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雖是極寵黛玉的,但她不能將寶玉放出去,若是寶玉不在身邊,她定會寢食難安。


    兩小兒對望著,賈母開口對黛玉道:“此番行程便由你璉二哥陪著吧。”


    聽了老太太的話,賈璉忙起身走至堂中,迴道:“這一路上,孫兒定看顧好林姑娘。”


    老太太發話了,寶玉深深的唿出一口氣來,林妹妹的眼神給了他很大的壓力,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黛玉自是很失望了,悲從中來,又流下了淚珠子。


    賈母叮囑道:“在外不比在家裏安生,你管住了你自個,在外別髒的臭的都要摸一把,先顧好了玉兒的事。”


    堂上這麽多人,賈璉訕訕一笑,連忙稱是。


    偏過頭去看鳳姐兒,不知怎得今日竟沒瞪他,讓賈璉意外。


    賈赦,賈政亦是對當年那個風流倜儻,才華橫溢的妹夫極為欣賞,此時也都囑咐著賈璉在外多注意些,到揚州盡心幫黛玉處理是非。


    事情就這般敲定了,堂上氣氛也緩和了下來,僅有黛玉仍流著淚,身旁姊妹們忙去安慰。


    此間事已了,賈蓉自是沒了在這待下去的理由,與老太太道了禮後便攜著秦可卿她們迴府。


    在迴府的路上,賈蓉還在想著林如海之事。


    賈蓉的記憶裏,林如海應是官居巡鹽刺史。


    巡鹽刺史是官場有名的肥缺,油水足,而且林如海任職所在還是兩淮的揚州,總管兩淮鹽務。


    全國鹽場當屬兩淮鹽場規模最大,行銷南直隸、河南、江西、湖廣多省地域,相應的兩淮鹽商最多,最富,上繳賦稅超全國鹽稅總量的一半。


    鹽業除了持鹽引販賣的官鹽,自然也有鋌而走險牟利的私鹽,揚州又是鹽商聚集之地,鹽業亂象如何自不必多說。


    在年前的時候,賈蓉在長公主府麵見隆泰帝,隆泰帝才與他說了行新法之事,又提到先蕩清雜稅亂象。


    雜稅中,鹽稅又是占比最重的,甚至能與賦役相提並論,那這揚州鹽業,定是排在頭號要被肅清的目標。


    隆泰帝還提到說,年前過好這個年,意思那便是年後將會有所作為。


    而如今十五還未至,揚州巡鹽刺史林如海便已是臥病不起,說其中之事乃是巧合,賈蓉定不會信。


    若是這鹽商出手製造出的麻煩,那這鹽商的能量似乎比賈蓉預想的還要大許多。


    迴到新府,


    秦可卿給賈蓉更換著衣物,脫至裏衣,卻聞出與往日不同的香味來。


    她疑惑問道:“爺,昨日屋裏可有點香爐?”


    賈蓉還在思慮著正事,並未在意秦可卿這邊,隨意答道:“並沒啊。”


    “那昨日夜裏同哪個丫鬟一齊睡的?”


    聽聞此言,賈蓉方才迴過神來,心裏感歎一聲,大意了。


    屋內都嗅到了捉奸的氣息,晴雯,香菱,瑞珠也都湊了過來。


    晴雯道:“定不是我們,我們三個昨日夜裏是一齊睡下的,在外一個晚上,爺竟然就出去偷腥,不知偷了哪院的丫鬟。”


    此時晴雯又如同之前一般,吃起醋來。


    她心裏想著若是爺想要,大可來找她嗎,她怎樣都可以答應爺,怎得爺還出去偷吃。


    晴雯這般火上澆油,臊的賈蓉臉紅,憋不出一句話來。


    他也不想偷吃,可也不是他主動想去招惹的啊,誰能知道鳳姐兒能摸黑進來,而且二十出頭還那麽潤,都錯當成秦可卿了。


    掃過去一眼,見晴雯神氣的樣子,賈蓉真想好好蹂躪她一番。


    不經意間看到身旁香菱,依然是木訥訥的立在一旁,賈蓉計上心頭。


    “夫人,你誤會了,不是我偷吃,昨日夜裏你走後,香菱來我房裏添水熄燈,我錯將她當成了你,便將她留在屋裏了。”


    一番話說的香菱紅了臉,今日之事怎得還與她相關。


    但大爺說了,她也不能狡辯,隻得配合應著,羞澀說道:


    “迴夫人,昨日夜裏是我去了大爺房裏。”


    沒等秦可卿說什麽,晴雯率先發作,似張牙舞爪的小老虎般,捏著香菱的臉蛋,道:


    “好啊你個憨香菱,我說今個見你怎起的這般早,原來是從大爺床上下來的,從前個你早起時,是不是也偷偷爬大爺的床了。”


    香菱不似晴雯這般不知守禮,忙給大奶奶秦可卿道惱,又對晴雯說著:


    “沒有,往時從未有過。”


    秦可卿看著這倆活寶也覺好笑,她不似晴雯這般單純,知賈蓉是哄她的,不過拉香菱來擋。


    此時也不該駁了賈蓉麵子去,讓大爺下不來台,她也並沒責怪香菱的意思,道:


    “若是想侍寢提前說了便是,何必偷偷摸摸著,晴雯、瑞珠也是一樣。”


    賈蓉心知騙不過秦可卿去,往後定跟她好好解釋,可此時也有些無語了,關瑞珠什麽事,她才十歲。


    又聽秦可卿對香菱道:“在外邊哪有在家裏舒坦,今個夜裏,你便來爺房裏罷。”


    不知為何,大爺近些日子裏龍精虎猛了起來,秦可卿也實是有些抵擋不住,可也不能讓大爺就這樣在外偷吃。


    秦可卿心想,幹脆讓府裏這幾個漂亮丫鬟給大爺伺候好了便是了。


    賈蓉又給秦可卿道了惱,內宅之火才這般熄了去。


    皇城,乾清宮,禦書房,


    隆泰帝正拿著從揚州府遞上來書信,疑惑著自言自語道:


    “怎得早不病,晚不病,趕巧著朕給下旨的時候病。”


    旁邊侍立的大太監戴倫答道:“奴才以為其中必有貓膩。”


    隆泰帝將禦案上玉鎮紙狠狠擲於地上,道:“廢話,這還用你說。”


    “此事走出皇城僅有兩人知曉,至能定不會說,賈蓉也沒那個牽扯,定是這宮裏頭裏散出了什麽消息。”


    戴倫忙跪下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是奴才監管不利,奴才領罪。”


    隆泰帝望著這個大伴,從王府以來便一直陪在他身邊,除了蠢了點,哪裏都好。


    “行了起來罷。”歎了口氣又道:


    “都以為巡鹽刺史是個肥差,朕卻以為是個混差。既然有人耐不住性子開始用些陰損的,那便派人與他們暗中爭鬥便是了。”


    隆泰帝心念及此,大筆一揮,又書下一封密信來。


    “去,送與賈蓉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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