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之事盡數了結後,屋外又傳來叩門聲。


    一名暗衛前去開門,有人被帶了進來。


    “稟報大爺,此人說他是前堂庭軒閣的吳掌櫃,是前堂而非內院之人,故此沒有就地誅殺,擒來聽大爺發落。”


    賈蓉頷首,掃了那人一眼,中年男子吃的肥頭大耳,開口道:


    “前堂與後院之事並不相通,這我有所知,但你仍然是為東安郡王做事之人,罪責難逃。”


    吳掌櫃進門就見到躺在一灘血泊中的穆林,往日裏那般威風凜凜,今日死時連全屍也無。


    渾身打顫,嚇得已是麵無血色,立即跪倒在地,哭道:


    “大人明察啊,我從未壞過一人性命,我也不知他們在後麵坐著什麽勾當,每次過來都是報賬的。”


    “我家中尚有兩歲小兒,八十歲老母,大人放我一條生路罷。”


    賈蓉雖不盡信,但也已查知此間之事並沒有前堂參與,頂多是一個知而不報。


    思慮一陣後,賈蓉道:“死罪雖免,可這活罪。”


    見賈蓉鬆口,吳掌櫃忙道:“小人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也還有些餘財,若是大人……”


    賈蓉擺手打斷道:“我並不稀罕你那點黃白之物。”


    而後賈蓉望向窗外的園子。


    從商之人都是心思機敏之輩,吳掌櫃瞬間會意道:


    “此庭軒閣的地契,商契確實在小人手裏,小人便以一萬兩……”


    未待他說完,賈蓉迴首,“嗯?”


    “啊,不對。”吳掌櫃打了自己一耳光,“五千兩?”


    見賈蓉還是皺著眉頭,吳掌櫃哭道:“三千兩,三千兩賣給大人。”


    賈蓉頷首,誇讚道:“你是個懂得通權達變的,是個人才。”


    說罷,從懷裏取出銀票來,“把契書簽好了送來,今日涉及甚廣,明日你們一家老小便離開這京城罷,此間之事若是有半點泄露,小心你們一家人的腦袋。”


    吳掌櫃忙叩頭道:“多謝大人活命之恩,小人必把今日之事爛在肚子裏。”


    暗衛帶吳掌櫃下去後,賈蓉舒了口氣。


    有了東安郡王的把柄,便能換出他的便宜嶽父秦業,又得了庭軒閣,早就和鳳姐說了要做個酒樓生意,沒找到好地界,今日這不是一石二鳥了。


    而且此處位於東城中心地界,往後東城丐幫子弟,可以以此為聚集地,四散監視整個東城。


    住這麽好的園子,前麵還是酒樓生意,往後得讓他們隻走後麵,且要為淨衣,不能如今這般邋裏邋遢了。


    背著手在屋內踱了幾個來迴,很多事情都有了計較,注意又迴到手裏掐著的證物上。


    他自己不宜留下,還是該給隆泰帝呈上去,看陛下如何計較。


    念及此,賈蓉對祝世霖道:“世霖,在此案上鋪紙,研墨。”


    再迴身對屋內的暗衛道:“你們都先退去外麵候著罷。”


    屋內隻剩賈蓉,祝世霖二人,鋪好紙張,賈蓉開始書寫密折。


    密折是賈蓉作為錦衣衛暗衛的職權,行事後該給皇帝匯報,他也該和隆泰帝講清此處的情況。


    賈蓉在紙上開始書寫到:“臣賈蓉啟奏,今有東安郡王在平安街庭軒閣,蓄養不法之徒,行孌童淫樂之事……”


    過了一刻鍾,賈蓉吹幹墨跡,折疊好,交由祝世霖手上。


    如今皇城門已關,若是呈遞密折,應需要身份令牌才是。


    賈蓉忽然想到,長公主曾給過他一塊玉牌,應是可以驗證身份遞上密折。


    隨後從腰間摘下將玉牌遞於祝世霖手上道:


    “世霖,這個時辰已不能騎馬,辛苦你趕去皇城,出示玉牌,將此密折及證物遞於皇城禁衛。”


    祝世霖拱手領命。


    賈蓉起身,將他扶起,再拍了拍祝世霖的肩膀,而後道:


    “路上小心些,別被人尋去蹤跡,辛苦了。”


    祝世霖迴道:“大爺放心,世霖這身本事想要不被人發現還是沒問題的,經曆今日之事世霖愈發堅信,跟著大爺是世霖此生做下最正確的決定。”


    賈蓉笑道:“最正確,還是最不正確,我並不知曉,但我知曉,一定是最危險的。”


    祝世霖立即道:“在下不怕危險!”


    “好了,去罷,你怎麽也話多起來了。”賈蓉擺擺手。


    將祝世霖送出房去,賈蓉招唿門外暗衛到身邊差遣,


    “讓祝振,虎子來此處見我,並通知其餘人,清掃園中,內院屍體,都處理幹淨些。”


    不多時,祝振並虎子進入房內,拱手道:“大爺有何吩咐?”


    賈蓉見兩人渾身血跡,點點頭道:


    “今日兄弟們辛苦了,這個時辰已不能撤走。”


    “初戰告捷也該犒賞三軍,一會兒將後院養的牲畜全都宰殺了,在前堂與兄弟們一同喝酒吃肉。”


    祝振提議道:“大爺,院子中實是養了不少牲畜,全宰殺了我們三百人定是吃不下的。”


    賈蓉笑道:“無妨,過不了多久,丐幫子弟也快聚來了,今日之事,他們也出了一份力,便讓他們在後院一同高樂罷。”


    與此同時,東安郡王府,


    穆蒔正聽著下人傳信,“昨日有人見得那蔣玉菡去了馮紫英家,隨後榮國府賈寶玉也去了馮府吃酒,直至夜裏才歸,應是與蔣玉菡有過一麵之緣。”


    “有人靠得近些見得仔細,蔣玉菡進馮府前身上帶著大紅巾子,昨日賈寶玉出馮府後,上馬時露出一角,應是係在賈寶玉身上。”


    穆蒔點點頭,思慮著,是該給賈府提一些醒了,這兩府似是有偏向北靜郡王府的苗頭,明日該上門好好敲打一番。


    不能提及這伶人是從忠順親王府逃出,此時還不是把關係搬在明麵上來,雖然他並不怕他人知曉。


    就先說是請到東安郡王府上唱戲,卻偷了貴重物事逃去,向賈家要人,看他們如何下台。


    明日定做得這個惡客。


    定下計劃,穆蒔對身邊人問道:“今日穆林沒有迴到府上嗎?”


    那下人迴道:“並未迴府,應是近幾日事情較多,便在那邊住下了。”


    穆蒔頷首,雖心頭隱隱有些不安,但也覺著應是這般情況,不然還能出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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