祖輩親兵的遺孤。”賈蓉拱手答道。


    隆泰帝沒再作詢問,頓了一陣開口道:“取盔甲來讓朕看個仔細,究竟威力如何。”


    “是。”


    不久,虎子捧著幾件草人身上所穿的鎧甲走到看台上,伏地行禮,“草民叩見陛下,盔甲與陛下過目。”


    隆泰帝輕輕點頭,“免禮吧,賈蓉往後肯定是不能常駐在皇城,這右羽林衛還是由你來統領,作為賈蓉的副官。”


    虎子用眼角餘光瞥見賈蓉點頭,便不再猶豫,應聲道:“謝陛下。”


    雙手捧起盔甲向前,交由一旁的小宦官呈上去。


    盔甲放在禦案之上,隆泰帝拾起後一觀發現盔甲是被貫穿,而不是如火繩槍一般在盔甲上打出一個小洞,造不成實際的殺傷。


    見了如今的成果,隆泰帝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呂方,我看賈蓉有此等利器,這右羽林衛的實力怕是要高於左羽林衛了,該封賈蓉這隊為左才是。”


    呂方拱手答道:“無論左右都是護好陛下的安危,如正麵對敵實不能抗衡,但羽林衛從不缺少悍不畏死的決心。”


    隆泰帝搖搖頭,以為沒趣,揮手將呂方遣走。


    再轉向一邊戴倫笑道:“方才你不讓朕出宮來看,若是不來怎能見到這般場麵,有此等利器,難道還怕什麽韃子南蠻?這還是不是你口中的爆竹了。”


    戴倫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盔甲,初見時倒吸一口冷氣,想象著若是此刻穿盔甲的是自己,怕是已經血肉模糊了,聽到隆泰帝喚起他,當下忙搖頭,應道:“是奴才見識短淺,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聞到一股騷臭氣味,隆泰帝眉間皺起。


    “奴才想去方便一下,陛下……”


    隆泰帝揮手道:“沒出息的東西,快去吧,不洗幹淨別迴來了。”


    台上隻剩下隆泰帝和賈蓉君臣二人,隆泰帝才轉向賈蓉問道:“此等火器花費定不小吧。”


    賈蓉了悟隆泰帝的心思,如實答道:“陛下可知臣在公主殿下的生意中分得一成利?”


    隆泰帝頷首,“這朕知道,珺兒與朕提起過。”


    “陛下可還知,我還做著酒樓和其他的一些小生意?”


    “這朕也是知曉的,聽聞你那酒樓在京城裏還是有些名氣,隻不過多數人不知道背後的莊家是你,但這怎會瞞過朕。”


    “陛下知道就好解釋多了。”賈蓉頓了頓答道:“賺來所有的銀子除去日常開銷,便隻是製出了這五百條槍和一些彈藥,計算下來每條槍怕是要千餘兩不止了。”


    “嘶,這麽貴。”隆泰帝看著賈蓉的表情變了變。


    “臣在揚州府的時候收繳了不少銀兩到陛下的內帑,若是拿出一部分的話,應還是能造出幾千條的。”


    隆泰帝連忙止住賈蓉的話,“不行不行,銀子該花在關鍵的地方,如今新政才起,丈量土地,救濟災民到處都是用銀子的地方,怎能用來做這些個槍。”


    賈蓉輕輕點頭,表示著自己是理解的。


    “賈蓉,你五百條槍讓朕征用了,你不會要問朕來要銀子吧?”


    賈蓉臉上露笑,“若是陛下有餘銀的話,臣倒是願意收下的。”


    “沒有,銀子肯定是不夠使的,朕可以允諾你答應你一個條件,如何?朕一言九鼎,誰人不想要朕一個親口承諾?”


    賈蓉內心有些無語,這比空頭支票還空,連支票都沒有就一句話,從耳朵進去再找不見在哪了。


    “好,不過當下臣還無所求。”


    隆泰帝擺手道:“急著作甚,你哪天想到了,哪天便來入宮見朕,如今你已是羽林衛右指揮使,進宮比以前方便許多了。”


    賈蓉頷首答應下來,“是,多謝陛下恩準。”


    “好,看也看了,朕十分滿意,天色轉暗了,扶朕迴宮吧。”


    聽隆泰帝話,賈蓉一時間有些發愣,想著真要上前攙扶,是不是太逾禮了。


    見賈蓉猶豫不決,隆泰帝又道:“怎得,難道你不能送朕?”


    “好。”


    賈蓉上前攙扶起隆泰帝,慢抬腳步引著他往轎子而去。


    行出一段路,兩人卻是沒有交談,實是此情此景賈蓉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卻是隆泰帝先打破寧靜道:“賈蓉,你是不是一直疑惑朕明知忠順親王等人心懷不軌,但卻要裝作不知,視而不見。”


    賈蓉抬起頭看了眼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而後點了點頭。


    隆泰帝歎了一口氣道:“你是不知,在先皇那一朝四王八公就如同當下的親王,這京中,九邊到處都是他們的勢力,根基遍布軍中朝堂,其中榮國府賈代善,就曾任過京營節度使。”


    “那時候父皇對四王八公囂張跋扈的行徑極為頭痛,為此也是愁白了頭發,最後是有人提議由皇家血脈執掌軍中,一時間習武之風大盛,就如當下的忠順親王一家。四王八公雖然是被打壓了下去,可隨之而來的問題也不容樂觀。”


    “父皇的身子日漸衰竭,朕這一輩兄弟姊妹眾多,用民間的說法來講,那就是奪嫡之爭愈發慘烈,更何況都是手中握有兵權的皇子皇親。他們在京城中鬥得死去活來,最終誰也沒能落得一個好下場,父皇殯天之前,下詔立朕為儲君而後登基稱帝,怕也是安撫了各方爭鬥的心思。”


    “如今京中十二營,有大半歸於朕手中,三營還是由親王舊部管轄,誰會知道新君登基後維護朕的人,鬥倒了親王黨會不會是新的四王八公?忠順親王並不是一個品格壞的人,與朕也是一同在宮中長大,如果他是真心支持忱兒,倒也不算是件壞事,至少江山社稷不會因此動蕩。”


    一老一少走在宮道上,不似君臣卻像祖孫,隆泰帝再沒有往日的威儀,與賈蓉交談像是個尋不到傾訴對象的孤家寡人。


    看似風光的皇帝,卻任經曆著誰也不想經曆的兄弟鬩牆,父子反目,而這一切也無法與人訴說,隻能自己埋藏在心底。


    隆泰帝在轎前幾步停住,對賈蓉問道:“你以為朕離去以後,三位皇子中的哪一位能夠繼續行這新法,保住我大宋江山?”


    賈蓉搖了搖頭,默然無聲。


    “是說不出,還是他們三個沒人能擔起來?”


    賈蓉還是搖了搖頭。


    隆泰帝卻是點點頭,望見趕過來的戴倫,對賈蓉道:“好了,你迴去吧,封官的聖旨不久也該到你的府上了。隔幾天便加官進爵,古來罕見,朕隻望你能做好該做的事。”


    說罷,隆泰帝走向前,由戴倫扶著登上了轎子。


    ……


    榮國府,


    賈母領著各院的夫人,小姐守在二門,等著寶玉歸來。


    可卿也在此列中,但她自然不是來等寶玉的,賈蓉遲遲不歸,她來榮國府問詢才知道是去獄中撈人了,便就在此間等著賈蓉和寶玉一同歸來。


    從前她來榮國府的時候,下麵的嬤嬤,管家媳婦往往都是裝作看不見的模樣,也不聽吩咐,都是見人下菜碟的貨色。


    這次可卿再來榮國府中,變得大不同了,各院的嬤嬤,管家媳婦都是曲意逢迎,上前迎著笑臉問安。當下,她站在隊列中的位置,也僅次於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站在一排,先於李紈和王熙鳳。


    “誒呦,我的寶貝疙瘩,怎得讓人好打成這副模樣。”


    有小廝攙扶著寶玉走了過來,經過二門便能看到寶玉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竟找不出一處好地方來。


    一入眼,賈母便就痛哭起來。


    拉住寶玉的胳膊,將寶玉摟在懷裏,“我苦命的孫兒怎得讓人誣陷至此,他們不得好死啊。”


    寶玉咳了幾聲道:“老祖宗,我不礙事,您先放了我吧,我往裏間洗洗,身上都是晦氣,讓老祖宗沾染上了,傷了身子則是我的罪過。”


    一旁邢夫人也是勸導道:“寶玉是個極明事理的孩子,老祖宗你便聽了他的,讓他也早些下去歇息了吧。”


    賈母輕拍著寶玉的後背,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是,先去洗洗,一會喚個太醫來給你診治下。”


    寶玉終於從賈母懷中站了起來,可卿也能得了空閑問問賈蓉的事,寶玉迴來賈蓉卻不曾迴來,可卿隱隱有些擔憂。


    “寶二叔,不知我夫君他現在何處?”


    秦可卿鼓足勇氣,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詢問出聲。


    寶玉循聲望去,行禮道:“蓉哥兒被喚去皇城裏了。”


    賈母聞言卻是吃了一驚,“不過是幾個小兒打鬧的事,怎得鬧到禦前去了?”


    寶玉卻是搖搖頭,“不是這迴事,今日蓉哥兒將我們接出來是領兵闖了大牢的,怕是因為這件事。”


    “什麽,蓉哥兒竟然能領兵了?”


    賈家的姑娘們有些驚奇,心裏甚至還有些甜滋滋的,平日裏和她們玩鬧的哥兒,如今是將軍一般的人物了。


    “領兵闖大牢,他怎能這般魯莽行事,這救了不如不救,私自調遣兵馬和闖大牢都是殺頭的大罪過,他安敢如此?不論有何種能為,到頭來不還是個做事不過頭腦的毛孩子。”


    賈母的話如一盆冷水扣在姑娘們的頭頂,也讓秦可卿的內心生出寒意。


    這時後麵又有人走了進來,大聲道:“寶玉雖然沒胡說,但是蓉哥兒去皇城之前我問過了,他是自己有著計較,讓我們不必擔心,我猜蓉哥兒定已經料到了如今的局麵。”


    薛蟠臉色煞白,似是用盡渾身氣力吼了這樣一句,而後便左搖右晃走進二門,看見寶玉迴頭望他,又彎下身子一陣幹嘔。


    薛姨媽薛寶釵忙迎上前去扶住薛蟠,女孩子們也都圍了上去。


    “蟠兒啊,你怎樣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留我們母女二人在世上可怎麽活啊。”


    薛姨媽一陣拍一陣哭,聲音那叫一個淒慘。


    薛蟠揚起手揮了揮,“我沒事,隻是這腹中不舒服,牢裏忒不幹淨了些,各位姊妹還是離我遠些,莫要染上病症了。”


    一抬頭才看見,姑娘們雖是湊過來了還是離著他有好幾步遠,有的甚至還捏著鼻子。


    薛蟠尷尬的笑了笑,由薛寶釵攙扶著起身,對眾女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擔心著蓉哥兒的,但我還是該先迴了弟妹的問題不是?”


    場上女孩子被薛蟠說的全都臉紅,再不敢看到秦可卿那邊。


    “薛大哥,我夫君他可說多久迴來?”


    “這倒是沒說,不過蓉哥兒當時信心十足的離開,定不會有什麽差錯,蓉哥兒敢這樣大張旗鼓的,定有自己的打算。”


    秦可卿抿了抿嘴唇,再沒問什麽話。


    而另一邊,賈母卻迴頭喚道:“都迴來,去湊些個什麽,若是蓉哥兒出事了,不要連累了榮國府才好,不說出是榮國府差使他的,算他有幾分氣度。都迴去,各迴各院裏。”


    有了賈母的吩咐,眾人不敢不從,盡是散去,獨有黛玉陪著可卿站在一起。


    李紈見從人群走出的王熙鳳和平兒二人,悄悄湊上前,小聲問道:“鳳丫頭,你何時在意起蓉哥兒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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