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和你原來念的學校確實不一樣,升學率比不上,重本率比不上,排名比不上,口碑也比不上…”

    “但有一點,我們學校絕對是最厲害的!那就是氣氛!”

    “我不是說學習的氣氛,而是說,是說人跟人之間的氣氛,就是大家都特別友善,從來不打架!”

    溫揚腦袋還很昏沉,迷迷糊糊的前麵一個字沒聽著,就聽著了最後一句“從來不打架”,眼睛還沒睜開,就下意識咕噥了一句,“從來不打架,那得多無聊阿…”

    “是是,從來不打架,是不是特別…”

    “好”字卡在嗓喉眼兒,馬老師猛的停住,“宋辭同學,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從來不打…”本想要再重複一遍,話說了一半才意識到不對,溫揚掀起眼皮,看向麵前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你剛叫我什麽?”

    “宋辭同學,”馬老師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睛,“有什麽問題嗎?”

    男人瞧著挺和氣,地中海,圓肚皮,身上穿著的深灰色襯衫被撐的展展的,再配上他的迷茫眼神,看著就像隻胖嘟嘟的麻雀。

    溫揚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嘴一瓢,張口就道,“麻雀老師,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宋辭。”

    馬老師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腦袋飛轉著這一個星期以來臨時抱佛腳惡補的青少年心理學。

    書上說,一個人在長期處於一種被壓迫的狀態的時候,更容易產生第二人格,且這個人格往往與主人格性格差異很大,反而會更貼近壓迫他的人的性格。

    馬老師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開口,“你都知道我叫什麽,我怎麽會認錯人?”

    溫揚擰起了眉毛,“我不知道你叫什麽。”

    麻煩了。

    書上說兩個人格會不會擁有對方之前的記憶,得看個體的實際情況。

    可眼前這個情況,馬老師也實在摸不準,隻得小心翼翼的換了問題,“那你能告訴老師,你叫什麽嗎?”

    溫揚挑了挑眉毛,從口袋兒裏摸出個薄荷口香糖丟進了嘴裏,漫不經心的嚼了兩下,還吹了個大泡泡,才迴答,“溫揚。”

    “好,好,”馬老師抬起手抹了把腦門兒上沁開的汗,“溫揚好,溫揚這名字多好!”

    溫揚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半晌才點點頭,“我也覺著挺好,沒事兒我就走了。”

    說完,也不管馬老師什麽反應,溫揚轉身就往門口走。

    “哎,”前腳剛邁出去,馬老師的聲音後腳就響起了,“宋…不是,溫揚同學,如果你認識宋辭的話,替我轉告他,讓他來找我。”

    溫揚沒在意,猜想著大概又是個調皮搗蛋打了架就跑的小朋友,敷衍的點了兩下頭算是迴應。

    誰知等走到門口了,溫揚手剛搭上門把手,馬老師就又在後麵大聲強調了一句,“溫揚同學,我們學校的氣氛真的特別好,真的從來都不打架!”

    溫揚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在意這一點,也沒什麽耐心去弄明白,頭都沒迴就按下把手拉開了門兒。

    然後下一秒,就和人撞了個滿懷。

    “操,”溫揚瞬間炸了,都沒看清人就開罵了,“急著給閻王爺送飯去嗎!”

    “你他媽的!”撞他的人語氣也衝,“你早上出門兒是不是跟狗搶飯吃了!”

    “花熠。”

    溫揚正要還口,聽到這麽一聲,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閉了嘴,下意識看向說話的人。

    那是個很高的男生,落後剛撞他的人一步,頭發略微有些淩亂,五官單薄到近乎淩厲,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什麽,眉頭微微擰著,額頭上沁著一層細汗,皮膚也有些不正常的發白。

    兩人目光對上,像是格外驚訝,男生眼睛睜大了些,但隻是一瞬,就又恢複了尋常的淡漠。

    溫揚愣了一下,沒再看男生的臉,視線往下移,落在了他被旁邊人托著的胳膊上。

    很明顯,兩隻胳膊都有傷,還都傷的不輕,鮮紅的血跡透過校服洇開了一大灘。

    更神奇的是,兩邊的傷口看著位置還很對稱。

    溫揚自小是從群架堆裏爬出來的,對於這種傷口再熟悉不過了,看一眼就知道是用刀劃的,還是挺鋒利的那種美工刀。

    忽然想起兩分鍾前身後的麻雀老師特意加重語氣說的那兩句話,溫揚饒有興味的轉過身,勾了勾嘴角,“麻雀老師,我明白了,原來從不打架的意思是——能動刀就絕不動手阿。”

    “不是你想的那樣,”大致能猜出發生了什麽,馬老師心裏叫苦不迭,又怕刺激著這個有“精神分裂症”的學生,隻得道,“你誤會了,這樣,你先去教室,等下我親自去跟你解釋。”

    “憑什麽要跟他解釋?”先前撞了溫揚的男生立馬不樂意了,語氣冰冷的質問了一聲。

    “不用解釋,”溫揚不耐煩的厲害,“傷的又不是我,關我屁事。”

    “你給老子…”

    “等著”兩字沒來及出口,馬老師拍了拍桌子,沉聲道,“花熠,你能不能分分輕重緩急!”

    花熠消了聲,沒再跟溫揚嗆,托著旁邊男生的胳膊繞過他,往裏邊走。

    溫揚也沒再迴頭,撂下句“爸爸等著”,就“嘭”的一聲摔上門出去了。

    這都他媽什麽跟什麽!

    溫揚自己也鬧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煩躁到底是因為什麽,一邊下樓梯,一邊把手伸進口袋兒又摸了兩下,可除了條薄荷口香糖外什麽都沒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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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

    溫揚低聲罵了一句,又把手拿出來胡亂在頭發上扒拉了兩下,不經意往窗玻璃上看了一眼,這一眼,就徹底愣住了。

    窗外是棵又粗又壯的銀杏樹,隻不過現在上麵光禿禿的,一片樹葉都沒有。

    溫揚腦袋“轟”的一聲,記憶終於迴籠,一直被他忽視的東西也都冒出了古怪來。

    這不是他的學校,甚至根本就不是他生活的城市。

    溫揚長在南方,銀杏樹可是一年四季都綠著的,又怎麽會有掉的這麽光的時候?

    而這些都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他明明應該已經死了。

    磕了整整一罐安眠藥是真的,躺在自家浴缸裏割了腕也是真的,疼痛是真的,鮮血也是真的…

    那現在,又是怎麽迴事兒?

    溫揚急忙去摸自己的右手手腕。

    果然…

    那裏光滑無暇,哪裏有任何割過腕的痕跡?

    一個荒謬至極卻又最符合現狀的念頭湧了上來,溫揚深吸口氣,勉強穩住心神,隨手拽住個路過的同學問了洗手間的位置,就急匆匆往過跑。

    洗手間就在走廊的盡頭,溫揚一路跑過去,連口氣都沒喘,推開門就衝到了鏡子前。

    鏡子裏映出張少年的臉。

    和他自己的有八分相似,但眼睛更圓些,嘴巴更小些,劉海也更齊些,總之,整個人都看起來更乖些。

    念頭被落實,溫揚反倒淡定下來了,還禁不住“嘖”了一聲,都穿越了,怎麽就不能換張更霸氣的臉?

    要是能長得像鄰居邵哥那樣就好了…

    不過,想到邵哥,溫揚就又忍不住想起了剛才碰上的那個男生。

    那時候看的倉促,現在迴想起來每個細節竟都很清晰,包括他把校服拉鏈拉到頭,衣領豎起來又被往下翻成了一個極板正的小立領。

    小立領規整的折痕,溫揚都記得一清二楚。

    就是會有這樣的人,明明身上已經是血跡斑斑,卻絲毫不顯得狼狽,還能把那麽醜的校服穿得像西裝一樣筆挺。

    溫揚忍不住想,邵哥念高中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麽副模樣?

    “快進快進,哥哥給你個好東西。”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說話聲,溫揚腦子一抽,轉身就閃進了最近的隔間,還沒有絲毫遲疑的鎖上了門。

    靠著牆站了三秒,溫揚才迴過神來,暗罵了自己一聲“有病”,他明明什麽都沒幹,怎麽就搞得像意|淫人家被抓包了似的?

    不過現在出去大概會更尷尬,溫揚隻猶豫了一瞬,就決定還是待著,等他們走了再出去。

    外麵的兩個人像是不知道裏麵還有人在,也可能是根本不在意,一點兒沒壓著音量,“我哥前兩天去r國給我帶迴來的,巨無霸爆珠!”

    “什麽味兒的?”另一人冷淡的嗓音響起。

    “藍莓藍莓,”花熠撇撇嘴,“誰不知道你唐大少爺嘴刁,爆珠隻抽藍莓的?”

    邵寧笑了笑,接過煙叼在嘴裏點燃,牙齒在大了至少兩號的爆珠上輕輕磨了磨,之後就像是泄憤似的,用力咬了下去,瞬間,濃鬱的藍莓薄荷味兒就直直衝上了鼻腔。

    “怎麽樣?”花熠也抽了一口煙,笑著問,“爽不爽?”

    “爽,”邵寧也笑,立在牆邊站的端正,語氣卻是懶洋洋的,“一口欲仙兩口欲死三口升天…”

    “你大爺阿唐昀,”花熠抬腿踢了他一腳,“一天不發騷能憋死你。”

    “別動手動腳的,”邵寧往後躲了躲,半真半假來一句,“我現在是病人。”

    話出口,花熠臉上的玩笑神色就不見了,他抿了抿唇,還是問出口,“你最近是不是都沒去見醫生?”

    “嗨,”邵寧不在意的扯扯嘴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情況,見不見醫生不都一個樣。”

    “那你就不能小心點兒別受傷!”花熠狠狠捏著煙屁股嘬了一口,“這次是在胳膊上劃一道,那下次打籃球把左腿摔斷了,你是不是還得把右腿也打斷!”

    “少瘠薄咒我阿,”邵寧食指在煙身上彈了兩下,“快給哥呸呸呸。”

    “呸…”

    “哐當”一聲響打斷了花熠沒“呸”完的三聲,溫揚從隔間裏走出來,擰著眉毛看靠在牆角的兩個人。

    花熠跟之前沒什麽變化,倒是旁邊那位,剛聽見好像是叫唐昀的,頭發明顯被重新打理過了,一絲不苟的,胳膊上的傷口也被包紮過了,位置確實是對稱的,連紗布係成的蝴蝶結都很對稱…

    溫揚這會兒腦袋亂的厲害,聽著兩個人之前的對話,聞著一陣又一陣混著藍莓味兒的煙氣,總覺得有什麽在腦海裏橫衝直撞,像要破土而出,卻又像被什麽阻隔著,怎麽都衝不出來。

    也可能就是煙癮犯了。

    兩個人看見溫揚,都愣了愣,花熠先反應過來,把煙頭用力懟在牆上,兩指放在嘴邊兒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呦,小朋友膽子不小,還真敢等著我呢?”

    溫揚現在不太想打架,他煙癮犯的心裏比貓抓還難受,手都在抖,試著放軟了語氣打商量,“那個,能不能先給我根煙?”

    也許是他語氣裏討好的成分太明顯,就好像隻炸毛的小貓努力收起利爪露出了柔軟的肚皮,花熠愣了一下,頓時來了興致,故意從煙盒裏抽出一根在他眼前晃了晃,勾起嘴角笑,“想要?”

    溫揚點點頭。

    “你叫我聲爸…”

    “爸爸”兩字隻來得及發出個“b”音,花熠就被邵寧不輕不重的踹了一腳,“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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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熠手一頓,偏頭看了邵寧一眼,後者臉上一如既往的淡漠,隻有眼底泄出點兒威脅的意味。

    花熠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倒也沒再多說,把煙遞給了溫揚。

    “謝謝。”溫揚接過,咬著濾嘴卻沒動,而是一臉猶豫的看著花熠。

    被盯了兩秒,花熠忽然福至心靈,嘴角挑的更高了,“沒火機?”

    溫揚沒出聲,看花熠這笑臉就知道他嘴裏沒好話,果然,下一秒就聽他賤兮兮的問,“跟人借火,知不知道什麽意思?”

    要不是嘴裏還叼著這人給的煙,溫揚真想抬手給他一拳,正想著要怎麽迴答這明顯是個陷阱的問題,眼前就多出了一隻骨骼分明的手,手上還握著個銀色定製的zippo,手的主人說話簡潔卻又透著明顯的不容反抗,“用我的。”

    花熠猛的轉過頭看著邵寧。

    兩人認識兩年,算是每天形影不離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別人不知道,花熠可是太知道唐昀有多寶貝他那打火機了,就是他當初想借一下,都是軟磨硬泡來的,然而現在呢,竟然就這麽借給了一個第一次見麵的小孩兒!

    這麽想著,花熠又忍不住往前湊了兩步,想仔細瞧瞧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朋友究竟是怎麽就得了他冰山好兄弟的親眼。

    溫揚倒是沒覺出什麽,淡定的接了火機點了煙,還餮足的眯起眼睛吐了個漂亮的煙圈兒。

    邵寧突然伸出手,猛的拽了花熠一把,語氣壓著點兒莫名火氣,“行了,看什麽看,走不走了?”

    “走,”察覺到旁邊人不同尋常的情緒變化,花熠頭點的像磕頭機,抬步就往外走,“走走走。”

    見花熠出去了,邵寧也沒再說話,轉身跟上去,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迴頭看了一眼。

    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溫揚忽然抬起頭看了過來,煙霧繚繞裏,少年圓圓的杏眼半眯著,有種衝撞年齡的性感。

    邵寧心神一震,倉促收迴了目光,逃似的飛奔出了洗手間。

    往教室走的路上,花熠和邵寧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一直快到教室門口了,花熠才忽然拉了下邵寧的胳膊,壓低聲音問他,“唐昀,你跟兄弟說句實話,是不是看上那小孩兒了?”

    “沒有的事兒,”邵寧搖搖頭,坦然一笑,“就是覺得他像我原來認識的一個人。”

    “哦——”沒想到會聽見這麽個迴答,花熠故意拖長了語調,擠眉弄眼的,“原來是像故人阿,該不會是你那什麽白月光吧?”

    這話說完,花熠自己就先後悔了,又見邵寧不出聲,便訕笑道,“不好意思阿哥,我…”

    “沒事兒,”邵寧開口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頓了頓,挺認真的點點頭,“是挺像我白月光的。”

    ※※※※※※※※※※※※※※※※※※※※

    夂夂開新文了哇!

    熟悉的配方——不甜你打我!

    暫定晚上9點,v前隔日,v後日更,老規矩,特殊情況文案請假。

    嘮叨兩句關於文本身的,一路追過來的小可愛應該都發現了這篇文和最開始的設定變了挺多的,背景主線可能都有變化,不過人物還是大家熟悉的邵歌和小羊,性格設定上除了給邵哥加了個強迫症,其他都沒變。

    會想寫強迫症也是因為我自身覺得最近症狀變明顯了,比如下班打卡一定得讓同事看著,讓他記住我打過,出去了我就會問他,要是哪天一個人了,下到樓下可能就會跑迴去再打一次…然後那天逛書店看到本心理學的書,裏麵正好講到強迫症,看完覺得還挺有梗的,本來想放在下一本寫,後來想了想覺得給邵哥加上也並不違和,就這麽加進來了。

    最後,推下基友晚春寒的校園文《偽善》

    《偽善》有潛在焦躁症傾向?有潛在抑鬱症傾向?有潛在暴力傾向?

    遺囑上寫的一清二楚,以上三條,條條都讓梁榕易有得不到遺產的風險。

    從此修身養性,不發脾氣?

    梁榕易皺眉:“怎麽可能?這樣一來,隻能作假了。”

    為此,梁榕易搞迴來一個闕雲柯,逼他減肥(人並不胖),教他學習(實際上是學霸),鍛煉自己的耐心(主要為了拍視頻當證明材料用)。

    步步“為”善,條條大路通遺產。

    梁榕易:“這世間隻有我不想要的,沒有我得不到的。”

    闕雲柯:“怪隻怪你姓‘梁’,橫看豎看都得涼,還能怎麽樣,趴著吧。”

    強行被胖一心想把暗戀變明戀的攻(闕雲柯)vs一心“為善”隻搞遺產搞不靈清最後變成別人財產的受(梁榕易)

    強強!年下年下!!!!

    鞠躬,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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