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東家被趙光義押走之前,趁人不備,塞給趙德在昭這樣一份藏寶圖。所以趙德昭才會火急火燎地往軍營趕。


    趙德昭對於孟昶的生平還是比較了解,孟昶在蜀當政的時候,除了奢侈,其他也沒有什麽好稱道的。所以說他在國破之前,叫親信轉移一部分財寶藏起來,這樣的說法還是比較可信的。


    一來蜀國確實有錢,據記載孟昶三間避暑的屋子都造價不菲,全屋以木為柱,沉香作棟,珊瑚嵌窗,碧玉為戶,四周牆壁,不用磚石,盡用數丈開闊的琉璃鑲嵌。


    夜壺溺器,都是以七寶鑲成。曹彬攻破蜀都之後,見溺器貴重,就把他當做戰利品,一並上交給趙匡胤。趙匡胤見了愛不釋手,待知道是溺器之後,勃然大怒。


    等到孟昶被押解進京,趙匡胤餘怒未消,指著孟昶的鼻子怒罵:汝以七寶飾此,當以何器貯食?所為如是,不亡何待!


    無論從何處佐證,都能證明孟昶確實有錢。


    二來孟昶有時間也有能力去做藏匿財貨這樣的事情。孟昶享國三十一年,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屬下,再正常不過。從宋軍伐蜀至孟昶投降共計有六十六日,明知亡國在即,幾十天的時間足夠他布置很多的後手了。


    按照藏寶圖上所說,這批財寶在孟昶被押解入京之後,胡東家就陸續把它搬到汴梁,誰知孟昶到了汴梁之後四十七天就被毒死,所以財寶最終落到了胡東家的手裏。


    他短時間內已經想得十分透徹,趙光義遲早會撬開胡東家的嘴,留給他搬運財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且金銀財寶不比現代的紙幣,他一個人哪怕晝夜不停也搬不了多少。


    如果要叫人幫忙注定瞞不過趙匡胤去。既然瞞不過,他也就不打算瞞了。況且財寶他也沒打算全取,自己叫人連夜動手,能拿多少就是多少,其他的就當孝敬趙匡胤了。


    看著三人望著自己,趙德昭將來龍去脈與幾人說了,又將藏寶圖傳示眾人。


    眾人聽了無不震驚。


    張敦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嘖嘖,價值兩千萬貫?”


    夏盡忠有些不敢置信,“也不知真假,那胡東家為何將藏寶圖偷偷塞給殿下?”


    趙德昭道:“是真是假,一去便知。書信與我手繪的藏寶圖在此,老夏你現在連夜迴城,先在宮門處等候,明日一早便入宮,將其麵呈官家。若是官家問起,你便和他明說,我先取了一部分自用。”


    夏盡忠接過書信,不再多說話什麽,立即出發。


    趙德昭又轉頭安排道:“張將軍、趙莊頭,你們現在去召集一批信得過人手,將能用的馬車全部套好,我們連夜出發。


    雖然事情最終瞞不住,不過暫時還是要記得保密,以免節外生枝。都去忙吧。”


    張敦和趙得勝口稱遵令,先行下去安排。


    閑話休敘,少時張敦、趙得勝二人就召集四十幾個親信,套了十五輛大車,上麵用布幄遮蓋得嚴嚴實實。


    趁著夜色,眾人徑直望藏寶地而去。正是二月天氣,晚來風寒,一眾將士莊丁剛剛從被窩裏爬起,被這風一吹,不由都裹緊了身上的衣袍。


    迤邐行了十多裏,在一座破廟前,趙德昭叫停眾人,仔細對照了一下地圖,興奮道:“就是這裏!”


    眾人就著火把,抬眼去看時,紛紛皺起了眉頭,不信這樣的地方居然會藏著富可敵國的財貨。


    隻見這廟殘破不堪,周遭有些黃土牆,兩扇大門,推開看裏麵時,七八間草房做著倉廒,裏麵堆滿了幹草,庭院四下裏也是荒草萋萋,亂石雜物堆砌得到處都是。


    “會不會搞錯了?”莊頭有些懷疑地問道。


    趙德昭沒有說話,按照藏寶圖走到第五間草房前麵,吩咐道:“把草搬開。”


    幾十人一齊動手,不消片刻便將屋子清理得幹幹淨淨。


    趙德昭進到屋子裏,在地麵上來迴踱步,仔細分辨著腳下的聲音。


    “將這裏挖開。”


    兩個莊丁拿著鎬頭上前,隻砸了幾下,原本平整的地麵就露出一個入口來。


    張敦怕趙德昭以身犯險,立刻安排了兩個親兵先行,自己則護著趙德昭跟在二人身後。


    入口極狹,隻能一人通行,走了幾十步,前方豁然開朗,約莫有幾十丈方圓。入眼處奇珍異寶,金銀首飾應有盡有,就那麽隨意地堆做一堆。室內四角擺放著上百口巨大的木箱,撬開來看時,或是金子,或是銀子,銅錢反而極少。


    此情此景,任誰看了都感到震撼,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此時外麵的人也全部跟了進來,見了這些財寶,一個個唿吸急促,忍不住發出驚歎歡唿之聲。


    趙德昭率先反應過來,大聲吩咐道:“快點裝車,洞口狹窄,箱子肯定搬不出去,用麻袋裝,全部裝金銀……”


    他這一喊,眾人紛紛醒悟過來,動作麻利地開始幹活。


    看著眾人一麻袋一麻袋的金銀往馬車上搬,趙德昭隱隱有些擔憂。事情太過順利了一些,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而且從胡東家以往行事的風格來看,不至於讓自己輕易深陷險境,除非……除非他是故意的。


    “所有即刻停手,現在馬上迴去。”


    人人搬得正起勁,聞言紛紛錯愕地看向趙德昭。


    “殿下,還隻裝了五車。現在還隻是四更天,要不裝滿再走?”莊頭輕聲提醒。


    趙德昭臉色陰沉似水,他沒有理會莊頭,隻是繼續命令道:“馬上停手,現在駕車迴莊。違者軍法從事!”


    說完又對張敦吩咐道:“張將軍押送財物先走,我留在此處拖延時間。”


    張敦見趙德昭說得鄭重,不由問道:“殿下到底發生何事?”


    趙德昭苦笑道:“我們可能中計了,不出意外我三叔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張敦正色道:“財貨丟了也就丟了,殿下安危是大,請恕手下不能從命!”


    趙德昭也沒得法子,張敦是奉了趙匡胤的命令保護自己的,這個時候他怎會放心讓自己殿後。


    “趙得勝,你帶著財物先走。記得從南邊繞路。”


    “小人遵令!”


    待莊頭趙得勝駕著五輛裝滿金銀的馬車走遠,趙德昭輕輕舒了一口氣,暗道:“但願我是杞人憂天,我現在哪有和三叔撕破臉皮的本錢。要是他把我離京的事情攪黃了,那我就隻能留在京城任人宰割了。”


    “好了,現在我們原路返迴吧。”


    張敦嗬嗬笑道,“屬下倒是希望這次是殿下想多了,那許多財物,白白丟了甚是可惜。”


    趙德昭與張敦騎著馬,親衛趕著空車,慢慢悠悠往皇莊趕著。行了不到兩裏地,遠處一條火龍飛奔而至,看火把數量,來的怕不是有五六百人。


    趙德昭苦笑一聲,“很可惜,我猜對了。而且時間卡得剛剛好,我但凡貪心一些,就被我那三叔堵在地窖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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